葛亮洪的秘書官叫做麥肯.特瑞,是英國政府派駐到香港的官員之一。作為港督的秘書官,麥肯.特瑞的級別是副署長級。
雖然在行政級別上,特瑞要比埃里魯克這些署長級的局長們低了半級,但是每個局長見了他都禮讓三分,有些甚至千方百計的討好于他,就因為他是港督葛亮洪最親近的人,充當了其他人與葛亮洪溝通的橋梁。
用直白一點的話來說,哪個官員要約見葛亮洪,首先就要通過麥肯.特瑞。
就像現在的埃里魯克,同樣是葛亮洪的心月復,他卻也不敢得罪特瑞。
「埃里魯克,你有事要見長官,我就不耽擱你了,我也要忙去了。」特瑞對埃里魯克點頭微笑,就錯身離開了。
埃里魯克也沒有停留,拿著秦浩然的那份計劃書就繼續往葛亮洪的辦公室去了。
不說埃里魯克跟葛亮洪會面商談的事,麥肯.特瑞在自己的辦公室忙碌了一會之後,就離開了港督府,驅車來到了一家風格傳統的中式建築。
一走進門口,那扇木門就立即打了開來,同時有個身穿唐裝褂子的男人出現在門後,對特瑞露出了笑容,說道︰「特瑞先生,歡迎,吳先生已經在里面久候多時了。」
特瑞點了點頭,就跟著這個男人走了進去。
這屋子樓高三層,里面的裝潢風格很明顯融合了中西方的元素,布局卻有點像廣州地區的西關大屋。
特瑞跟著那男人徑直來到了屋子的三樓,在三樓那間寬敞的書房里,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男人站在那落地窗前,嘴里還咬著一個棕色的煙斗,鼻子里不是噴出一縷白煙。
他看上去四十出頭,頭發烏黑亮澤,梳得一絲不苟,面上的五官也很端正,就這麼看上去很有莊重威嚴的氣質。
「吳先生,特瑞先生來了。」那個唐裝男子恭聲說道。
這位「吳先生」回過身來,對特瑞微笑道︰「特瑞先生,歡迎。」
那唐裝男子很快就退了出去,而特瑞則走了進來,並且非常自然的坐到了那張咖啡色的真皮沙發上,翹起了腿,臉上毫無表情的道︰「港督已經在關注九龍那邊的黑*社*會問題了,還讓我去暗中調查一下當地的情況,看看當地的市民是不是真的被黑*幫欺壓得太厲害。」
吳先生呵呵一笑,說道︰「看來特瑞先生你的功夫已經起效果了啊,我們的計劃也很順利呢。」
「嘿!」特瑞莫名的冷笑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冒的險有多大啊?要是讓港督知道了我暗中和你們合作,一起蒙騙他的話,我怎麼死都不知道呢。」
「特瑞先生,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吳先生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藹︰「只要這事情成功了,我們給特瑞先生你的酬勞,就算你馬上退休回去英國祖家,都一世無憂了。」
特瑞正了正身子,又說道︰「那也得我能平安回去才行啊,還有,關于九龍那邊的市民的情況,我也得詳詳細細的寫出來讓港督參考。不過報告到底要怎麼寫,就要看吳先生你的做法了。」
吳先生眯了眯眼,目光中透出了幾分冷意,他去到書桌前邊,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帆布包,然後交給特瑞。
特瑞頓時就露出了笑容,並迅速打開那帆布袋,便見到里面是一疊疊用橡皮筋扎著的大額鈔票。
「這里是五萬塊,算是給特瑞先生你的稿酬吧。」吳先生淡淡的道︰「特瑞先生你可要注意了,在這份報告里,要重點提及‘麒麟會’,尤其要強調它對九龍的市民造成了多大危害。」
「放心吧,我會讓港督知道,‘麒麟會’在九龍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惡組織,九龍當地的市民也對他們怨聲載道。」特瑞笑著點了點帆布包里的錢,眉開眼笑的說道。
數完了錢,特瑞就重新綁上帆布包,同時抬起頭來對吳先生說道︰「不過你們‘十四K’也要小心一點,這段時間你們的人干了幾起殺人放火的案子,已經讓港督有所懷疑了。」
吳先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卻沒有露出什麼擔憂的神色,顯然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特瑞發現吳先生沒有把自己的話當真,就哼哼的笑道︰「別以為你們給了港督錢就萬事大吉了,要是你們干的事太離譜,使得社會上真的民怨沸騰的話,那港督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也不是在幫你們,只是怕你們栽了,會把我也連累了而已。」
「謝謝特瑞先生你的提醒。」吳先生微笑道︰「我會讓手下的人收斂一點的了,絕不會讓特瑞先生你難做。」
特瑞就聳了聳肩,說道︰「反正我話已經告訴過你們了,你們要不要听是你們自己的權利,我也沒有什麼難做的,反正港督也不知道我跟你們有關系。」
吳先生手上捏著那煙斗,鼻子慢慢的呼出一縷青煙,然後眯著眼看向特瑞,直把特瑞看得心里冒寒,問道︰「你,你在看什麼?」
「特瑞先生。」吳先生此時的笑容看起來非常陰森︰「你知道我是哪里人麼?」
特瑞一頓,而後才答道︰「我……我怎麼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祖籍湖南長沙。」吳先生說道︰「不過在十多年前,我跟隨領導們離開故鄉,而去到了台灣,在那里一留就留了十多年。所以,確切來說的話,我現在算是台灣人。」
他緊緊的盯住特瑞,笑容更加詭異了︰「特瑞先生,我想你多多少少,都已經猜到我的來歷了吧。說起來,你們英國政府跟我們台灣的關系也不怎麼好呢,如果葛亮洪知道你和我們接觸,小心他會以叛國罪抓住你哦。」
特瑞的臉色非常難看,他說道︰「我,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什麼台灣不台灣的,你這麼說算是威脅我麼?」
「你知道不知道並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你跟我們接觸了,這是事實。」吳先生笑道︰「在我們中國,雖然有不知者不罪這個說法,但你認為,葛亮洪會以這樣的理由來放過你麼?何況,你本來就是瞞著他而跟我們合作的,就算我們身家清白,葛亮洪也不會再信任你了。」
特瑞突然咬牙切齒起來,惡狠狠的道︰「他本來就沒有信任我,現在還處處防著我了,也不想想是誰這麼多年來為他鞍前馬後而毫無怨言的。」
看到特瑞這憤怒的模樣,吳先生卻是非常滿意,笑著道︰「特瑞先生,用不著這麼動氣,我剛才那麼說,只是想讓你弄清楚自己的處境而已。現在我們可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如果我們遭了禍,你也逃不了的。」
「逃不了就逃不了,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逃。」特瑞說道︰「既然葛亮洪想放棄我,那我也用不著為他守忠心。反正這事情一了,我就帶著錢回去英國,以後都不受葛亮洪這王八蛋的氣了。」
吳先生笑笑沒有說話,而特瑞也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特瑞離開之後,這吳先生就再次負著手站在那窗口前邊,而剛才那個穿唐裝褂子的男人也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對吳先生彎了彎腰,道︰「先生,那個英國人走了。」
吳先生哼哼的冷笑幾聲,說道︰「等我們弄垮了‘麒麟會’,這個麥肯.特瑞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真是很抱歉,先生,社團里的事,竟然要驚動您過來。」這唐裝男子深深的弓腰說道,臉上的神色也十分惶恐。
而吳先生就說道︰「‘十四K’可不僅僅是一個黑道幫派那麼簡單,它可是我們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才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也是我們在香港一個重要的分支,對于它的事宜,我們怎麼能放手不管呢,尤其當你們沒能做好自己的工作的時候。」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吳先生的語氣已經非常嚴厲了。
唐裝男子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腰去,誠惶誠恐的道︰「先生,很對不起,是我們失職了,沒能及早把‘麒麟會’這個禍患給除掉,使得社團有了這個心月復大患。」
吳先生沒有接話,而是慢慢的抽了幾下煙,才緩緩說道︰「雖然‘麒麟會’現在還沒有把手伸到港島這邊來,但是,在九龍那邊,已經沒有多少幫派可以抗衡它了。除了駱成彪之外,其他堂口甚至都處在了‘麒麟會’的控制之下。只要‘麒麟會’想,駱成彪也撐不了多久。」
唐裝男子就說道︰「如果不是‘麒麟會’那些家伙堅決不做‘白粉’生意,還不讓他們地盤里的人做,我們或許還有合作的可能。先生,你說,哪有這麼蠢的人的,有錢都不會賺,‘麒麟會’那幫人真是腦殼子壞掉了。」
「不管他們的腦殼子是不是壞掉了,總之他們現在就是我們的敵人。」吳先生冷哼一聲,說道︰「現在‘金三角’那邊的局勢還不明朗,你們這邊要小心一點,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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