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脈 第七章 一筆交易

作者 ︰ 木羽之翼

蘇老七初時還發出陣陣慘叫,隨時間過去,也漸漸沉寂下來。

馬二全見已經打的差不多了,圍觀的人看向自己也多露出畏懼之色,馬二全再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帶著手下得意洋洋的離開了,絲毫沒有去看看蘇老七死活的樣子。

等馬二全幾人走出院子之後,滿院子的人才敢圍上來查看蘇老七的傷勢。

蘇老七此時被打的幾乎不成人形了,一探之下,竟然已經沒了呼吸,蘇老七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小豐頓時痛哭出聲,眾人心中也有些傷感,紛紛勸慰小豐。也有人拿出席子白布等東西將蘇老七的尸體簡單安置了下。

這時小豐也從悲傷中略微清醒,決定去找逸天回來,剛剛走到院子門口便看到了回來的逸天。

逸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後,抬起布滿淚水的面孔,看了看正畏畏縮縮的看著趙夕樵和夜星瑤的眾位鄰居。對他們的袖手旁觀,逸天是有些怨氣的,卻也不恨他們,畢竟他們也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對于青衣幫這個壓在身上的龐然大物,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逸天默默的站了起來,走到趙夕樵身前,重重的跪了下去,然後磕頭到地,匍匐在趙夕樵面前道︰「趙先生,請收我為徒!」

趙夕樵深深的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逸天,微微嘆了口氣,然後走向了一邊。

逸天仿若不知道趙夕樵已經移開了一般,依舊跪倒在地上,面孔幾乎貼著地面,也不知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趙夕樵開口道︰「逸天,趙某知道你的意思。便是要向我學習武功,然後向著青衣幫復仇吧。但是趙某並無收徒的打算,即使你天資不俗,也不是讓我收徒的理由。而且縱然我收你為徒,你便認為你能報得了這仇嗎?」

逸天依舊沒有抬頭,繼續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說道︰「逸天知道拜趙先生為師實在是異想天開。就是僥幸能夠拜趙先生為師,那青衣幫可以成為這赤月城四大幫派之一,足見實力雄厚,逸天能否習武有成,最終報得大仇也未可知。但逸天實在無法可想,只覺唯有拜得先生為師,方有一線復仇希望,望先生可憐逸天,成全小子。」到最後逸天的聲音已經帶了一絲哭腔。

雖然逸天這話在一個孩子說來淒涼無比,趙夕樵卻毫不動容︰「可憐?這天下比你可憐的人多的是,趙某可憐的過來嗎?趙某不可能收你為徒,但是你也不是沒有報仇的機會。你可願意和趙某做一筆交易?」

逸天終于抬起頭來︰「什麼交易?先生請說!」

「趙某不會收你為徒,但是趙某替你報仇。當然趙某不是毫無條件的,你必須為趙某做一件事情,這件事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的損害,甚至你還會有性命之憂,你願不願意?你先思慮清楚後再回答,答應老夫後可就不能再更改了。」

逸天神情一滯,這交易恐怕不是那麼好做。逸天也看得出來趙夕樵並不是個夸大其詞的人,這時更不會夸大事情的嚴重性,既然說要自己做的事情會對自己有所損傷,而且會有生命危險,那必然是這樣了。明知這交易的凶險,逸天卻不準備拒絕,這幾乎是他唯一的復仇機會了,他不允許自己放棄︰「逸天一切听趙先生吩咐。」

听到逸天如此干脆的回答,趙夕樵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神情,確是神情復雜的看了看一邊靜立的夜星瑤,然後對逸天道︰「既然如此,趙某便去為你除去這青衣幫,取回那馬二全的人頭。趙某離去的這段時間,你幫趙某照顧好星瑤吧。」逸天點頭應是。

趙夕樵離開時又在逸天和夜星瑤之間來回掃視的好一會兒,終于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方才離去。

目送趙夕樵離去,逸天方才從地上站起來。先是安排夜星瑤去自己住的屋里休息,然後開始操辦蘇老七的後事。

逸天毫不懷疑趙夕樵能夠為自己報仇,天境高手的意義逸天已不太了解,但是從說書人的口中,從一些流傳的故事中,天境高手幾乎已經是神仙般的存在,即使只是一人,對付赤月城里的一個幫派幾乎是毫無懸念的。

對于窮人來說,後事的操辦總是很簡單的,棺木是早就準備好的的。逸天記得,好像很久以前蘇老七就攢錢買了這口最便宜得棺材,但是蘇老七還笑著對自己說︰「這樣我就可以毫無牽掛的把你養大啦!」當時還很小的逸天一點也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今天,逸天撫模著這口躺著蘇老七的棺木時,恍然明白了蘇老七當時的那句話。對于窮人來說,生活無非是在生死的邊緣掙扎,買好棺木,就是提前為自己準備好後事,不用再考慮自己的生死問題,以後毫無掛懷的為逸天考慮,甚至可以為逸天去死。

雖然太過窮困,沒有必要也沒有實力大力張羅著熱鬧一下,但布置好靈堂也已經是華燈初上了。沒有那些鋪張的宴席,只是一些鄰里前來吊念下。

默默地合上棺木,靜靜的跪在簡陋的靈堂里,木然的給來吊念的磕頭,逸天仿若忘卻了身外的世界,沉浸在了與蘇老七的記憶里。

「不要叫我爹,叫我蘇老七好了。我蘇老七可沒那麼好的命生出你這麼個好兒子呢。呵呵……」

「你的娘親啊?那個肯定是個很美麗很賢惠的女子誒……不說了,再說下去搞得我都嫉妒你那親身的爹了!」

「小天吃吧,還是熱的呢……老頭子我當然已經吃過啦,吃的比這還多呢!」

……

一個又一個場景仿若在逸天面前變換,漸漸的淚水從眼眶涌了出來。

面對淚流滿面的逸天,那些來吊念的鄰居有些吃驚,又有些心疼。

逸天平時樂觀開朗,也喜歡幫助大家,大家都是很喜歡他的,甚至還有幾戶有與逸天同齡女兒的人家在想著是不是等過幾年招逸天做女婿呢。他們看到的永遠的樂觀向上的逸天,堅強的逸天,現在看到逸天柔弱的孩子一面,又聯想到自己早上時的逃避。這些大人在一個孩子面前竟然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逸天的家只有兩間屋子,一間大一點的外屋作為堂屋,也是蘇老七的臥室,現在已經被改成了靈堂,那間小一些的里屋則是逸天的臥室,夜星瑤便被安排在這里。

獨自的坐了一個下午,夜星瑤也不覺得寂寞,靜靜的從房門看著外間來來去去的人影。也看到不少人偷偷地對自己指指點點,實在提不起興致去關注了。

那個跪著的叫做逸天的男孩已經跪了好久了,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只是見到他樂觀堅強的一面,驟然見到他流淚卻也是有些吃驚的。

不過自己就算遇到任何情況也不會流淚吧,甚至情緒也不會波動太大……

正沉浸在歡快記憶與悲傷現實中的逸天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人踫觸了一下,好冰涼的感覺。

轉過頭,果然是夜星瑤。

她手里拿著一塊素白的手絹,靜靜的遞過來,明亮冰晶的眼楮默默的注視著逸天。

從來都是仿若心無外物的夜星瑤竟然如此舉動,逸天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慌忙的接過手絹。

「謝……」道謝的話還沒說完,夜星瑤已經轉身向里屋走去了。

無奈的模模頭,逸天拿著手絹往臉上擦去,還沒抹到臉上,又停了下來,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清香。

最終用衣袖抹了一把面上的淚水,逸天將手絹直接放進了衣側的口袋里。

繼續跪在靈堂里接待前來憑吊的人,逸天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好了一些。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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