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采「啊」的一聲叫,驚醒了外屋的巧兒及另外幾位熟睡的宮女。
「公主,怎麼了?」巧兒點亮紅燭披著衣衫推門而入,揉著朦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
「沒事。」若采躺在榻上,從被子里探出發絲凌亂的腦袋,似剛睡醒的樣子,「做了個噩夢。」
「哦。’巧兒確定沒事後,又混混沌沌地轉身,隨手「吱」 的一聲帶上了門。
「這是公主閨閣。」若采終于平靜了下來,對著來人,「半夜三更地來,讓人看見了說閑話。」
「本王要的就是閑話!」那人一臉笑意,站在帷帳後俊美的雙眸在微弱的月光照射下灼灼生輝。
「本宮正準備去拿。」若采心里毛毛的,「二皇子還來干嘛?」
「這做了公主就是不一樣啊。」二皇子挺拔的身軀隨著紗帳一隱一現的,語氣低沉柔美,「連稱呼都變了。」
若采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論大小,本王還得叫你一聲皇妹吧?」二皇子終于從帷帳後走出,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還是叫聲未來的皇嫂?」
「二皇子來這里就是討論這個問題的?」若采冷冷地說道,開始下逐客令,「那樣的話,本宮想你可以走了!」
「如果你想今晚疼死的話。」二皇子轉身就走,「本王現在就走。」
若采趕忙上前一把把他拉住,「醉魂丸呢?」
「母妃讓本王問你。」終于收起笑意,一邊遞給她藥丸一邊說正事,「什麼時候辦事?」
若采一把接過,趕忙放進口里,順手在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下去。
「自從上次太子殿下鳳凰台上遭人暗算後,皇後娘娘從此不準太子殿下夜里出門,上次本公主還為這事受了責罵,險些掉了腦袋,這二皇子你也全知道。」若采鎮定地說,「而清泉宮夜里更是守衛森嚴。」
「那白日呢?」二皇子此時好像變了個人,聲音陰狠、冷絕,眼里射出鬼魅、狡邪的光芒,與他那平日里瀟灑俊逸、才華橫溢簡直判若兩人。
「白日嘛……」若采想了想,邊思考著,語氣很是冷靜,「太子殿下最近正在教本宮騎馬,明年秋後狩獵……」
「最好抓住這個時機!」二皇子厲然地打斷,過來單手往上勾起若采的下巴,警告道,「另外,你給本王記住,以後最好少和太子殿下接觸。」
「為……什……麼……」若采下巴被他捏得生痛,有點語無倫次,睜著眼楮瞪著他。
「因為本王不光要和他奪皇位,還要————」突然閉嘴,松開了手。
「還有什麼?若采邊模著發痛的脖子,邊問。
如深潭的墨子似貂狼幽深,盯住若采好半天,最後才蹦出驚人的一句話,「還要和他爭奪女人!」
臘月將至,終于下起了第一場雪。
朔風肆虐,寒冷刺骨,冰封雪凍,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黃昏,用完晚膳後,若采坐在杏蕊閣里邊抱著火爐暖手,邊听著外面烈風呼呼地刮著光禿的樹枝響,盡管窗子關得很是嚴實,可是幾片雪花還是偷溜了進來。
若采起身正要關上窗子,突然「哧」的一聲,窗子被風全數推開,頓時一股暗香隨著寒風迎面襲了進來。
頓眼望去,若采不禁呆了,只見白雪紛紛灑灑中,寒梅幾株初綻,疏影清雅,含苞待放,橫斜窗口,花朵極其美秀,清香遠溢。
古人有浣溪沙詞雲︰「花樣風流柳樣嬌。雪中微步過溪橋。心期春色到梅梢。折得一枝歸綠鬢,冰容玉艷不相饒。索人同去醉金蕉。」,形容梅花疏花點點、冰枝女敕綠,柳條樣細軟柔嬌婀娜。
古人也用「梅花浮月影」和「清香浮動到黃昏,向水邊、疏影梅開盡。溪邊畔,輕蕊,有如淺杏。」來形容梅的千嬌百媚、幽香宜人、含苞待放的花蕊,在雪艷凝酥、冰肌瑩玉的白雪中迎風搖曳、生機勃勃。
而最出名的詩句莫不如宋代詩人林和靖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千古名句。杭州西湖孤山的放鶴亭畔遍栽各色梅花,曾是林和靖種梅養鶴的地方。傳說林和靖愛梅成癖,隱居在孤山,終身不仕不娶,以梅為妻,以鶴為子鹿為侶,「梅妻鶴子鹿侶」一直傳為佳話。
故孤山梅花因此名揚天下。
而古人在御階行詞雲︰「平生有個風流願。願長與梅為伴。問伊因甚破寒來,只恐百花先綻。比蘭比麝,比酥比玉,休恁閑撩亂。瑤台月下分明見。依舊殘妝淺。不知分得幾多香,一片清如一片。直須遮斷,恐人眼毒,不解輕輕看。」,詞中也抒發了自己原與梅花長為伴的願望,雖不及「梅妻鶴子鹿侶」痴狂,卻也到了痴迷的地步。
聞著這濃而不艷、冷而不淡的香韻若采頓感傾倒,這樣的香氣別具神韻、清逸幽雅、雋永遠襲、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梅花優以香」,那疏影橫斜的風韻和清雅,宜人的幽香,是其他花香無法比擬的。
踏雪訪梅梅不見,清香裊裊入心來。
「著意尋香不肯香,香在無尋處」讓人難以捕捉卻又時時沁人肺腑、催人欲醉。
怪不得梅花的香味被歷代文人墨客稱之為暗香。
故詠梅賦詩每每離不開「香」字。
梅堯臣詩曰︰「憶在鄱君舊國旁,馬穿修竹忽聞香。」這是「聞香」。
姜夔詞曰︰「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這是「覓香」。
古詩曰︰「和風和雨點苔紋,漠漠殘香靜里聞。」這是「殘香」。
古詩曰︰「素艷乍開珠蓓蕾,暗香微度玉玲瓏。」這是「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