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桿。
夜晚,若采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看著淡淡的月光透過破舊的木窗灑了進來,清輝如水一片,百無聊賴中突然好想吹簫。
想到這,若采只好起身,拿了把竹蕭出了屋,來到欄桿前,借著淡淡的月光,吹起蕭來。
那蕭聲在撩人的夜色,及朦朧的月光中婉轉飛揚,悠然悅耳動听,沖破雲層,直上九霄……
萬籟俱寂,萬物細無聲,听到蕭聲,月亮好似溜進樹梢後躲了,梨花海棠花紛紛簌落,青草傾吐芳香,似一切都痴了醉了。
也醉了旁邊站立很久的人。
「香草,怎麼了?」若采終于停下,模了模手上的玉簫說道,「瞧你那傻傻樣。」
這不用問,不用轉身看,身後站了很久那人一定是香草。
不光是這梨棠苑就自己主僕二人,但就她那氣息及身影,不看日久也會知察。
「小主,原來你不光會梨花妝!」香草目瞪口呆,怔怔地,「還會吹簫,並且還吹得如此好听!」
「什麼梨花妝?」對于她說的吹簫,若采並不感到驚奇,驚奇的是她的前半句。
「回小主,梨花妝就是這!」香草終于回過神來,用縴縴玉手指了指自己的額心道。
原來她說的是自己白天給她畫的梨花,沒想到她竟還保留著。
「哦?」若采好奇地上前點了點她的額頭,滿臉不解。
「奴婢今日去小姐妹哪兒,她們一看,大家也一致都說很好看,估模著現在還都相互模仿呢。」香草自豪地說道,不放心地用手模了模,好像很怕若采剛才給抹去的樣子。
「瞧你急的,你若喜歡,明日我再給你點。」若采笑意滿懷地說道。
「那就太謝謝小主了。」香草滿臉高興,突然看了看若采手中的竹蕭,羨慕似的說道,「對了,小主,你吹的蕭實在太好听了,能不能每晚都吹啊,奴婢實在是百听不煩,百听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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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仁宮。
晚膳後,皇上批閱了好幾個時辰的奏折,這會兒大約是累了,竟然靠在龍椅上小寐起來。
見皇上打著盹,皇上的貼身太監小貴子,在一旁則輕輕地細捶著皇上的肩膀,以緩解皇上日日夜夜處理國事的疲勞。
金黃色大鼎里清香娜繞,紫檀木龍案上,燭光「噗哧噗哧」地搖曳著淡淡的光芒,照在安然絕美的臉上,映出紅潤的光澤。
如箭的濃眉緊鎖,輕抿唇峰,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呼吸均勻,更顯俊逸十足。
四周萬籟俱寂,唯有清風裊裊,吹拂著浮起細落的幔紗,如夢幻般輕輕地搖擺,撩人淺淺的柔美月光透過窗簾,如水般地傾灑斜落在地面上。
突然……
似乎不知從什麼地方送來,一陣悠揚婉轉的竹蕭聲,隨著風斷斷續續地傳來,令龍椅上的人如跌雲端,渾身飄飄蕩蕩地細細輕顫。
呼吸急促,睫毛輕顫,似乎馬上要被驚醒。
「該死的……」小貴子心里嘀咕,暗暗罵著,「誰啊,吵醒皇上,自己恐怕一會兒又要遭殃……」
「小貴子。」果然,龍椅上的人打開雙眸,迷糊地喊了一聲。
「回皇上,奴才在。」小貴子趕忙過來跪倒在地,嚇得冷汗淋灕。
「你有沒有听見。」皇上低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好像又有人在吹簫?」
「回皇上,奴才听見了,似乎是又有人在吹簫。」小貴子擦了擦額頭,滿臉驚慌色,「今晚蕭聲打擾了皇上休息,奴才這就命人查去,查到了揪出來砍他腦袋……」
「朕看你現在越來越會當奴才了,自作主張,是誰說要砍他腦袋了?」皇上抬起頭,眼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凌厲,不像剛睡醒的樣子,聲音冷漠,「最近這皇宮里每晚有人吹簫,朕每次覺得很是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尤其是剛才在睡夢中……」
「回皇上,是……是……」小貴子一听這嚇得連連點頭,爬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趕忙說,「那奴才去查查,查到把他請來,每晚吹給皇上听。」
「那倒不必!」皇上伸了神懶腰,在龍椅上起身,「古人有句話雲︰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專門吹給听,就沒這種無意听的感覺和韻味了。」
皇上一邊說著一邊腳步踏出了宮門,出門之前回頭對著小貴子,「小貴子,朕要出去走走,你前來給朕掌燈。」
「記住,只準你一人跟隨,不準讓任何人打擾!」說完,轉過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小貴子回過神來,趕忙起身拿了把燈,緊緊地跟在皇上的身邊。
蒼穹如畫,夜空寂寥,清涼如水,星星如鑽閃爍。
皇上背負著雙手,慢慢地往前,隨意輕挪細步,清風吹翻著他那淡黃色的龍袍,更顯玉樹臨風的身姿。
發髻後梢末上的長長飄帶隨風飛揚,彰顯俊逸飄然。
此時,夜色中的蕭聲,還是一聲聲一陣陣地斷續傳來,比剛才更是清晰、清脆。
這時,只見皇上停住腳步,側耳傾听著。
這是哪兒來的蕭聲?以前皇宮中可沒有吹得這麼動听的吹簫人。
皇上一時興趣,決定隨聲覓去。
可是,聲音越來越清晰,地方卻越來越偏僻,宮燈也越來越少,燈光越來越暗。
「皇上,還是請回吧?」小貴子感到夜魅的四周黑漆漆,陰森森的,看到只有自己手上如豆大點宮燈,頓時倍感害怕,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同時,也為他的安全考慮,畢竟皇上今夜一個侍衛也沒帶,萬一皇上的安全出了一絲差錯,到時自己恐怕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可是,皇上像是沒听見似的,自顧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