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深微眯雙眸,審視著他,分辨著他話語的可信度,她不悅,她看上的人怎麼就有問題了?她已經查過宋雋的底細。
她悶聲說,「不要叫我老婆。」
歐燁天挑眉,輕輕笑,「對不起,我一時之間還改不了口,再忍一個月吧。」
她瞪他,為什麼他不答應離婚時她難受,現在他答應離婚了,她還是難受?不,是更難受,因為他對她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剛剛達成口頭協議,他就這樣變了,男人在感情上都是這麼看的開嗎?上一秒,還請求不要離婚,下一秒離了婚就疏離了。
她大步往前走,聲調也變得疏離,「隨便你吧,反正公司是你的了,我還有事,下午兩點的簽約我會準時到。」
他幾乎是月兌口而出,問道︰「你要去哪兒?」
田深轉頭,眉目間有挑釁的神色,「我現在事事還都要向你交代嗎?」
他微怔,抿了抿唇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送你,你現在不能開車。」
原來昨天的事他知道了,她有些惱怒,為什麼他能知道她所有的事?
「我去找宋雋。」她莞然一笑,她承認,她是想氣氣他。
他嘴角下沉,「去找他干什麼?」
「是我把他招進公司的,這麼快就被你逼的辭職,我過意不去,想請他吃頓飯,不可以嗎?」
他淡淡看著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宋雋來往,他走了就走了,公司總會有人事變動,又不是沒走過人,以前也沒見你這樣。」
田深眉頭一蹙,他趕緊說,「我不想和你吵。」
「我也不想和你吵。」她硬聲說。
「深深,只當我的請求,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乖乖听話好嗎?我寧願你去找sean,我送你,好不好?」
他在退讓,田深听得出來,她看著他如墨的眸子,輕點下頭,「好吧。」
公寓內,宋雋看著昨天田深的未接電話,許久,把手機合上,發出啪地一聲響。他沉了口氣,抬起頭,看看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唐煥山,思索說,「都一天了,恐怕她不會再打電話來。」
唐煥山一手按在拐杖上,臉色沉暗。
唐曼青端著水果走過來,思量說,「再等等吧,依我對cathy的了解,她現在對你一定很愧疚,昨天你沒接她的電話,她可能是不好意思了,再等等,她會打來的。」
宋雋蹙眉,「唐小姐的意思是,田小姐會讓我再回恆生?」
唐曼青搖頭,「現在你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辦法從她嘴里套出來,她和歐燁天有沒有離婚,只有拿到準確的消息我們才能出動媒體做輿|論。爸爸,您那位律師事務所的朋友可靠嗎?cathy真的讓陳律師幫她擬了離婚協議書?」
唐煥山沉了口氣,「是有離婚協議書,只不過,現在我懷疑,cathy還沒有下定決心,或許又被歐燁天哄住了,如果她還沒有把離婚協議書拿給歐燁天,那我們就得再下點料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太被動。」
歐燁天真的把田深送到了施澈的別墅,田深坐在車上,直到車子拐入那條馬路,她還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她靠著座位,看著窗外不斷向後穿梭的街道,她想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加失敗的女人了,她的老公親自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家里。
那他以往對于施澈和她親近的種種不快,又是為什麼呢?
「到了。」不什麼時候,耳邊響起歐燁天的聲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緒。
田深怔怔坐起身子,他已經下車,繞到她這邊,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遲疑著,下了車,仰頭望望天,不動,也不說話。
歐燁天關上車門,歪頭看看她,俊逸的臉上,笑容迷人,「我是中午來接你呢,還是午飯後來接你?」
她垂在身側的手,拳了一下,很想劈頭蓋臉大罵他一頓,他變臉變的好快啊!把自己的老婆送到別人家里就這麼高興嗎?!
但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好像也沒有什麼資格指責他。
她停頓了一會兒說,笑容莞然,「不用你接,sean會送我過去的。」
他抿著唇點頭,「好吧。開心一點,很快,什麼事都會過去的。」說著,他往前一步,仿佛是想抱抱她,又放棄了,「進去吧,我也走了。」
田深點點頭,往前跨步,越過他身邊,走到別墅的大鐵門前,當手指觸踫到門鈴按鈕的時候,听見歐燁天發動了汽車。
她的眼淚,瞬間,如雨落下,手指用力,電鈴發出「吱吱」的刺耳聲。
施澈正在電腦前
忙碌,听到鈴聲,走到顯示器前,看到田深哭著站在門口的樣子,驚的睜大眼楮,並快速出去開門。
很快,大鐵門就開了,田深的眼淚像決了堤似的,哭的肩膀顫抖,一步一步走到施澈跟前,聲不成聲,「讓我進去。」
「Cathy,你怎麼了?」施澈慌亂,把她拉進門來,又鎖上大門。
她像失了魂似的,不看他,也不看路,只是往前走。
施澈幾步追上她,從小到大,他還沒見田深這麼哭過,他猜測著是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
就這麼一直到了屋里,田深像一片落葉似的坐倒在沙發上,抽噎聲在諾大的廳里格外清晰。
施澈倒了杯水,坐到她旁邊,斟酌了半晌,才開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來我這兒的?」
田深抬頭看他,哭著說,「是他送我來的。」
施澈聳眉,歐燁天會送cathy來他這里,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但cathy不會對他說謊。
他拿紙巾替她拭淚,把她攬到身邊,安慰說,「別哭,告訴我他為什麼把你送到我這兒?他把你怎麼了?」
田深搖頭。
他拿了移動電話,要親口問問歐燁天,為什麼把田深弄成這個樣子?手卻被田深按住,她雙瞳里盛滿淚水,晶瑩又楚楚可憐,這哪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灑月兌驕傲的田深?
「Sean,不要打電話給他,什麼都不要問,我沒事,你讓我哭一會兒,睡一覺,中午叫醒我,好嗎?」
施澈垂了垂眼瞼,緊緊抱住她,「好!我什麼都不問。哭吧,哭完了,睡醒了,一切都會好。」
田深的眼眶又是一酸,把臉埋進了施澈懷里,這麼多年了,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世間的事變幻無常,只有施澈的懷抱,一直在這里,像當初一樣溫暖。
難道她一開始就錯了麼?難道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選擇歐燁天?
歐燁天從昨天到今天,一前一後的表現太讓她迷惑,他看到離婚協議書生氣的時候,他挽留她的時候,她覺得不管怎樣,兩年的相伴,他對她是有些喜歡的,可是突然,可是現在,他平淡無波,他把她送到施澈這里,雖然他沒說過,但她知道施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就如楊如雪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樣,他不喜歡她和施澈在一起,突然把施澈叫回國,又突然把她推給施澈,剛才在醫院里,他那種語氣,就好像希望她以後跟施澈在一起似的,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是怎樣的感情?
她多麼地傷心,多麼地不甘。
為什麼她付出兩年的感情,換來的是家破人亡,勞燕紛飛?!
為什麼歐燁天不愛她?
哪怕一點點……
田深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醒來的時候,她只覺得頭痛的厲害,因為流了許多淚,臉頰的皮膚緊緊的,很不舒服。首先想到的就是歐燁天說的她必須出席的下午兩點的簽約儀式,她模到手機,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她從床上下來,光果著雙足,準備去衛生間洗漱,卻看到床頭放著一套嶄新的衣服,上面有張卡片,一看就知是施澈的筆跡——
醒來是不是覺得餓了?先洗個澡,我在給你準備午餐。
田深捏著卡片,反復讀著這一行小字,塌陷的心房有復蘇的跡象。
她很慶幸,在這個時候,還有施澈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