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抬頭看了看寒江,輕輕一笑,抱琴而起,說︰「公子好心情,居然到這岷山賞月。」寒江抬頭看著月色,說︰「說來慚愧,是來避難。姑娘應該認得我。」白衣女子說︰「我知道,蒙面英雄,只不過被法海靜修,當著妖怪而已。」
寒江一愣,問︰「姑娘一看就不是俗人,卻為何給那胖子彈琴?」白衣女子說︰「這也是幫一個朋友的忙,皇帝下令,要清查大地主手上的土地,我一位朋友才剛上任,我前來探望,順便去鬼扒皮那里找他真正的土地名冊,最後還多謝公子,那麼一鬧,他被拖到百里之外,我呢,就順利找到了名冊,把他侵吞和瞞報的土地,全部拿出了證據,給我朋友打了一個漂亮仗。完了之後,我就上路回老家,不料今日在此和公子相遇。對了,還不曾問過公子尊姓大名。」
寒江說︰「在下寒江,姑娘如何稱呼?」那女子笑說︰「在下姓木,小字雪凝。」寒江笑說︰「這名字和你很配,姑娘就像是月宮里的嫦娥一樣,玉潔冰清。」木雪凝淡然一笑,來到寒江面前,說︰「寒公子卻是古道熱腸,激情如火。我最討厭那些沽名釣譽的人了,比如法海,在鬼扒皮家里騙吃騙喝,現在皇帝都在逼和尚還俗了,他在廟里混不下去,所以才出來混飯吃,作人走狗,我就是看不起。」
寒江心想︰這木姑娘倒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
木雪凝一卷衣袖,香風陣陣撲來,寒江心想︰她用的是什麼香水,還是她身上本來就有一股蘭麝之香呢?
木雪凝悠悠的說︰「相逢是緣,公子打算去哪里?」寒江說︰「我也不知道,實不相瞞,我想去找九宮門。」木雪凝皺眉說︰「九宮門傳說在山外之山,多年未在江湖出現,要找,是件很難的事情。」
寒江心里一動,問︰「姑娘是哪一派的?」木雪凝說︰「在下是音谷弟子,對了,是時候回江南,寒公子會去哪里?」寒江說︰「听說黃山正在廣發帖子,召開正氣盟武林大會,不知九宮門會不會去,我想去看看。」
木雪凝說︰「那正好可以同路,我們前往渝州,經水路到江南,然後你再去黃山。說不定家父也在應邀之列,那我就可陪同公子前往。」寒江心里一喜,只覺一路有此佳人相伴,有如仙人之樂,不過轉念又想,他們凡人來去太慢,這樣去江南,豈不是要很久?
不過就算很快到了江南,還不是要去趕武林大會的日子,方能有機會見到九宮門人。但願此次能如願以償,否則,要等到楊玉環長大**,日子可真難熬啊。
春風十里西南路,卷簾瑤琴微顫音。滿樹紅花爭落後,空天惟余香氣薰。
寒江已經不怕騎馬了,木雪凝也是坐在車里,所以趕路很慢,一路上沒有法海和靜修追來,寒江心里始終忐忑,木雪凝問︰「寒公子所慮何事?」寒江遂說︰「那和尚苦苦相追,不知為何卻又未來。」木雪凝說︰「不來,難道公子還惦記著?」寒江搖頭嘆說︰「難道姑娘不知道,那和尚口口聲聲說我是妖怪,還說我身上有妖氣。」
木雪凝淡然一笑,緩緩說︰「我相信公子不是妖怪,和尚是庸人自擾而已。他總不會不給我音谷一個面子,所以就算他來了,公子也不必覺得煩惱。」寒江心想︰有木姑娘在一側,今晚要不我就試著吸毒,再打坐調息,不過若要堅持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那可快一整夜了。
心里正盤算著,忽然對面一騎快馬行來,老遠就听到一個急促的聲音喊道︰「師妹,我就知道會遇到你!」寒江抬頭一看,只見管道上一個藍衣公子,氣宇軒昂,滿頭大汗的停在馬車前,伸手擦了把汗,笑說︰「師妹,好消息,江南琴棋會請了你我前往參加,又可以看到很多朋友了。」寒江見這人固然是英俊瀟灑,氣質不凡,但卻又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感覺怪怪的,總是不舒服。他叫木雪凝師妹,肯定就是音谷的弟子了。
木雪凝掀開簾子,看著那人,笑說︰「師兄千里趕來,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那人笑得很開心,點頭說︰「總算通知到了,本來想飛鴿傳書,可鴿子一來沒飛過這里,二來我怕它們中途出問題。」
寒江想這麼件小事他都要親自通知,可見此人對木雪凝倒是極為看重。那人看著寒江,抱拳問道︰「公子尊姓大名?」木雪凝說︰「我來介紹,這位是寒江寒公子,是行俠仗義的俠客,這位是我師兄,姓龍,單諱一個泉字。」
寒江說︰「好名字,夜夜龍泉壁上鳴。」龍泉不屑的看了一眼寒江,說︰「不會說典故就別說了。」寒江不覺一笑,心想千年以後秋瑾的詩句,他自然不知曉,也未在意。
龍泉殷勤的說︰「師妹一定辛苦了,我在前面準備了酒席,給師妹接風洗塵,胡大哥上任,師妹親自來送也就罷了,為何不叫上我,我也很想到西南一游啊。」木雪凝放下簾子,笑說︰「師兄每日忙于音谷事務,豈能驚動?我說師兄以後不必破費了,我喜歡清淡點吃,一味浪費,反而不好。」
寒江一笑,感覺龍泉對木雪凝倒是關懷備至,心想這二人當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倒也合適,不過到了客棧,木雪凝根本沒管龍泉備好的宴席,而是自己到房里要了兩個素菜,便閉門休息。
寒江看著滿桌的菜,早餓得難受,當下三下五除二,大吃特吃起來,龍泉有些看不起的說︰「寒公子家里很窮嗎?沒吃過肉?怪不得師妹不想和寒公子同席而食。」寒江一愣,說︰「小時候倒是經常吃肉,最近豬肉漲價了,吃得比較少。」龍泉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寒江,說︰「豬肉漲價?再漲還不是該吃的吃,吃不起的一樣不行。」
寒江回過神來,想古代就是這樣,窮的窮得要死,富的富得流油。當下笑說︰「是啊,公子是萬貫之家,小小漲價,自然不足為慮。」龍泉說︰「既然如此,還請你遠離我師妹,師妹素來悲世憫人,可那只是同情。」
寒江點頭說︰「是啊,感覺木姑娘對別人都挺好的,哪怕是乞丐,可對你這師兄,好像有點怕怕的啊。」說著心里不禁一笑,盯著龍泉。龍泉濃眉緊皺,很不高興的說︰「我同師妹青梅竹馬,你豈能知曉。」寒江笑說︰「哦,原來如此。那到底是你忘了木姑娘的習慣,還是木姑娘現在不領你的情呢?」
他想這龍泉對我冷冰冰的,索性就氣他一氣,反正打起來我也不怕他。
龍泉眼神中似乎噴出怒火,盯著寒江,有些凶狠的說︰「我師妹清高淡雅,豈是你村野匹夫能知曉?別以為自己做了幾件行俠仗義的事情就是俠客,成為俠客需要積澱,不僅是武功,你所知還少,我說這麼多你也不懂。」
寒江心想︰就算我所知再少,也不至于連一個一千年前的人都不如吧,至少我知道大唐是什麼時候被滅的。龍泉看著寒江思索的神色,心里暗想︰這小子沒有背景,不知底細,在師妹身邊,討好師妹,到底有何企圖?
他頓了一頓,問︰「寒公子喜歡什麼樂器?」寒江說︰「我喜歡听鋼琴。」龍泉大笑說︰「寒公子又在異想天開了,我听過木琴玉琴,可沒听過鋼琴。」寒江並不會什麼樂器,只不過隨便說來氣龍泉而已。當下說︰「那是龍兄孤陋寡聞,西方國家很流行的。」龍泉嗤之以鼻,說︰「西方都是野蠻人,原來寒兄喜歡野蠻人的東西。我們這次去江南參加琴棋會,寒兄一定擅長下棋了?」
寒江一愣,心想象棋的規矩還是懂的,說到水平,肯定很差了,圍棋就更不用說了,于是說︰「我會下軍棋,四**棋。」龍泉不屑一顧的說︰「真是野蠻之地來的人,名字都沒听說,難登大雅之堂。寒兄,為免你不出丑,還是就此告別吧,否則,到了琴棋會,都是高雅的上層人士,出了丑,可就難看了。你才出江湖,名聲要緊。」
寒江一笑,起身說︰「龍兄,我要休息了,失陪。」他來到房間,關上蚊帳,坐在里面,拿出白色瓷瓶來,猶豫了一陣,還是拿了出來,打開瓶子,輕輕運氣,登時熱氣緩緩從手心流出,毒氣漸漸蔓延,他左手衣袖一擺,一道氣牆立刻將毒氣鎖住,他閉目均勻呼吸,感覺毒氣一點點進入體內,全身都開始沸騰起來,仿佛刀子輕輕劃過皮膚般,痛楚而暢快。
才開始運氣不久,忽然听到法海的聲音說︰「妖孽,躲到這里,封住你的妖氣,以為我就不知道你了嗎?」寒江睜開眼楮,只見蚊帳飄蕩之處,法海已經揮著禪杖,站在他對面,他心里想︰這下糟了,我體內真力都凝成氣牆,怎麼防御!
還沒想出法子,法海手上禪杖已經直逼過來,只听轟的一聲,寒江只覺氣血翻涌,倒在床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急忙往旁邊一躲,抓起一旁的長劍,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