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長論古今酒嫌少隨入舊朝情經心
酒樓對著瘦西湖,湖光水色,栩然生輝。寧罡說︰「我們真是生活在一個幸福的時代,大漢朝雖然強盛,卻有禁酒令,百姓不能隨便喝酒,自漢而後,戰亂頻繁,更談不上喝酒。現在你看這滿街的酒肆,滿街的管弦之樂,就算有了憂愁也不怕,寒兄以為呢?」寒江點頭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寧兄看來需要多喝幾杯。」寧罡舉杯而飲,一連飲了十數杯,方才放下杯子,有些醉意醺醺的說︰「不瞞寒兄,從小到大,我都是家里的驕傲,我三歲開始學藝,七歲已經劍法過人,詩書禮儀,無所不學,文舉武舉我都在初試中摘得魁首,只不過父親說我們武林中人,若追求仕途,必將貽誤大業,我也很听話的在劍谷潛心學劍。在所有人的眼中,我簡直完美到了極點,而我也生怕他們失望,我簡直用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控制自己的言行,錘煉自己的品格,一日三省,從不間斷,可我現在忽然覺得——寒兄,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說我好,可是木姑娘不喜歡我,有什麼意思?」說著不禁淚下。
寒江覺得心頭一酸,他拉著寧罡的手,說︰「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她在你身邊,卻不知道你喜歡她,也不是她在你身邊,卻不喜歡你,而是明明喜歡對方,卻不能在一起。」
寧罡抬頭,看著寒江,寒江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和寧兄一樣,相愛而不能相守,命運無情,將我們分開。可我能作什麼,我只能拼命尋找九宮環,用它傳說中強大的力量去逆轉時空,回到我們能相愛的時候——雖然這听起來是如此的荒誕,可我寧可相信,因為此生已無意義,誰讓你我多情?」
寧罡深深的看著寒江,緊握著他的手,說︰「我真不知道,寒兄比我更痛苦。」寒江點頭,苦笑一聲,嘆說︰「天若有情天也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生命的道路總是曲折的,可既然走上這條路,就必須堅持,寧兄,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出路。」寧罡使勁點點頭,寒江忽然覺得心頭酸楚,舉杯說︰「來,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一席酒醉無人扶,不覺已然夜闌珊。
劍谷弟子找到寧罡,將醉醺醺的兩人扶了回去,安頓休息。
小精靈來到寒江家里,勁天尊正在看電視,小精靈嘲笑說︰「你土不土啊,天天看這個,無聊。寒江呢?」勁天尊白了她一眼,說︰「奇怪,他憑什麼天天要回來?這樣難道不累嗎?」小精靈哼了一聲,說︰「我這是在保護他,你懂不懂?要上班了。」說完氣呼呼的走了,剛到電梯口,忽然間看到方寧飄然而來,在她身邊說︰「他根本就不用回來,你為什麼這麼做?」小精靈進了電梯,氣呼呼的說︰「關你什麼事?」方寧跟著她進了電梯,說︰「你根本就不是科學家,你給寒江的設備都是你在二手市場淘來的,你覺得真的對他有用嗎?他要去尋找九宮環,完全可以在那里,你那個時空和這個時空連接起來,你覺得這對他對你是件好事嗎?」
小精靈怒說︰「這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出去,出去!」電梯開了,幾個等電梯的人看到小精靈一個人對著電梯說話,都大叫︰「鬼啊!」全部跑了。
小精靈說︰「你又用了避光器?你們時空巡警就可以隨便穿越,順便還可以泡妞對不對?我是在幫他。」方寧說︰「根本不是,你只是想見他。」小精靈說︰「我想見他為什麼不去唐朝,要留在這里?」
方寧說︰「因為他遲早會回到這里。」
小精靈不屑的說︰「你的意思,我已經愛上他了嗎?」方寧點頭說︰「不錯!」小精靈怒說︰「放屁!我是被你們逼的,況且我早就知道寒江去唐朝是為了愛情,我怎麼可能抱有幻想?你不做你的正事,在這里干什麼?」方寧說︰「你應該回到屬于你的時空去,如果這件事情由別人來負責,我怕你沒這麼幸運。」
小精靈氣呼呼的說︰「隨便,反正我跑得掉。」說完走出電梯,方寧跟了出來,說︰「你跑得掉?你那些設備都落後成什麼樣子了?還想跑掉?你也應該分清輕重緩急,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小精靈說︰「回去當低等公民,一步步奮斗得到承認,我還不如直接一步登天,到我理想的國度去。如果不然,我寧可灰飛煙滅,就是這麼簡單。你不必多費唇舌。」說完身形一閃,已然隱身,飄然而舞,來到唐朝。
方寧也隨著追到唐朝,說︰「你為何不直接給他九宮環?」小精靈說︰「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方寧說︰「因為得到九宮環他就能得到眾仙之力,以眾仙的名義逆轉時空,找到他的愛情,是不是?」
小精靈不屑的笑說︰「是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听過很多笑話,名正言順的逆轉時空,卻從來沒听過。你覺得可能嗎?你學過的歷史書上,有過允許時空逆轉的記載嗎?我只不過想要讓他認清事實的真相,他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愛情了,至少回到和蘇月的以前是決不可能,我讓他回到現代,也是要他一步步適應現代的生活,別在這里苦苦求索,永遠陷在愛情的漩渦里,不能自拔。」
方寧搖頭說︰「這只是你在欺騙我,欺騙你自己,你讓他每天回到現代,如果只是讓他面對現實,那麼為什麼你天天去找他?」小精靈轉頭怒目而視,看著方寧,怒說︰「你居然監視我?」方寧說︰「這不是監視!」小精靈憤怒的吼道︰「不是監視是什麼!」她搖頭說︰「本來我還覺得你不那麼討厭,可你怎麼這麼自私,你以為你放過我我就會感激你喜歡你嗎?這是不可能的,你只不過濫用手中的職權用來討我歡心而已。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抓就抓抓看!」
她身形搖曳,飄然遠去。
方寧怔怔的留在原地,搖頭嘆說︰「寒江,你追的愛情,至少還有逆轉時空就能實現的希望,我追的愛情,就算宇宙覆滅,也毫無生機。愛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這種痛苦。」
寒江使勁的吐了起來,感覺全身難受到了極點,劍谷的幾個丫頭忙里忙外的伺候著,寒江閉上雙眼,想起有時候自己和朋友喝酒多了的時候,蘇月總是給她泡上熱茶,擰上毛巾,讓他全身感到溫暖。
夜沉寂到了極點,丫頭們不知走了多久,寒江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回去了,他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嘟嘟囔囔的說著︰「糟了,怎麼沒回去呢!」然而他身上毫無力道,根本無法驅動設備,只是咚的一聲栽倒在地上。
小精靈上前扶起他,將他放在床上,輕聲說︰「你不用回去了,以後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可用不回去了。我將你的設備改了,你不用這麼白天黑夜的奔波,以後你要回去的時候,就回到你離開的時空,你來到唐朝時,也會來到你離開的時刻。祝你早日找到你的九宮環,你的愛情。」
小精靈紅色的身影隨風飄散,寒江感覺這像是一個夢,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卻又異常清晰,他心里想︰小精靈來干什麼,為什麼忽然又告訴我不用回去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寧罡便走了過來,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他再度神采奕奕,過來笑說︰「寒兄,昨晚在下失禮了,還望海涵。」寒江搖頭說︰「我才失禮,什麼都記不得了。這就是你們劍谷嗎?果然修得好大啊。」寧罡說︰「我帶你到處走走。」
寧罡帶著寒江在劍谷逛了一圈,只覺劍谷依山而建,雄壯巍峨,氣勢磅礡,果然時名門大派。到了谷口,寒江指著谷口一把巨劍,笑說︰「這麼大一把劍,得多少鐵來鑄造啊?」寧罡說︰「不過千余斤而已,這不算什麼。十八年前則天皇後鑄九鼎,共用銅五十六萬零七百余斤,那才叫多。」
寒江搖頭說︰「鼎是權力的象征,武則天以為自己功比大禹,名傳千古,可惜啊,人總有一死的,不過能活到她這個份上,也算是足夠了,千古英雄啊,多少男人被他擊敗!」寧罡抬頭說︰「其實這位女皇帝倒也說得上英明神武,只不過她畢竟女流,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官場爭斗之上,雖然巾幗不讓須眉,可在她統治期間,突厥、契丹屢屢犯邊,營州、蔚州、定州、碎葉鎮如入無人之境,大唐甚至不得不南遷安北都護府,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邊陲數百小國,紛紛自立,不再依附大唐,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也一度斷絕,大唐在西域的威望一落千丈。新皇一登基,立刻改革府兵制,去年吐蕃犯邊,被大唐擊退,成為大唐復興的第一步,皇上還設置了安南市舶使,負責海上往來,可見其雄才偉略,復我華夏大國風範。」
寒江說︰「女主天下,的確就算再有魄力,也畢竟陽剛不足。寧兄對天下時事還真是了如指掌,不去經世濟國,還真是可惜了。」寧罡說︰「這些只不過道听途說,我之所長,還是在于研究劍術。」
寒江說︰「劍谷中如寧兄這般研究劍術者應該不少,難怪劍谷能名揚天下,成為武林大派。」寧罡說︰「也有很多喜歡揚名立萬的人,比如我師妹公孫燕舞,就一直想著前往長安,在她心里,長安就是一個終極的夢,在那里揚名立萬,才是她人生的目標。」
寒江心里想︰這公孫燕舞是不是杜工部詩中的公孫大娘?原來她也是劍谷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