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仙子如月帶琴舞玉女含笑攜酒來他抬頭說︰「寒某雖不才，卻也願助你一臂之力。不過，對付十二長老，以你一人之力，只怕不夠。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爭取人心，讓那些懷念美好生活，不願跟從十二長老的人站到你這一邊。」
飛天問︰「老弟有什麼高招？」寒江心中思忖︰好像也不能發個傳單什麼的吧，要怎樣才能讓馬幫人心改變呢？忽然一想，便道︰「用鬼神，就算大哥不信鬼，但馬幫的人，應該也都還敬畏，咱們就用鬼神之言，洗清你叛逆的罪名。」飛天一笑，「你是想學陳勝吳廣？」寒江點頭道︰「原來你也算是博古通今，這方法誰都在用，武則天也用過，人心難得，但是容易被蠱惑，更何況，我可以幫你。」
飛天心中自然有了興趣，寒江道︰「都說胡天八月即飛雪，但這里還不是胡天，現在也才七月，我們來一場雪如何？」飛天一怔，「你能讓天下雪？」寒江一笑，「我說我見過鬼神，你又不信，只是，就算咱們不能想好所有的事情，也得事先有個計劃。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嘛。」
飛天對寒江倒是有些覺覺著高深起來，點頭道︰「願聞其詳。」寒江心頭略略思考，道︰「要想震懾人心，達到一鳴驚人之效果，便得挑一個恰當的時機，最好便是在馬幫舉行盛大慶典之時，不過，天生景象，十二長老一定另有解釋，說不定還會說出了你這個叛逆，所以，要找到能夠傳播謠言，對你有利的人，哪怕是一兩人，也比一邊倒的言論要好得多，總之第一步就是迷惑；等大家有了談論的話題，就要出手懲罰那些跟隨十二長老之人，當然不能是那些重要的角色，他們根本利欲燻心，無法控制，我們要對付的是那些搖擺不定的人，讓他們慢慢覺得自己是在違背祖先的教訓，達到分化的目的；然後我們再激十二長老，挑那些最容易發脾氣的長老，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控制了大部分的幫眾，讓他們早點投降，再使個計，故意讓他們知道是哪些人反對他們，但這些人，還一定得是私下里願意跟隨他們的人，他們一定會嚴厲的處罰這些人，便會招來更多的不滿；接下來，我們便要讓十二長老成為叛賊，讓馬幫內外受到指責，只是這個好像實行起來有點難度，到時可以慢慢計較；等到他們眾叛親離的時候，就是我們可以出手的時候，作為正義的一方對付邪惡的一方，問題簡單得多。所以其實重中之重，是要如何改變馬幫幫眾的看法。」
飛天點頭不語，心頭暗想︰欲挽人者，先留其心，方法倒是不錯，比我開始想的找別派幫忙，主持公道要強些。「老弟說得不錯，本來我還想叫別派幫忙，不過這始終是馬幫的家事，讓你幫忙，已經難為老弟了。」寒江心頭暗想︰他一個人就想過力挽狂瀾？那豈不是他是馬幫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錯，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成為叛賊，看來我也不是白做，說不定事成之後，聖物便可借來一用，只是不知這聖物到底有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厲害。當下道︰「其實到了後來，讓十二長老成為眾叛親離之人，也少不了別派幫忙，如果大哥有相交甚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會為了馬幫的將來，幫你一把。」
正說著，忽然一陣琴聲傳來，悠揚入骨，如泣如訴，寒江心頭正奇，想不到這北方極漠之地，也有如此高人。飛天一笑，道︰「這便來了一個朋友。」
二人飛身而去，寒江一時想著對方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或許是個遺世獨立的美人，只是一見之下，心頭一時黯然，此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百花林的黑月仙子。
黑月見到寒江的時候也是一怔，起身時琴已經飛到身後，大聲說︰「怪不得老兄如此落魄，原來新交了這麼不著邊際之人。」寒江冷笑一聲，道︰「好像是先認識你，才如此落魄的，本來我們心情才好一點，現在全壞了。」
飛天眉頭一皺，問︰「你們認識？」兩人同時冷聲說道︰「誰認識他？」既而黑月上前道︰「和這種小人在一起，不被馬幫的人笑話才怪！天哥，你現在可真倒霉。」寒江譏笑道︰「不只如此，我和他一樣倒霉，姐姐，你把別人變得低俗的水平，和你把琴聲變得難听的水平，實在令人佩服！幸好這里沒有烏鴉，要不然，連它都要笑你了。」
黑月道︰「誰說沒有，眼前不有一只嗎？」飛天搖頭說︰「你們兩個是對上了是嗎？我可是需要二位幫忙，剛才寒老弟想了個迷惑幫眾，分化而後乘勝追擊的方法，我覺得可以想想怎麼做。」黑月搖頭說︰「天哥不但人落魄，連想法也落魄，此事還有什麼好說的，把幾大門派的人叫來，三家六面，誰正誰邪，不是一目了然嗎？」
飛天笑道︰「話雖如此，但十二長老可是十二個位高權重之人，誰願意得罪他們？他們一句家事莫管，不就把大家擋在門外？何況，別派豈能像你我一般深信對方？」
寒江感覺飛天和黑月的關系也非同一般，想來飛天應該也是馬幫位高權重之人，說不定還是掌門人，此時再看黑月，只覺她眉目間英姿勃發，大氣凜然，活月兌月兌便是一浩浩俠女，凜然英雄。
黑月此時看寒江，雖覺得他稍顯文弱，不似北方男子般大氣陽剛，卻也不算壞人，所以話雖不能婉轉，卻也說道︰「那，你們怎麼計劃的，我能做什麼？」寒江听她聲音雖是不柔，卻也說得直接，不似虛偽之人，便將自己的想法略略說一遍，黑月仔細听來，點頭道︰「辦法倒是可行，循序漸進，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得記住，咱們面對的，可是十二長老，首先第一步，要在大典上偷天換日，施點伎倆，就是個大問題。」
寒江一笑，道︰「略略弄點幻象，六月飛雪，對我不是難事。」黑月道︰「你們南方人就喜歡弄些幻象，不求實際，不過倒也有點用處。」寒江問︰「南方人？你見過很多嗎？怎麼如此定論？」
飛天笑說︰「她已經心有所屬，便是南方終了谷少掌門葉歡山葉公子。」寒江心頭不免覺出一種奇怪來，覺得黑月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子，雖然自己沒想過要和她有所進展，卻在忽然間听到此事時不由得有些不值，覺得她心上人應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像她一樣豪情萬丈，而不應該是一個南方人。此時他終于給她想了一個詞，一個用來形容她絕佳的詞，「巾幗不讓須眉。」
黑月自然不會覺出寒江心頭細微的變化，只是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這是黑月一慣的準則，她就像寒江想像中一樣，是個大氣的人，豪爽的人，巾幗不讓須眉的人。
但對于葉歡山，黑月還是淡淡的說道︰「不提這個，有時候是得用些手段。」寒江點頭說︰「是啊，諸葛亮不借東風，周瑜也難成功啊。時人說得好，‘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嘛。」忽然想杜牧在這個時候還沒出生呢，果然黑月月兌口道︰「好詩！都說南方多風雅之人，原來你也是。」
飛天道︰「那葉公子豈不是同你琴瑟相合，詩文互誦？」黑月一笑，「得了，我們兩個都差不多，他和我一樣，也都是個老粗而已。」寒江笑說︰「其實文化的發源本來是在北方，燕趙之地，自古及今，便有不少佳話，這兒不就是燕趙之地嗎？是你們謙虛而已。不過現在這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典什麼時候舉行，我的確能讓大典下雪，不過，最重要的是大典最忌諱什麼！」
飛天對這些再熟不過，略一思忖，便道︰「其實三天之後，就是馬幫一年一度的祭神大會，十二長老也會會聚在馬幫御馬台，各自挑選一匹最好的馬駒，在御馬台洗浴放養，然後再挑選十二長老最得意的弟子，比試馬術。最後點燃向征馬幫興旺的大火，火燒得越久，就越代表馬幫興旺。」
寒江點頭說︰「說來也簡單，那我就用冰凍之術，讓這火立刻停掉。」黑月點頭說︰「按你的說法，還得找一兩件東西，上面刻點馬幫必遭大難之類的話，再觀察反應。雖然飛天的親信都已經被關押，但飛天對幫中所有的人應該有所了解，這時候，我們就得弄出一份名單來，這便是第一步了。」
寒江心想她還真是想得周全，如此會安排的人，不做一派掌門，也的確浪費了。飛天笑了笑，「本來我還想這段路應當很難走，十二長老武功高強，人手眾多，已經完全控制了馬幫，不料你們如此一說，我倒覺得有些眉目了，天無絕人之路，說得真不錯。可惜沒酒，不然倒是可以盡興！」
黑月淡然一笑，道︰「知道你少不了酒，這不，特地給你帶來了。玉蘭，還不把酒都拿出來。」話音未落，就听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就好像叫我來只是送酒的一樣，我會這麼多東西，就是給你們當苦力的不成！」
只見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來，人如其聲，清脆如水，緩緩流過人心，清澈見底般暢快，手上托著一壇子酒，輕紗籠體，如煙如雲，婀娜多姿，似仙似夢，如同一幅絕佳的油畫，那麼婉然欲出，那麼入人肺腑。
更引寒江覺得奇怪的是玉蘭穿的白紗居然是露臍裝，像極了印度美人翩然而舞的樣子。黑月道︰「這酒雖然說不上好，但解你酒渴還不錯。倉促之間，未及準備，不過肉是有的，梨花，你躲著半天不出來，是在偷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