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這爐內怎麼沒有動靜?」丹爐之外,一個穿著陰陽道袍的小童向端坐\台上的老頭問道。
老頭審視了一會丹爐,似乎是在安慰自己,道︰「雖然剛剛入進去不少藥材,但唯一的主藥——千年靈須草才放進去不久,想要被融化怕是需要一段時間。」
老頭站起身,走到爐前,道︰「你們兩個讓開,改用三昧真火!」
那兩個道童听到要用三昧真火,臉上同時泛起一抹興奮的潮紅,紛紛起身走到一邊。
隨著老頭的咒語聲,丹爐下紅色的火焰漸漸消失,一團紫色火球緩緩出現。老頭口中的咒語聲越來越快,那團紫色火球也隨之變大不小。
轉眼前,丹爐下方已被紫色的三昧真火布遍,整個丹爐發出一種詭異的紅色,看起來有些妖艷。
王雲再次向身邊的草藥抓去,只是他模呀模,竟然沒有模到任何一株,他有些急了,難道用完了不成?
抬起覺重的眼皮,王雲搭眼瞧去,手邊的草藥一個也沒了,只有一個長須綠草正歪歪斜斜地立在不遠處。
王雲迷迷糊糊地便伸手向那株草抓去。
只是,當他手掌剛要觸及那株草藥時,它竟然跳開了!
王雲心頭微震,猛得一個激靈,似乎神識也清醒了不少。
這竟然是一株已開了靈智的草精!
王雲頓時興奮不已,這一株草精,抵得上千萬棵普通藥物了,足以再讓他支撐一段時間!
此時,除了彩巨旁邊的寸許之地,旁的地方已是一片火海,那草精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逃,但饒是如此,王雲為了抓它仍費了不少功夫,就在王雲抓住它時,它那長長的須睫依舊擺動不止。
拿起這株奇怪的長須草藥,王雲二話不說,一口咬下!
濃郁的靈氣瞬間溢出,王雲只覺齒間滿是香氣,差點舒服地叫了出來。
如此精華,可不能有一絲浪費,王雲張大嘴巴,將這草藥一口吞了下去!
一團靈氣自月復內緩緩化開,卻最終形成一道洪流,猶如噴發的火山。
這是靈藥自爆!
每有靈藥對服用之人怨念深厚之時,往往便會選擇自爆。自爆會讓靈藥釋放出比本源多數倍的靈氣,但是這些靈氣不再像原源那般溫馴,這些新生成的靈氣就像桀驁不馴的野馬,會在經脈內四處破壞,直到讓服用之人爆體而亡!
「該死!」王雲恨恨地罵了一句!這種倒霉的事情怎麼就攤在自己頭上了!
此時,龐大的靈氣正在王雲毫無防備的經脈內到處亂竄,簡直是肆無忌憚!若不是王雲築基牢固,經脈強健,此刻怕早已化為了血霧。
只是,那源頭之處,火山之眼,依舊在不停地釋放著靈氣,王雲的經脈漸漸有些不支。
突然,一股亂竄的靈氣沖到了連接巨蛋的綠線上,仿佛是洪水找到了決堤,火山炎發現了大道,靈氣的潮流向著巨蛋直沖了過去,原本昏暗的綠線頓時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巨蛋得到這一股龐大靈氣的灌入,也不再像原本那樣劇烈的顫抖。
難道因禍得福了?
王雲苦笑著看了眼彩蛋,心頭漸漸輕松了一些。
他再次讓自己凝神靜氣,雙手抬起,再次動了起來。依舊是起手、舞動、交叉、旋轉,指法繁雜而華美。
王雲此時將自己的神識完全浸入指法之內,四周的一切漸漸歸于沉寂,萬籟皆靜。
神識跟著自己的手指,一遍遍地演示著玄元箭,兩道幻影漸漸出現在手指之間,神識衍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連王雲都無法控制。
神識中猶如出現了另一個王雲,近乎本能的一遍遍重復著玄元箭,絲毫不知疲倦。
王雲突然發現,指間的幻影出現了差別。
神識凝練而成的幻影內,已不知是在繪著什麼指法,似乎是玄元箭,但在幾個關鍵的地方全然不一樣。
王雲一遍遍地看著那些奇詭的指法,下意識地,他的手上的指法也變化起來。
————
當馬橫江听到手下稟告,說有一名男子直闖進內堂的時候,他正在和四通教的使者洽談事務。
他強忍著沖動才沒有把這家伙一巴掌拍死!
如此喪氣的事情,這個蠢驢竟然可以在大廳里公開說!
丫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要不是看他一身火獅堂弟子的服飾,他很懷疑這人是不是對方派來示威的。
馬橫江狠狠地看了副手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盡找些沒用的廢物!
簡直是丟人現眼!
馬橫江一掌將椅臂砸了個粉碎,怒吼著讓弟子們集結出陣。
當馬橫江將使者送到廂房並返回之後,火獅堂的精英們已在正廳前集結完畢。
看著幾個修為已入元嬰期的弟子,馬橫江還是相當滿意的。
在這太虛門一手遮天的開平府,依然能有如此實力,他也如以自傲。
憑著他自己空冥期的修為,以及自己這些還算長臉的弟子們,在這開平府境內,除了太虛門之外,他還真不怵誰!
也確實如此。
太虛門作為如今五大正道門閥之一,勢力龐大無比,開平府正是其根基所在。
正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整個開平府在太虛門幾千年的經營之下,已是穩如磐石,其內早已沒有過大的勢力。
不過,這也恰恰給小門散派創造了更有利的發展空間。
就火獅堂這點勢力,若是在其它州府,怕早已被人吞並。若是有一天火獅堂的存在對太虛門構成了威脅,那麼太虛門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馬橫江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這些年來,他一直控制著火獅堂的發展勢頭,同時低調行事,從不無故惹是生非。
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今天都被人打到中堂來了,怎麼著也不能善了。
他帶上這些門中精英,火速向闖入者方向趕去。
當他趕到前面時,正好看到王逸仙閑神信步地向前走著。
馬橫江雖然發覺自己看不透對方的實力,但也並未如何驚慌。
想來,這人應該是和自己同為空冥期,這才讓自己無法發覺。
履霜期的人勘破生死,身上毫無生機,不應該是這副樣子。
至于履霜期以上之人,那是想也不用想的。那些傲然立于世間巔峰的大人物,哪里會沒事跑來闖自己這小小的火獅堂。
只是對方還在空冥期,他就有把握將其拿下!
馬橫江甩了個鞭花,厲聲道︰「你是什麼人,為何闖我火獅堂!此處乃是太虛門所轄,還請說個道理出來!」
惜蝶頓時暗叫不好。
傳聞中,太虛門那里高來高去的仙人,哪一個不是神通廣大之輩,雖說肯定是火獅堂抓了王公子,但他們要是抵死不認,又有什麼辦法,畢竟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抓的人,但王前輩硬闖火獅堂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是太虛門怪罪下來,王前輩雖然修為高深,怕也不是太虛門的對手。
想到這里,惜蝶手中不禁冒出一絲細汗。
王逸仙看到馬橫江,輕咦了一聲,而後又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竟自顧大笑起來。
馬橫江一張老臉頓時黑了下來,他正在說話,突然感覺體內似乎有什麼異樣,而後,他听到了身後弟子的驚呼。
王逸仙面色怪異地道︰「奎竅,這數十年來,你都是藏在這里嗎。」
馬橫江感到身後很痛,他本能的轉過身來,卻只看到那些弟子拼命地向後挪去。
他想叫,卻突然失去了知覺,砰得一聲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馬橫江倒地之處立了起來。
那是一只足有兩人大小的蠍子,這蠍子似乎有些不適應站立,正在蹣跚行進。
蠍子渾身密布鱗甲,在月光之下閃爍著青黑色的光輝,一根數米長的利刺生于後方,令人望之生寒。
燈籠般大小的一雙巨眼,慘綠如妖魔,幽然森光令那些火獅堂弟子疲于亡命。
「吼……」
血盆巨口張開,露出其中口中巨齒,吼聲穿雲裂石一般,似滾滾天雷,將火獅堂一干弟子震得倒地抽搐不已,眼見是活不了了。
王逸仙在蠍子出現的一瞬,就在惜蝶身上連點數指,將其識覺封死,但即使如此,惜蝶仍然感覺自己頭痛欲裂。
王逸仙冷冷地道︰「奎竅,你這數十年一直在尋找的東西,可找到了嗎?」
名叫奎竅的蠍子張口道︰「找到如何,沒找到又如何?」聲音輕柔甜美,竟似是一名女子。
王逸仙負手而立,微微嘆了口氣,道︰「將我徒兒放出來吧,我不想和你動手。」
奎竅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帶了一絲的冷漠︰「不可能,九轉道胎之體,正適合我煉藥。」
王逸仙听到她將王雲拿來煉藥,一點也不心急,而且這個結果好像很讓他滿意的樣子。王逸仙明顯地面色一松,略帶譏諷地道︰「將他煉藥?呵,只要你的丹爐夠結實,我沒意見。」
似乎是為了應和他的話,不遠處的一個房間突然傳出震天的爆炸之聲,萬道金光突然從屋內射出,將整個夜空映得猶如白晝。
「嘿,這小子,終于是悟出了萬箭歸一呀。」
王逸仙心頭一動,已感應到了王雲所在,他嘿嘿一笑,道︰「奎竅,你這丹爐明顯不夠硬呀。」
奎竅心中有苦說不出。
在萬箭歸一面前,天下有能擋得住的丹爐嗎。
王逸仙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憐惜,柔聲道︰「奎竅,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報不了仇的,還是回去吧。別把自己變得這麼難看,你這是要嚇唬誰。」
奎竅也不回答,只是猛然躍出,帶著一陣呼嘯之聲,向著王逸仙飛奔而來。
轟隆隆……
一時間地動山搖, 嚓一聲,奎竅身下突然裂開,一條百余丈長的地縫猛然出現,這道裂縫縱橫極廣,附近的房屋瞬間倒塌,整個火獅堂猶如裂成兩半,無盡地碎石裂木滑入那無底縫隙之中。
撼天震地之威,莫過于此!
不遠處,嘈雜之聲漸漸響起,哀號聲、怒罵聲、求救聲此起彼伏,整個火獅堂眼見就要大亂。
王逸仙再次輕輕一嘆,右手微抬,一道碧藍色光波從他掌中發出,在整個火獅堂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蕩漾開來。那些被光波觸及到的地方,聲音漸漸消沉。
不一會兒功夫,這些碧藍色光華,猶如一面飄蕩在空中的湖泊,將整個火獅堂覆蓋在下面。
一切又都歸于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湖泊也在維持了片刻之後,噗地一聲消失不見。
王逸仙右手又是一劃,將惜蝶識覺上的封印解開,道︰「雲兒就在那邊,你先去看一看。」
惜蝶應聲跑了過去。
王逸仙看著沖刺過來的奎竅,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
他向著奎竅雙手微張,像是要擁抱這個怪獸,此時天地景物驟變。
夜色陡然消失,此時竟又變為白晝,天上的月亮也不見了蹤影,一輪紫色的太陽懸于空中。
四周滿是黑色的樹木,漆黑的樹干上,發著乳汁般光暈的樹葉隨風而動,長著兩對翅膀的鳥兒被他們驚動,四處亂飛。
一切,都是那麼詭異而自然。
王逸仙看著呆立不動的奎竅,輕聲道︰「竅,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奎竅低著頭,龐大的身軀慢慢變小,陣陣輕煙過後,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顯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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