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修煉過天伏道君妙識法後,王雲對周圍的動靜把握極準,然而這個女孩卻可以悄無聲息的出現,無論是刻意為之,還是她習慣于掩藏氣息,這個女孩在隱匿方面至少擁有不弱于王雲的實力。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女孩對王雲下手的話,王雲可能很晚才會發覺。
黑夜中的殺手,往往會讓獵物在感覺到恐懼前死亡,這也是世間修者對殺手頗為忌憚的原因之一。
王雲身上套著夜行衣正準備去探查這一行人,卻被人家領頭的撞到正著,幸好他還沒有動手,不然的話可真夠倒霉的了。
但是裝著這麼件黑漆漆的夜行衣與女孩見面總是不妥,有種想辦壞事卻恰巧被人當場抓住的感覺,兩人間的氣氛漸漸有些詭異。
女孩帶著面紗,向王雲這邊看來,道︰「公子這是要出門辦事?」
「額,我……我……賞月……」似乎感覺自己找了個好借口,王雲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天上指去,道︰「對,我在賞月。」
女孩順著王雲的手抬頭看了看,王雲也向上方看去。
只見這個四合小樓上方赫然是木制頂梁,哪里有半點月亮的影子,王雲頓時訕然,尷尬之極。
女孩掩嘴輕笑,道︰「公子還是這麼風趣。」
兩人都站在二樓走道,對面的欄桿上嵌著幾方燭台,清冷的燭光緩緩散漫在四周,輕輕微笑的女孩像是夜色里綻放的曇花,雖然看不清面貌,但其優雅嫵媚的氣度仍然讓人深深為之著迷。
縴腰素手間似乎有無聲的光線滑過,輕盈如蝶舞。
「姑娘,你真漂亮。」
鬼使神差地,王雲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說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是一愣,但王雲只覺眼前女孩掩嘴輕笑的姿態確實很美。
美得不可方物。
王雲的話再直白不過,與那些追求女孩的風雅男子的稱贊溢美之詞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女孩感覺到一種前方未有的滿足。
似乎今生能得到這麼一句樸素的話語,她已了無遺憾。
「謝謝。」
兩人都有些沉默,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王雲輕聲道︰「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女孩沒有說話。
面對一無所知的他,女孩除了沉默還能說些什麼呢?也許,在飄渺的未來,兩人的生命之花會悄然踫撞,只是現在她只能靜靜地站在這里,猶如一個旁觀者。
還有什麼,比你不能參與摯愛之人的生命更讓人無助與焦慮?!
見女孩沉默,王雲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間有些凝重。
過了一會兒,還是女孩當先開口,道︰「公子,你好像對我們中間那位女妖挺有興趣。」
王雲聞言一驚,傍晚這一行人進店的時候他刻意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同,沒想到仍然被眼前這個女孩發現了。
王雲今晚換上夜行衣就是為了去救那頭梅花鹿,既然對方已經發現了,王雲思考片刻,決定對女孩和盤托出,道︰「我受朋友所托,來嶺南城救一位名叫阮玉琢的梅花鹿,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女孩。」
王雲說完之後,女孩並沒有立刻回話,足足過了一刻鐘,女孩才道︰「明天我會把她給你。」
王雲不禁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容易,在他的料想之中,少不得要來一場大戰,就算女孩同意交人,也會問他要些交易品。
女孩似乎看出了王雲心思,輕聲道︰「放心吧,明天我一定會把她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里的。」
女孩都這麼說了,王雲要是再追問的話,倒顯得王雲小家子氣了,他只好躬身作揖,道︰「謝姑娘高義。」
女孩搖了搖頭,轉身回入房間,王雲只好回房。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放亮,王雲正坐在床上修行,元嬰期的焚天功給了王雲一副堪比法器的寶體同時,更賦予他舉手投手間引動天地威能的異稟。
玄天神魔印與無相檀光便是突破到元嬰期後,焚天功所衍化而出的兩大秘法。
玄天神魔印乃是掌印,一掌打出後引天地威能化為山巒般大小的掌印從天而降,堪有神魔之威,王闊少曾買了幾件法器試了試,在玄天神魔印下,三品法器一觸即潰,四品法器堅持約五息後同樣會爆裂成碎屑,五品法器他終是沒舍得買,不知效果如何。
無相檀光更為奇特,是化生出一個光線所凝聚的「另一個王雲」,可與本體並肩作戰,此秘法與佛家花開並蒂的效果有幾份相似,但其威力遠非同階的花開並蒂可比,畢竟花開並蒂只是復制本體的攻伐法門,而無相檀光可以短時間凝練出另一個「本體」來。
正統修為里紫霄真訣無法速成,王雲從青一道長傳授的太虛門秘法里挑了兩套劍法︰分光掠影劍與太乙玄門劍。
分光掠影劍是破防劍法,劍意在乎一氣盈虛,專為破除敵人的防御法器,劍式繁復,猶如石光星光,無盡劍光會將法器團團裹住以分散法器的防御,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戰力集中到一點,以求在法器回護之前將之破掉,分光掠影劍正如其名,電光影動間來去無障,縱橫觸破,剎那魂飛。
太乙玄門劍是太虛門第十三代掌門悟創,共七十四式,依陰陽天道而行,正所謂「翻天兮驚鳥飛,滾地兮不沾塵,一擊之間,恍若輕風不見劍,萬變之中,但見劍之不見人」(注ヾ),劍隨意走,行如蛟龍出水,靜若靈貓捕鼠,運動之中,手分陰陽,身藏八卦,步踏九宮,內合其氣,外合其形,古歌訣︰青龍出海勢難擋,撥雲見日定乾坤;犀牛望月顯靈機,白猿攀枝藏奧妙(注ゝ)。
祭煉這兩道劍法的符元劍氣無需劍胚,王雲將劍胎凝成之後蘊養于靈海,只要勤加修行自然水到渠成。
後半夜里他也不僅僅是在修行,他還在一遍遍回放著那個神秘女孩的一言一行,王雲總感覺對這個女孩非常熟悉,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直到房間窗外漸漸放亮,王雲收功剛要推門出去,卻听門外傳來說話聲,是那個隨在女孩身旁的魁梧男子。
「小姐,那頭梅花鹿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要是給了那個小子,你身上……」
不知為何,男子說話聲戛然而止,隨後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要再說了,咱們下去吃飯吧。」
客棧正堂本是一個極為平常的地方,可是王雲進來之後卻感覺氣氛有些詭異。
正堂五六張桌子全部被昨天那一行人佔據,這些人有意無意間看向王雲的眼神讓他相當不舒服。
那個神秘的女孩獨自一人坐在最中間的桌子上,此時正堂只有她那一張桌子還有空位,王雲直接走了過去。
就連上菜的小二都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強大的氣氛讓小二上菜時身子有些發顫。
周圍這些行人一邊吃飯,一邊時時向王雲剜上幾眼,一副要把他生撕活剝的樣子。
可我們王大少爺是什麼人?那是泰山崩而不亂的硬茬!
這些人雖然在一旁「虎視眈眈」,王雲好似根本沒有發現的樣子,還故意挑些笑話講給旁邊的女孩听,逗得女孩笑聲連連。
這讓周圍的人愈發憤怒!
待酒飽飯足之後,女孩對旁邊魁梧男子道︰「司馬先生,把阮玉琢帶過來吧。」
聞言,司馬天睿想要說話,女孩對他搖了搖手,司馬天睿嘆了口氣,只好起身往後院走去。
其它人全部放下筷子向王雲怒目而視。
無論如何,王雲必須帶阮玉琢回去,屈荷還等他帶元霽果救命,倘若這些人敢阻撓的話,就算是動武王雲也在所不惜,是以他並沒有怎麼在意其它人的態度,但是眼前這個女孩就不同了,畢竟是這位姑娘主動提出不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便將阮玉琢交給他。
猶豫了一陣子,王雲開口道︰「姑娘,在下王雲,尚不知道姑娘芳名?」
女孩沉默片刻,道︰「血舞。」
「血舞?」王雲在心里默念幾遍,發現自己確實不曾認識一個名叫血舞的女孩,只好作罷。
過了一會兒,司馬天睿帶那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女孩見到王雲臉上一喜,王雲沖她點了點頭。
從司馬天睿手里接過女孩,王雲對血舞道謝之後便離開了客棧。
從庫海手上搶來的羽舟王雲正好帶在身上,他直接帶著阮玉琢趕了回去。
阮玉琢一路之上怯怯得並不怎麼說話,都是王雲偶爾問上兩句,順便將在太虛門記下的妖族功法傳授給她。
其實,說是傳授,王雲不過是原封不動地給她復述一遍而已,畢竟王雲不是妖族,這些功法他只是記在腦子里,並沒有修行。
好在阮玉琢記性不錯,王雲只要說上兩遍,幾乎就可以完全記下。
這個梅花鹿身上既沒有修為,父母也不是修為有成的妖類,王雲很是懷疑她是如何修成人身的,只不過王雲不好直接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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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ヾゝ︰取自《武當錄籍•太乙玄門劍》,似乎百度百科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