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細雨濕潤的街道,迎來新一天的朝陽。水城曼迪尼猶如一位溫婉的美人,在薄紗般的霧氣中展開曲線迷人的身姿。
蜘網密集的河道從心髒部位的教堂四散開去。這巧奪天工的水上城市中,執槳人劃動著涂抹了各色奇思妙想圖案的小舟,在如同藍色的血液的人工運河上留下一道道波折的水紋。
看了一夜書的凱莉,合上筆記。透過臥室的玻璃窗,水城的美景盡收眼底。望遠對于舒緩眼楮的疲勞真是再好不過了。
四本入門魔法書加上兩本一階魔法書已經完全刻在了她的腦中。不僅是文字,閉上眼楮,所有法術排列序列圖片也毫無差錯地從腦中浮現出來,就如同親眼見到的一樣。
三個符文在三輪中靜靜散發光輝。擴大的魔力囊將魔力送往全身,手部的魔力線路也有了魔力自發的流動。
現在她終于可以開始魔紋和附魔的工作了。這兩者都需要一定的魔力基礎,所以之前她即使擁有附魔和魔紋的知識和經驗,也進行不了。
因為教廷禁止煉金術的緣故,沒有地方可以買到玻璃瓶和煉金坩堝,但附魔棒和魔紋筆還是有的。曼迪尼這個大城市一定有專門的魔法用品商店,凱莉決定在出發前去買一些必須品。
坐落在主街最大最好的位置的是格林魔法用品專門商店。干淨明亮的玻璃櫥窗,檔次分明的魔法用品,還有牆上掛著的高級魔紋範例無不顯示了這家商店的專業素養。
凱莉推開鍍金的門把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牆上掛著的魔紋範例。這些用特殊紙張繪制的魔紋雖然不能激活,但表面都有著一層美麗的光輝,這說明繪制人所繪魔紋在真正的魔法紙張上也可以起效。
她的視線只在上面停了一下,就馬上轉移到了那些擺放在單獨陳列櫃里的魔紋筆上。最外層的銅筆是最低檔的那種,給終生也過不了一二階的魔法師提供的,只需要五十銀。越往里質量越好,也越貴。
里面已經有了幾個客人,在各自的櫃台上挑選著什麼。
「需要些什麼嗎?」。一個花白頭發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不失禮貌地問道。他身著一套灰色西服,胸前戴著一只金筆繞著三束金線的徽章。
「一只可以用到中級的魔紋筆,銀殼,書寫要流利些,最好是高級魔獸做的內膽。」凱莉精確地報出了自己理想中的筆。
「高級魔獸的內膽需要定做,大概要花兩周的時間。」
「兩周?我等不了那麼久。」
店主慢悠悠地從櫃台里拿出一支筆,解說道︰「這支如何,銀質、書寫流利、內囊是中級魔獸輕風狐的動脈管。」
「我要試過才能做決定。」
店主拿出一瓶早就備好的魔法墨水。吸飽墨汁後,他將筆遞出。但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等等」
客人們無不停下了自己挑選商品的動作,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一位頭發花白的一階魔法師半張著嘴巴,手上拿著的銅魔紋筆和魔紋紙在地上掉了一地。
被目光盯得有些不耐煩,海倫猛地打開來自東方的鏤空香扇︰「看什麼看,愚民,沒看過美女嗎?」。
凱莉只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你是誰?」
海倫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竟敢忘記了本小姐的樣子我是海倫.格林萊斯,近百年來第一個白化的聖女」
「二小姐,您怎麼來了。」店主急匆匆地從櫃台跑了出去,一掃剛才對顧客的冷淡︰「要是您想要什麼,叫僕人通知我們就行了。怎麼能讓您親自來呢?」
「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插嘴。告訴我,她來干什麼了?」海倫透過扇子間的細縫看著凱莉。
「這位小姐……她……想購買一只中級的魔紋筆。」
「魔紋筆?那是什麼東西,多少錢?」
「小姐,魔紋筆是繪制魔紋用的筆,價值大約在五十金幣左右。」
海倫不屑地扇了扇︰「才五十金幣,這麼便宜?從現在開始不準賣給她任何東西」
「這?」
「你沒听到嗎這是我們格林萊斯家的產業,我有權做決定」
「是,是……」店主掏出白手絹在額頭上擦了擦,幾步走到凱莉面前。作為格林魔法用品商店的店長,他一邊要顧忌到顧客的情緒,一邊又不能惹惱格林萊斯的二小姐,一番話講得十分小心︰「不好意思,如您所見我們不能為您提供任何服務了……」
凱莉直接走向門口,海倫將她攔了下來︰「廢物,你就沒有一點反應嗎?」。
她的視線直接停留在了海倫的眼楮上。被那銳利的眼神刺痛,海倫倒退了一步。
「魔法用品商店不只你們一家。而對于一個除了家族給她的以外別無所有的人,我需要什麼反應嗎?」。凱莉打開門徑直離開。旁邊听懂了的人發出輕微的笑聲。海倫的頭腦顯然還沒有轉過彎來︰「什麼,什麼意思?」
街道的拐彎處,一家外表破敗的老舊魔法用品店還在營業。掉漆的招牌上寫著店的名字「暗夜流螢」,上面殘留的金粉依稀還留著往日的光輝。
推開嘎吱嘎吱申吟著的木門,光線昏暗的店內亂七八糟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魔法玩意。唯一的少年店員正捧著一本騎士與劍的小說讀得津津有味。
「魔紋筆在前面櫃子的第二層,附魔棒在左邊的第一層,施法媒介腳下那堆就是。大件玩意上面有標價。」
少年店員的話講得十分順暢,看來是每次有顧客進來的時候都會說上一遍。這里的貨和格林的差不多,很快凱莉就選好了。
銀質、書寫流利、內囊是中級魔獸輕風狐的動脈管。做法如出一轍的中級魔紋筆,在這個小店里只要四十金幣。「可以試試嗎?」。
少年店員頭也不太地從桌下模出一瓶墨水︰「墨水和紙錢得自己掏。」
凱莉在桌上放下兩個金幣。魔法墨水有些凝塊,看來擺了有一段時間。提起筆蘸了點墨,凱莉抬頭看了看,店員還在低頭看他的小說,入迷到舍不得將眼楮離開書頁。
筆入手心的感覺是如此熟悉,凱莉手腕一沉,龍飛鳳舞地繪制起來……
星子在夜空閃爍,不知何時已經天黑了。少年店員將小說翻至最後一頁,終于看完了大結局。他心滿意足地抬起頭來,揉了揉發酸的眼楮。客人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了。
空無一人的店中一片漆黑,僅有一盞可憐的油燈照明。少年將桌面上的四十二個金幣收攏到櫃台里,心里慶幸之後幸好沒有人再進來,不然極有可能金幣被人模去了還不知道。
將墨水收起,少年看到了那張用來練習繪制魔紋的紙張。紙張被倒扣在桌面上,但不用看也知道,只不過是初級見習魔紋師的失敗作品而已。
少年把紙翻到正面,似乎要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猛然驚得打開了。他顫抖著將紙拿到油燈前,又害怕一不小心將這脆弱的紙點著。
繁復的魔紋連成無比壯麗的圖案,幾乎遍布了整張紙大部分的版面。艷麗的魔法光澤遍布每一根線路,這證明這張魔紋的繪制者完全有能力真正繪制出這張魔紋
他連忙跑了出去,但街道上怎麼還會有那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