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單膝跪在骯髒的泥地上,對稻草上的老人伸出手。歲月墾出的痕跡就像大地的褶皺永遠地遺留在她的身上。他撫模過母親臉上的肌膚,母親的臉上還殘留著痛苦。
「媽媽……為什麼,為什麼我連你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德克哽咽地握住老人已經沒有溫度的手。
「為什麼媽媽會死的?她的病不是治好了嗎?」。
亨利沉默了,他知道這件事還是不說比較好。
「亨利,為什麼不說話?」德克怒瞪著弟弟,晶瑩的淚水從發紅的臉膛上流下。
亨利知道自己明天也要面對死亡,可他們家必須留下最後的血脈。但是讓哥哥繼續誤會的話,搞不好哥哥依然會做出那天一樣的傻事,那麼他的苦心就化為泡影了。
「你不要多想,媽**病是好了,可村民的反應讓她傷心……換了誰,在被那樣對待也是……」亨利哽咽地捂住嘴,他能夠感覺到跟他血脈相連的母親當時的感受。
「媽媽心里一直很痛,死對于她已經成了一種解月兌。比起明天在村民的面前燒死,也許這樣更符合她的希望吧。」
「都是那些人的錯」德克拔起身邊的佩劍,亨利連忙阻止了他︰「哥哥,你不要沖動」
「媽媽都是被那些人害死的難道你不想復仇嗎?」。德克望著亨利,怒火都快化為實質從眼楮里穿出。
「你殺了他們又有什麼用?媽媽不會再活過來了。放棄吧哥哥。你要好好活著,才能對得起我和媽媽。」
「亨利,我救你出去」
「不,哥哥,你不能這麼做」
「難道你想死嗎?」。
「我當然不想死,我比誰都想活下去。可是犯了罪就要受罰,哥哥,只要你活下去就夠了。你要代替我和媽**份一起活下去。」
「亨利……」
亨利坐在地上,不再看德克︰「你走吧,我是不會走的。你快點走吧」
無論德克再說什麼,亨利都不再回答一個字。德克只好離開了監獄。可剛走過兩條街道,一股紅色的火光照亮了監獄方向的夜空。
德克立刻停住了腳步,用跑地迅速趕了回去。剛一抵達監獄,看見的就是燒得觸目驚心的監獄。忙碌得像螞蟻的獄卒們,他們不停地將微不足道的水從遠處打來澆在騰起的一大片火焰上。監獄已經被火焰燒了半邊,灰白的牆壁都被燒成黑色。
「亨利」德克猛地爆發出神聖屬性的白色斗氣,沖進燒得灰黑的監獄。斗氣鼓出的氣流將靠近他的火焰吹飛。德克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殘疾的腿在此刻跑得飛快,在他行進的道路上,火焰也退至兩邊,形成一道無火的道路。
還沒有死去的犯人們都不停地在火焰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救我救我」
可德克沒有時間救他們。他趕到監禁地點時,亨利已經趴在了地上。火焰劇烈燃燒的時候也會有煙霧進入口鼻,這種情況下就算沒有被燒死也會被悶死。
德克斬斷了鎖鏈。在跑過來的途中他也吸入了大量的煙霧。大腦傳來昏沉的感覺,他只能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亨利?」
亨利沒有回應,德克把他翻了過來,被高熱燒灼發白的傷口,還有那睜大的眼楮都讓他幾乎瘋狂。
弟弟的手里布滿了泥屑,他在死前是拼命掙扎過的,但是鎖死的囚籠讓他無法逃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弟弟死不瞑目。極度的憤怒讓他無法思考,他現在只想沖出去殺死所有可能的人
那些猶如惡魔的村民,那些口口聲聲異端的教徒,因為內心的痛苦而死在牢房里的可憐母親,來不及逃生而被燒死的弟弟反復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他的眼楮紅如惡魔,他的信仰在此刻完全崩塌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一股更為強大的白金色斗氣從德克的身體中噴薄而出,這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發動的獻祭。胸口荊棘的印章被強大的力量融化消失,德克拔起劍,仿佛從復仇的深紅地獄中回歸的惡魔。
只有殺戮,才能平復他的憤怒
金紅的火焰仿佛迎接君主舌忝舐白色的鎧甲,神聖的斗氣完美地將人防護其中。即使外面溫度足以烤焦尸體,可斗氣內的人卻完全不受影響。
碩大的神殿坐落在城中最高的地方,看著那如同被簇擁的國王一樣盤踞在頂點的神殿,德克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為猛烈。
殺、殺、殺一串串劍花如同綻放的花骨朵,以生命為燃料燃燒出最美的煙火。
獄卒、平民、甚至過去的同伴,只要阻礙他前進的人都被他斬死。極度的憤怒成了最好的真空層,將一切善良、心軟隔離在外。一切仿佛如此遙遠,只有劍和血的溫度是最真實的。
在神殿下德克的前進才真正變得緩慢起來。增幅過的同伴一起纏住了他。可用自己生命獻祭的德克鋒不可當,就算被數個人一起圍攻,花費一些傷勢以後也可以從包圍圈中殺出。
與神聖同源的斗氣輕易地穿過了神殿的聖光防護罩。榮耀君主的聖像豎立在巨大噴泉的中心,眼眸微垂,似在憐憫和傾听眾人的苦難。
德克停了下來,他的眼楮中不再有迷茫。
「在我問你的時候,你沒有給我答案。而現在我已經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