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暮夕陽。
在西行小城偏向東北方向的角落當中,是這個城市專門作為廢品堆砌的位置—垃圾回收點。一般來說,每一周都會有來自東北方向的沿河大城——暮里城當中的廢品站的回收專用懸浮車,來這里運走這些垃圾。
由于這里的垃圾堆積量是這小城一周的總數量,所以在這一片上百平方米的範圍內,除了一些居民有時會來丟棄廢品,一般是沒有人會來這里的。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夕陽的余暉之下,有著一名看似較為單薄,身材中等的男子,正在這片空地之上的垃圾堆當中翻弄著什麼。
拉近距離仔細一看,原來這是一名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年,臉部平凡至極,有著一頭亂如雞窩的黑發,少許被梳過的痕跡說明了這名少年對自己的形象還是有些在意的,但與此時他這翻動著垃圾的行為相比,似乎又略有矛盾。
「今天還算是運氣不錯啊,居然找到了這麼多!明天暮里城的懸浮車可就要來了,如果不能先湊齊足夠的資金,那之後的兩天我又要餓肚子了!」從廢品中直起了那並不算多麼強壯的身體,少年左手托著一堆什麼東西,伸出右臂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自言自語地說道。
「唔,說起來,喜歡浪費的人真不少啊!」少年低頭望著手中的東西,稍稍掂量了一下,發出「啪啪」的輕響,同時以兼有無奈和艷羨語氣說道。
定眼一看,那發出「啪啪」響聲的,居然是一堆卡片。
一堆只有半張巴掌大小,背面印有統一規格星星花紋,正面千奇百怪的非紙非金非木的卡片!
只不過,在這些卡片上面有著很明顯的裂痕,正面的圖案也顯得模糊不堪,任誰一看,也都知道這些玩意必定是無法再使用了的。
但是,這些所謂的廢品,在少年的眼中,可是自己生存的資本!在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進地上的一個麻袋當中後,少年提起麻袋,掉頭向著城市的南邊走去。
……
我叫王淮,從出生起就是一個孤兒。被遺棄在西行城的一個街道角落里。在自己長大後,听說當時一直沒有人願意多看自己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死亡,就是自己最終的結局。
不過,也許是那所謂的緣分吧,城里的陳老爺爺,在那個寒風刺骨的冬天,路過那街道附近的時候,听見了自己的哭喊聲,由于不忍心,最終便把自己抱了回去。
由于只在自己的裹衣當中發現了一張寫著「王」這一個字的字條,自己就順理成章的得到了這個姓氏。而由于西行城外的不遠處,就是一條名為淮水的小江,自己的名字,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老人家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麼收入來源。具體的名字,也是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只說叫他爺爺就可以了。
由于老人年輕的時候作為決斗者,為輒天聯邦進行過外域開荒的高危工作,所以老年的時候,每個月能從聯邦當中領取一千五百歐米伽(貨幣單位)的補貼。這些資金一個人也許能較好地養老、生活。但多出一口人,壓力增加的可不止一兩倍!
自從懂事以來,自己也希望能盡量減輕老人的壓力。只可惜,在這聯邦當中,才能不足的人,是沒有權利,即使是做人,都低人一等的!
雖然西行城是一座小城,但是有關卡片技術的學校還是存在的!無論是制作星卡,還是成為決斗者,都需要進行系統的培訓!這也是當時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學好知識,想辦法掙錢!其他的工作,壓根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兒童可以參與的!
在聯邦當中,對童工的存在可是嚴格控制的,除了給卡片印制師做學徒外,基本是沒有得到工作允許的可能!而這一項規定,也是得到了聯盟之下所有勢力的認可!
因此,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去這城市當中唯一一名印制師的家中,成為學徒!雖然沒有工錢,但是起碼管飯,還能學點東西,減輕爺爺的壓力。
只不過,當敲開那名印制師家的大門後,迎接自己的,是數雙自己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卻的眼神。
在那其中,蘊含著鄙視,漠然,嘲諷,厭惡!不僅是那名印制師,他身邊所站立的兩名同齡的小孩,也都有著相似的眼神!
最後,甚至連一個問題都沒有提,便把自己掃地出門。理由,就是冰冷的一句話︰不合格!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招收學徒的信息,其實只是一個擺設罷了!那名印制師招收的學徒,就是這小城的實際控制人,冷家的兩名小兒子!招聘的告示,純粹是用來做個樣子的!城中別人對此都心知肚明,而自己看見那告示後,原本是想給陳老爺一個驚喜,所以徑直便跑了過去,最終落得個受盡白眼的下場。
那一年,自己才八歲。
之後,老人知道了自己所受的委屈後,只是默默地掏出些卡片,連同一個顯得有些老舊的卡盤,送給了自己。
從那之後,自己便開始了星卡決斗者的修行之路。星卡,就是老人送給自己,背面標記有不等數目星星的卡片。每張卡都有著不同的效果,有的可以召喚出千奇百怪的怪物,有的可以通過決斗者主動使用,發揮出一些特殊的效果,甚至有些卡片不需要操控者,只要在卡盤中,在特定的時候,自動會被觸發!
但不管是怎樣的卡片,想要正式激活,都必須要有魂的力量支持。
從古至今,整個聯邦從科技到社會經過了無數次的演變。據老人所說,這種卡片的技術,是一些考古人員在研究某些極早年代的宗教知識時,發現的一種接近超自然的能力。
通過各方面的協力研究,終于出現並發明了卡片,卡盤的存在,而操控它們的基礎——魂的鍛煉之法,在其這麼多年中,也是演變出了千千萬萬。基本上,聯邦中幾個最大的派系所掌握的卡片技術以及修行方法,都是當今作為頂尖的存在!
而這些決斗者,在擁有一定的實力後,也可以參與守衛,軍隊,保鏢或者其他特殊工作崗位,謀得一份不錯的薪水!
而自己從老人那里所獲得的,自然不會是那麼好的東西。如果是內行人一看,恐怕一眼就可發覺這修行之法粗糙不堪,只不過是些毫無背景之人才會去用的東西!
也正因為如此,直到兩年前,自己十四歲老人過世之後,自己所達到的程度,也只不過是召喚些一星等的怪物並略加操控。
這種成果,並不算好,但王淮也感到比較知足了。畢竟,即使是陳老爺爺,花了整整一輩子的時間,靠他的那種鍛煉之法,也只能全勝時期完美操控三星等的卡片。
但是在負傷之後,老人家對卡片的操控能力每況愈下!到了晚年,甚至連一星等的卡片都無以為繼。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之後遭受眾多歧視,壓迫等不公待遇,損失大量卡片後,才淪落到在這個小城中,靠著可憐的補貼生活著。
但即使如此,老人的經驗依然在腦海當中!在經過老爺爺的訓練後,從這種對比不難看出,王淮的天賦絲毫不比那些所謂的天才會差!
但是,這依然無法給自己帶來任何收入!
原因就在于,自從上次的學徒事件之後,整個小城當中,眾人對王淮都會下意識的有所回避。畢竟,誰也不知道冷家的態度,雖然同這麼一名少年計較的可能性不大,但誰也不願意冒著風險雇佣王淮!反正,這種水平的決斗者到處都是!
至于其他閑雜的工作,可以替代的人選那就更多了!完全不愁找不到合適的人!
也正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了原本就不擅長同外人交往的王淮,在西行城中生活十數年,連一位朋友都沒有!
就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還算運氣不錯,和陳老爺有些舊識的一名材料商,看王淮可憐,便給了自己一條生路——回收廢品堆當中的廢卡。
這些廢卡的來源,就是這小城中那唯一一名卡片印制師。
不要以為星卡的制造成功率會非常高,即使是一星等的低級卡片,都有著一定的失敗率!更不用說更高星等的卡片了!雖然說這名卡片印制師,號稱可以制作三星等的卡片,但那也是建立在擁有充足材料,並且失敗無數次後才偶然成功的!
而制作失敗的廢卡,是由專門負責回收的人員的。只不過,這名自認為高貴無比的卡片印制師,又怎麼可能會為了區區十幾歐米伽,而專門去出售這些廢卡呢?
有著充足金錢的人,怎麼會理解王淮這種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之人,所擁有的感受呢?
不要看只是這種小小的幫助,事實上王淮對這名材料商還是心懷感激的!畢竟,在這城市當中,沒有生活來源的可不止自己一人,在城市小巷那陰暗的角落當中,不知道有著多少瘦骨如柴的乞丐,渴望著生存的動力!
所以,僅僅是材料商的這麼一個選擇,倒也足以讓王淮心懷感激了!
「只不過,誰又會甘心,自己天天過著這種沒有人格般的生活呢?」王淮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珠微微轉動,目光透過那長時間沒有修整的劉海,掃過了大街之上半空之中飛行的小懸浮車,或者單人式飛行滑板。
那一名名衣著光鮮之人所擁有的生活,可是王淮現在所向往的目標啊!甚至,只要能好好吃飽,不再受人白眼,王淮都會覺得十分滿足!
「付出了不少于他人的努力,但卻沒有絲毫收獲,這個世界……」
重新收回了自己那有些落寞的目光,將那些明顯不切實際的念頭埋在了心底,王淮在拐過了四條街之後,又拐入了一個小巷子當中,便能看見一個隱藏角落當中,只掛著一塊半新霓虹燈廣告牌的店鋪。
這里正是王淮的目的地所在。
一名高高瘦瘦,打扮得伙計模樣、看上去比王淮大上幾歲的男子,此時正好走出店門。看見少年走來,咧嘴一笑道︰「淮子,有新的材料了?」
「嗯!」臉上表情淡漠地點了點頭,王淮口中簡單地應答到。
對此,伙計也不在意,顯然是知道王淮的性格,除了極為親密之人,平時都顯得極為冷漠,這大概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吧?接過了那一麻袋的廢卡,直接轉身,倒入了身後的一台機器當中。
機器上方,一個顯示屏正不斷躍動著數字,這正是廢卡的數量,當數字停止變化時,這名伙計也算好了需要支付給王淮的資金。
「對了,我這里最近又發現了些好東西,你要不要?」當王淮接過伙計遞來的,記錄了歐米伽數目的錢卡之時,突然之間壓低嗓音,一副神秘兮兮地樣子說道。
听到對方的問話,王淮的眉頭挑了挑,心中的念頭陷入了兩難的搏斗當中。
那所謂的好東西,一般是一些卡片,這材料店回收廢卡,可不只是自己一個貨源,一些路過的旅行者,又或者伙計從其他什麼地方也會收購廢材的!如果只靠王淮這一個貨源,那這生意也別做了!
至于其他類型的廢卡,也並不是那麼少見。畢竟不愛惜卡片,將卡片使用過度,使有限制的卡片用得報廢的例子比比皆是。而與此同時,這名伙計正好有可能從中發現的一些似乎可以使用的低等卡片!
雖然不是星卡決斗者,但是這伙計也知道,低等級的星卡很少有人會單買,並且還是找這種天知道可不可靠的散人單買!而在知道王淮對這有研究,有興趣以後,這伙計便干脆低價出售給王淮!
一般而言,即使是低等級卡片,王淮也沒那財力去購進星卡,而從這伙計那買卡,雖然不一定能得到真正能用的卡片,但對王淮而言,這已經足夠了!畢竟,不管現實如何,生活還是必須堅持的!而研究星卡,也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臉上的猶豫很快散去,轉而堅定地將自己錢卡中部分資金轉給這名伙計。得到好處後,伙計也毫不含糊,眉開眼笑地遞給了王淮三張卡片!
當王淮接過這三張卡片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了小巷。只不過,王淮此時做夢都沒有預料到,從他接過那卡片的開始,自己的人生將發生多麼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