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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頌坐在惻位的沙發里,兩個手肘支在膝蓋,頭卻是深深埋著。
透過落滿雨水的玻璃窗,良雪雯只看得到天空中的謎惘,這里是大廈二十六層的高度,更加接近天空的高度,可是放眼望去,仍日只有迷惘。
她知道她唯一的兒子,正在等著她的解釋,可是她的心,卻像這濕潤的夜空一樣,灰暗得望不到邊。
恍若隔世,毫不停歇地朝向輝煌奮斗的這一路上,似乎早己忘記那一夜的雨,也是像今夜樣,紛亂而無情。
簡陋得連把椅子都沒有的家里,只有一張堆滿了書籍的陳舊桌子擺放在床邊。
倔強堅忍的男人,第一次瀕臨在了爆發的邊緣,憤怒與不甘中,滿桌書籍被掃落在了水泥地面上,連同唯一的搪瓷缸子,‘乒乓乓’發出清脆的聲響。
「如果我今晚不是早下班,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接你,是不是一輩子你都打算這樣瞞下去?」
原本就清瘦的男人,蒼白著幾近鐵青的臉,立在桌前正對著臉上涂抹了廉價胭脂的女人,美麗而委屈的臉。
「我還不是為了你!」良雪雯幾乎要滴下淚來,「看著你連打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五個時的覺,我的心有多痛你不明白麼?」
「所以呢?所以就去陪那些男人喝酒是麼?」
「什麼陪男人喝酒?你不要講這麼難听行不行?我們夜總會是全市最高檔的,不是隨便誰都能當上公關姐的!」
氣極之下,嚴南風竟然冷笑出聲,「這麼來,還得感謝你們老板慧眼識珠賞識了你。」
「南風,」良雪雯苦下臉,近乎哀求的口吻,「你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就算你打三份工累死累活,也不可能存出兩年的生活費來,再我也不想一輩子干餐廳服務員啊,我們就是跟客人交際一下,又沒有損失什麼,績效好的話將近是當服務員工資的十倍也不止,我干一段時間存點錢開個店什麼的,以後我們的生活也有著落了呀。」
美好的計劃卻在男人冰冷的眼神下被敲擊得支離破碎。
「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賺來的錢我寧可打三份工被累死,寧可沒錢不去上那個大學,也絕對不同意你做這個工作!」
在這斬釘截鐵的斥責與關心中,良雪雯卻是微微紅了眼圈。
「南風,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客人並不會做什麼的」
一向堅強的女人罕見的柔弱,終究打軟了男人的心,嚴南風嘆了口氣,語氣也放得柔和許多。
「雪雯,我這一年來已經存了些錢了,就算支撐不了兩年的生疾開銷,等復了學我跟學校申請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校內找一個勤工位學的機會,不管想什麼辦法,一定能把生活過下去的。你等我兩年,只要兩年了,等我畢了業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我們的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兩年?你告訴我這兩年你要怎麼過?還是像從前一樣,一頓飯只吃兩個饅頭,不要肉,連咸菜也舍不得買一根嗎?你身上這件襯衣,已經穿了三年了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以後這兩年你還要穿著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