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反時分,鎮政府的人聚在了起,喝了幾杯酒,也把一叭…提足了些兒。
是為了晚上行動的準備。
按牛鎮長的意思,他是想一口氣拿下西區這一堡壘,當即之下。叫秦主任召集了五六咋。年輕力壯的青年,都是鄉里游手好閑的小流氓。沿街步行往石頭村西區那邊走去。那幾個青年的手里還拿著大木棒,一臉的殺氣騰騰。
石頭村西區那三戶人家也離鎮政府不遠。不消半會,這一群人便趕到了這里。陳翔走在隊伍的較後面。心里也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一路上,陳翔還不逢時機地把思維定格在電磁分身上面,以此感應周圍的情況。當然。感應的目的也全在撥索老村長的尸體。但可惜的是。卻是一無所獲。
陳翔自從來到鄉下,還未曾有時間前去尋找老村長的尸體,因為他感覺。東邊被鎮警局關押了的那些年輕力壯的同鄉,是受人冤枉的。
而現在。因為一點頭緒也沒有,陳翔就是有心幫他們洗月兌嫌疑,卻也有心無力,只等跟在牛根生牛鎮長的身後,刺探一些消息。
小財迷則跟在他後面,心下提心吊膽,臉色有些緊張。
「鎮長,我們是去溝通還是去打架,怎麼需要帶武器?」陳翔想了想,覺得還是有些不妥,這番架勢,似乎很容易和村民起沖突,小走幾步到了牛鎮長的身邊,笑了笑。「而且,還請了這麼多青年?」
「這你就不懂了。那只是木棒啊,那不是武器,是打狗棒,打狗用的牛鎮長淡淡的對陳翔笑了笑,「石頭村里面沒有幾條惡狗。沒有這棒子,那是很危險的。」陳翔小的時候在這里生活過,他自然知道石頭村養狗的居民居多,只不過在他印象中,這些家狗可不是什麼惡狗,除了會遇到陌生人犬吠幾聲,大都時候都是較溫順的。
陳翔皺了皺眉頭,牛鎮長這是托詞啊。
「可是,我擔心和村民起了沖突陳翔皺眉說道。
「不用擔心,我們是代表政府,是政府的主力軍,他們不敢的。」牛鎮長對陳翔的態度可不比常人啊,說話都是面帶微笑,相對而言。他對林奇秦淮等這些手下可不是都一直有好臉色看的啊。
听牛根生這般說。陳翔心里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他轉頭瞥了一下小財迷,卻現她的臉色都已經蒼白了,眉頭緊蹙在一起,顯得極為緊張。
望著有些怯怯的小財迷,陳翔笑了笑,走上前去道︰「小財迷。我看你干脆就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小財迷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堅持要一起行動,「有老板在呢。而且還有這麼多的男同志,應該會沒事的。」
陳翔猶豫了一下。但也沒再說什麼。
不知不覺,石頭村西區的地帶很快就到了,這時天也已經黑了。讓。里的樹木繁多,又雜亂無章,前方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里,四周又是靜悄悄的,顯得有些陰森可怕,要不是幾聲狗吠聲傳來,真還以為到了墳場了呢。
「前面那幾戶就是那些跟我們玩游擊戰的刁民。」秦淮秦主任指了指前方籠罩在黑暗中的幾戶人家,說道,「哼,我就不信今晚逮不著你們。」
牛根生點了點頭,說道︰「同志們,大家注意安全了,有什麼情況就喊出來,大家互相照應著點說完一刻也不停留,帶著大家走上了山路。
手電筒亮了起來。這些手電筒是鎮政府專門用來夜晚出來辦事用的,四節電池,長有一尺多,光線很足。深夜中就像探測儀一樣,清晰地照射著每一個角落。
由于這樣的動作,一般都是夜晚行動,農民們給了個不好听的名字︰鬼子進村。
不過看這樣子,確實有鬼子進村的味道。
牛鎮長和秦主任可都是老手了,一邊走一邊安排,將人們分成了三組,分別去堵那幾戶人家林家、陳家和章家。
陳翔沒心思和他們一同干這等事,干脆拉著小財迷站到了一邊。同時感應著周圍的情況。也趁機尋找了一下老村長的尸體。
「牛鎮長,我們三人去找陳德生」小秦主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前方。對著牛根生說道。
陳德生是這群釘子戶最刁蠻的鄉民,因為並非老村長負責的東區地帶,並且也有不在場的證明,否則他絕對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對于這樣的莽漢子,秦淮願意以身試之,不過大概也是想在牛鎮長的面前表現一下。
牛根生對秦淮大為贊賞,吩咐一切按部就班,準備行動。這個小鎮的干部們,對這地方很熟。很快就靠近了目標。
「不要把電筒都開著,一組開一個電筒就行了。」
牛鎮長又吩咐道,空氣瞬息緊張了起來。
陳翔與財迷倆人,見行動已經開始,也沒打算呆著了,猶豫了幾下,便跟著在秦主任和兩個青年後面向陳家模去。天很黑,路又不好走小財迷有些害怕,不由緊緊地抓住了陳翔的衣角,陳翔看她臉色驚駭,如梨花般楚楚動人,不
此時小財迷也不敢矯情,在這種山路上,她真是沒法挪步。陳翔的身形敏捷無比,好像不用光也能看見路面似的,走得比任何人都穩。她被他拉著。手心處頓時傳來一股酥軟的感覺,本來顫抖的身體,平靜了一些。
「不耍緊張陳翔笑著安慰道,「不會有事的,跟好我就行了。」
小財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跟著他。
不一會兒,大家就悄無聲息地到了陳德生的家。陳德生的家是三開間的瓦房,大門開著,陳翔一伙人才出現在屋前,就看見一條大漢,光著肩膀,**著上身在門外的一把小凳子上坐著,獨自乘涼著。
而大漢一見這些人,愣了一下,轉身就跑。
「陳德生,站住!」
大家的電筒亮了起來,但陳德生身手矯健,三兩下就翻上了屋後的高坎,沖進了屋後的林子里。與此同時,林奇處長也奔跑了過來,口中罵罵咧咧的,「媽的,又跑了
「進孩子,在昏黃的煤油燈光下驚嚇地倦縮在角落里,害怕地抖索著,兩三歲左右。臉色烏黑,衣不遮體。先是害怕,接著一個個號啕大哭起來。
家里也沒有什麼東西,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容易。當今社會,政府雖然口口聲聲說已經擺月兌了溫飽問題,正向小康社會踏步前行,其實,並不然,中國說窮還是很窮的,很多山溝里的農村基本還過著原始社會般的生活,交通不達,通訊更是差得耍命,打個五分鐘的電話都要花一天的時間跑到縣城。
這樣的地方。甚至連溫飽都還沒能解決。何來的小康。那些表面的數據大都是統計局坐在空調底下憑空臆斷的,不過他們辦這事也有一個原則,就是死命往好的寫小數據越高獎金越多,正所謂,報喜不報憂。就是這麼個理。
陳翔不聲不響地拉著小財迷在屋里轉了一圈,接著就听見了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與人聲。已經有兩個老人帶著幾個年輕婦女跑了來。
天太黑也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只听見一個女婦人的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大黑天來干什麼?。
陳翔心中一動,這聲音有點耳熟,一想著,便拉著小財迷走出門去。乍看之下,不由得一喜。
這不是小學老師劉月蘭嗎?
陳翔一喜,差點就叫出聲來,但還是忍下了,這才猛地想起劉老師正是住在這石頭村西區的。
陳翔不由多心地看了看房子,這三間瓦房是十年以前修的,當年在石頭村上幼兒園的時候,劉老師給陳翔他們學生教拼音的時候,陳翔還在這屋里住過幾天。現在看起來還有幾成新。只是還有些窗戶完全做好。只好用些塑膠紙釘住,而且塑膠紙也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如今十幾年不見了,沒想到老房子依然沒變,可想而知,這劉老師家的生活。一點都沒改觀啊。
「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鄉政府的人,我們是國家干部!」秦淮沒好氣地回了一聲,「你覺得我們來干什麼的?。
劉月蘭五十多歲,自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就被分配到這里當小學教師,這一教就是三十多年。陳翔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有些頑皮,沒少受到她的管教,倒也算是陳翔的啟蒙老師。她好歹是個知識人,也懂了點法律︰「我們犯什麼法了?」
「對,我們犯什麼事了,鎮政府的深更半夜的私闖民宅。」旁邊的一個老頭兒也出聲了,聲音里充滿了不滿與怒火。
「你們犯了什麼事了?你們這些釘子戶,你們不但不支持政府的工作,還屢次對著干。犯了基本國策!」秦淮的聲音越來越大,也是火藥味很濃,「你們不知道我們來干什麼的嗎?有糧把糧食拉走,沒有糧食把牛拉走,把豬抓走,把房拆了!看你們這幫釘子戶還敢如此刁蠻
「你們」你們敢!」劉月蘭嘴上雖這麼說,但見秦淮說得肯定,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頓時有些慌了神。
原本就生活得夠苦的。如果政府的人真的這麼做。那還有活路嗎?
「秦主任,不要和這些家伙嚕索,他們是冥頑不靈!」林奇處長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沒好氣地吼了一聲。
說完還用眼色示意了身邊的幾個青年,這些青年本來就是鎮政府請來壯壯氣勢的,又都是些流氓小混混,素養肯定不怎麼樣,又是得到了鎮政府的好處,一做起事來自然還不客氣。
劉月蘭臉色有些蒼白,這大晚上的,而且他鎮政府可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心中一驚,急忙道︰「你們想干什麼,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林奇處長冷哼了一聲,「我們這可是依法辦事
「是啊,我們就這麼干秦淮也火氣沖沖地說,「我看了一下。這家牛也沒有,豬也沒有小糧食也沒有幾粒,只有這幢破房子了。」
「我看吶控乍二著那破直房。頓了頓臉煮交滿了奸詐的笑容悔改的釘子戶,我看只有把這破房給扒,才知道跟政府對著干是沒有好下場的!」
听這話,劉月蘭差點就以為自己回到文革時期了,如今的政府怎麼都是這樣啊。眼下,他們這群鄉民們,本來生活就苦,政府拆遷時說好是有補償,可下來的錢就連一頭豬也頂不上,現在他們唯一的也就只有幾間破房子可以住,要是拆了,那往後的日子可咋過。
一念及此,身心交瘁,頓時眼淚都掉下來了︰「你們」你們不能拆啊,拆了這些房子。我們這群人住哪里去?你們這是作孽啊」。
陳翔見自己的老師哭得滿臉淚水,有些不忍心。正想說話,林子中突然吵雜聲響了起來,人聲鼎沸,吵鬧聲一浪高過一浪地傳來。不是一個兩咋。人能出這麼大的聲音的。
陳翔的心中一動。急忙站到眼前的一塊石頭上,仔細地望去。
待他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時,不由得大驚失色。
昏暗而且有些朦朧的林子里,一大片的火光次第亮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把整咋。林子照得亮如白晝,雜亂無章的人影匆忙奔走著,人影更是如山如海,幾乎把整個林子都佔滿了。
「那邊好像鬧大了。這里先不用管,我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陳翔心叫不好,急忙大聲叫道。
看這情況,恐怕真的是起了沖突。
「對,我們趕緊過去。」
林奇處長一看有些不對勁。有些著急地喊了句。
「走!」
秦淮短促地說了一聲,率先抬腿就走。
這時候也不用隱蔽了,大家打開了手電,幾個小伙子飛快地向林子中沖了過去。陳翔收回思維,見小財迷是女孩子。雖然有了手電,但對這里的地形不熟,又是山路崎嶇,雖是盡力了但還是走不快。
陳翔雖然心急那里的情況,卻也不忍心放她一個人在後面,只得拉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走得相當的慢。
小財迷到也可以感覺得到陳翔的心情,不由說道︰「陳翔,你先走吧。我自己後面跟著來就行了
「不用急,慢慢走陳翔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應該不會有事,我們是局外人,沒必要管太多
小財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眸之中有微光閃爍︰「我還真是沒用呢。還拖累了老板,真不好意思
「說什麼話呢陳翔帶著嗔意地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才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見一大群人正向喧囂奔去,還許多人拿著家伙,有人拿扁擔,有些拿木棒。一這跑還一邊罵著鎮政府的干部。
「媽的,鎮政府的那些狗雜種又來了,這回死就死吧,跟他們干吧。老子豁出去了,把他們圍堵住了!」人群之中有人喊著,眾人響應,頓時激憤不已,紛紛朝著林子里圍堵過去。
「是啊。不管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何況是人人群中也有人高聲喊道,「這回把他們打怕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來!」
「對,這些家伙就該打」。另一個很青澀的聲音說,「我們這麼多人。打了他們去找誰去?把他們都打個半死,以後再不敢來了」。老百姓們對政府收回他們的土地,進行拆遷建築都有些仇恨的,他們都是些農民,土地自然排在第一,這幾年來,政府單單建樓盤、建行政大樓等,就佔了他們多少能夠種出的足夠吃上一年的糧食的土地,如今又耍搞什麼綠化。就連房子也不放過,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他們更痛恨的是。政府工作人員下來搞工作。動不動就牽牛抓豬。拆房扒屋,搞得他們沒有活路。
本來想用躲避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解決,卻沒想到這些家伙進行進行深夜突擊,簡直不把他們當人看了,一怒之下,紛紛拿出了打人的家伙,干脆就造反了。
好不容易到了林子里,陳翔一看也有些吃驚。
只見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牛鎮長正扭住了一個黑大漢。但外圍圍了幾十個拿著棍棒的村民,把他們鄉政府的人都壓在一個角落里。兩方對峙著,但鄉政府明顯人數太少,怎麼看都不是村民的對手。
倒是那些請來青年人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氣勢還是有些囂張。有政府撐腰,怕咋。啥,反正出事了也有人頂著,也拿住了棒棍,和他們對峙。
群眾里紛紛大罵,更有人甩木棍指著牛根生。
「放開人,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放人」。
「造反啦,都想死是吧。村民們大聲喧鬧著,秦主任聲嘶力竭地喊著話,但他的聲音被一陣陣巨大的聲音給壓住了,顯然格外的無力。
陳翔在心中暗暗思付︰已經到這樣的地步,要讓鎮政府的人妥協,那是不可能的,但耍讓這些村民停下,那更是難下加難,如今這樣的形勢,勢如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