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王妃,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老夫到底也是為王爺做事的,既然知道了解蠱的辦法,就沒有隱瞞的可能。」
韓不治皺了皺眉,顯然很不贊同,在他看來,柳絮兒是為了獨佔王爺的寵愛才會說出這種話來。雖然理解柳絮兒的想法,可是他也覺得,柳絮兒此舉,實在是太過自私了。
一看到韓不治的神色,柳絮兒幾乎就明白他在想什麼了,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像韓不治這種老實人,只是為了一個承諾就留在莊慕寒身邊,費盡心思為他解蠱,哪怕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秘密,他也當沒看到一樣,從來不曾吐露半個字。她心里除了感激還是感激,自然也不會介意他此時此刻的誤會。
「韓大夫,你不了解王爺,若是他知道了解蠱的方法,為了讓我安心,他會親手殺了母蠱繼承人的。即使是唯一的機會,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為了我,他已經做了太多太多,可是我呢,除了躲在他身後,享受他的照顧,卻什麼都無法為他分擔。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為了擺月兌成為傀儡的命運,他為此付出了多少。」
苦笑著開口,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甜蜜和憂傷,能夠在這個世界,遇到他,愛上他,她從來不覺得後悔為了他而停留。莊慕寒就像是一只狼,他可以凶狠,可以無情,然而對于自己的伴侶,卻是格外的忠貞。然而同樣的,他也容不下背叛,當初的月傾泠,如果不是傷透了莊慕寒的心,他也不會親手殺了她。
柳絮兒完全相信,莊慕寒為了她,寧願殺了十一公主也不會答應和她生下子嗣來解蠱。她看的太清楚,卻做不到像他那樣的決絕。
「和另外一個女人生孩子,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是心甘情願的。更何況,這根本就不需要我付出什麼不是嗎?會死的人不是我,忍受痛苦的人也不是我,我用別人的命來救他,怎麼會不情願呢?」她笑著開口,眼眶里面卻盈滿了淚水,語氣嘲諷。柳絮兒,瞧瞧你是多麼的虛偽,多麼的自私!
韓不治沉默了,他顯然沒有料到,真正不願意接受的人,恐怕是莊慕寒而不是柳絮兒。
「再說了,韓大夫,那卷殘本是我給你的,實際上,真正找出解法的人也該算是我不是嗎?我不會將你牽涉進來,所以,希望你能夠答應我,在王爺面前,保守這個秘密。事成之後,是怎樣的結果,都該我自己去承受。」
深吸了一口氣,柳絮兒將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眼神懇切地看著他。
「行了,老夫答應你便是!」
「謝謝你!」
韓不治嘆了口氣,看著柳絮兒緩緩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到底是錯還是對。
————————
國不可一日無君,自從景帝臨死之前下了詔書,文武百官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一切,而三日之後,便是三皇子陳易安的登基大典。因此,朝廷之上是一陣忙碌,莊慕寒的晉遠王位不曾改變,因此也幾乎沒什麼時間休息。也正是因為他如此忙碌,反倒是沒有發現柳絮兒的異常。
期間布爾古德居然上了門,倒是把柳絮兒嚇了一跳。他再怎麼說也是蒙國的國君,這樣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陳國寵臣的府邸,不怕惹事嗎?
和布爾古德交談了之後,柳絮兒才知道,原來這次二皇子謀反,布爾古德居然也是牽涉在其中的,他為了尋找和搗毀陳國的龍脈,暗中派了幾千勇士進了盛京。而就在二皇子謀反的前夕,莊慕寒找到了他,提出要與他合作。
那個時候,莊慕寒的確是打算讓二皇子謀反成功的,不過,如何處置掉月相的勢力卻是一個大麻煩。所以他找到了布爾古德,只要布爾古德出兵幫忙,他就任由布爾古德搬空龍脈的寶藏。這個巨大的誘惑,自然是讓布爾古德動心了。
不過也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莊慕寒轉而支持三皇子,和布爾古德的勇士們里應外合,終于奪回了盛京。三皇子知道之後,自然是很感激布爾古德的幫助,柳絮兒也不清楚他們到底進行了怎樣的交易,反正蒙國和陳國結成了友邦,倒霉催的麗妃和十公主沒有被二皇子順勢帶走,景帝大怒之下殺了麗妃,十公主倒是沒死成。和親依然躲不了,只不過,就算是十公主去了蒙國,也不會成為布爾古德的王後。
柳絮兒倒是不關心十公主和親會嫁給誰,反正送到了蒙國之後,怎麼處置她都是布爾古德說了算。新皇登基,身為友邦的皇帝,布爾古德很給面子的決定出席。不過,唯一遺憾的是,柳絮兒的王妃冊封儀式大概會因為三皇子登基而無限推後,他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布爾古德決定留下一半的寶藏給柳絮兒當嫁妝。
看著布爾古德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柳絮兒哭笑不得,心中卻暖暖的。三皇子登基,因為莊慕寒的照拂,柳絮兒的便宜爹柳鎮在這次謀反事變中立了大功,她娘家的身份水漲船高,袁氏甚至還親自上門拜訪了她,同時也帶來了很多金銀財寶。然而那虛偽的嘴臉,卻並不能讓柳絮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
便宜爹重視的到底還是爵位和權勢,柳絮兒不在乎他們到底是升官還是發財,對于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而真正讓她珍惜的,卻是布爾古德的一番情誼。
二皇子謀反,牽扯眾多,朝著大半官員降服,更別說二皇子身邊最大的支持是月相。若非有莊慕寒的幫忙,並且說服蒙國使臣借兵,恐怕誰勝誰負,那還是未知之數。
雖然最終的結果是三皇子佔據了盛京,二皇子卻並沒有死,月相等人帶著他逃離了京城,退居南方,他們手上,還有在月相調動範圍內的二十萬禁軍。據說二皇子帶領軍隊佔領了南方的寧州,並且很快掌控了那邊的局勢。
不僅如此,就在三皇子順應景帝遺詔登基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二皇子一派則是打著清君側,三皇子逼宮奪位的旗號。二皇子甚至在南方自立為帝,國號南陳,自稱宣統帝,和北方朝廷分庭抗禮。
三日後,三皇子登基,在天壇祭拜歷代帝王,號昭帝。而為了與二皇子建立的政權區分開來,陳國已經一分為二,變成了南陳和北陳兩個國家。晚宴上,柳絮兒再一次看到了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他帶著紫金冠,一身黃袍,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一絲冷硬,也許,在那場叛亂之中,真正改變最大的人,便是這位昭帝了吧。
卻古古為。經歷了叛亂,新帝登基之後,自然是文武百官的重組。十一公主封了韻王一事早就已經定了下來,只是她依然住在靈韻宮。莊慕寒的王位不變,除了已經叛變的官員由新的人選替補,暫時也沒有太大的變動。
御書房。
依然是那個位置,只是坐在上面的人,已經變成了昭帝。莊慕寒站在一旁,看著如今的少年帝王,沉聲開口道︰「陛下,我來討要我的東西。希望陛下還沒有忘記,我們當初的交易。」
「你放心吧,朕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十一公主會一輩子老死宮中,現在你就可以把她帶走。」
「那臣就多謝陛下了。」Pxxf。
拱了拱手,莊慕寒語氣隨意,言行舉止間一點恭敬的神態都沒有。他的目光落在了昭帝身上,聲音低啞卻又透露出一股威脅︰「只要陛下不要想著隨意掌控本王,本王也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有損于陛下的事情。名利權勢本王並不看在眼中,希望陛下不要讓臣失望。陛為一國之君,也該早早的立下皇後,安撫百姓了。」
這最後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卻讓昭帝臉上的神色微微一僵,看著莊慕寒瀟灑離開的背影,陳易安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唯一敢對他如此囂張的人,恐怕也只有莊慕寒了。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男人,居然能夠如此敏感地發現了自己的心思,方才那句話,分明就是提醒他不要肖想屬于他的女人。
他承認,對于那個女子,即使是到了現在,依然存著幾分心思。然而他更清楚,那個女子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而她想要的,他給不起。莊慕寒的擔心,純屬是多余,她已經是她的妻子,他還能做出什麼蠢事嗎?
柳絮兒並不關心朝廷上面的事情,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卻看到莊慕寒從皇宮里面,帶回來了一個讓她震驚不已的人。
一身白衣,面容依然帶著淡淡悲傷的少女,赫然便是十一公主陳靈韻。只見她一身縞素,面色蒼白,看著莊慕寒的眼神有著若有似無的幽怨。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眼中的清澈已經被憂愁所取代。莊慕寒安排她住進了靜安苑,這才拉著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的柳絮兒進了房間。
「公主她不是封了王,繼續住在靈韻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