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畫琴會,因太子殿下鼎力相助而聞名瑞京,每年此時都有無數文人墨客相聚于怡然湖畔,或談詩論畫,或結交友人。
怡然山莊,門前馬車中。
「公主,你確定要如此嗎?」沈哲一臉的不解。
「是啊,公主,你好不容易恢復了……」汀嵐也是一副不情願的表情。
「雪兒,你決定了嗎?」方若涵望著淮雪,他身為太子,怎麼就總是拿自己的寶貝妹妹沒辦法呢…
淮雪沖方若涵一笑,毅然走下了馬車。
怡然山莊門口的接待早就得到消息太子殿下和三公主皆要出席,早早地就守在門口。此時只見一名紫色長衫紅色衣擺的女子走下馬車,臉上一個猙獰的傷疤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孔。
「見、見過公主殿下。」接待的人郁悶地想,不是有消息說三公主恢復容貌了嗎,怎麼還帶著這樣的面具?
「不用客氣,起身吧。」淮雪笑著說,徑直走進了山莊。
「公主殿下,你身體可還安好?」一個白衣男子走過來笑著問好。「多謝飛絮公子關心,我已無大礙。」淮雪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方若雪的記憶,她認出這人就是當日破廟里的另一個男子,寧天珞的親弟弟寧飛絮。
「當日是家兄失禮了,飛絮在此替他向公主您道歉。」寧飛絮笑的一臉燦爛。
「飛絮公子客氣了…」淮雪輕松地笑笑說。
「公主,你……」寧飛絮當日見過三公主已經恢復的容貌,雖不傾國傾城,但也是佳人一位,可她今日卻帶著面具出現,而且,他看的出今日的三公主好像與以往有些不一樣。
「飛絮公子,我是第一次參加這詩畫琴會啊,你不替我引薦引薦嗎?」
「這是當然,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請。」寧飛絮開始展現他紈褲子弟的交往人脈,帶著淮雪和方若涵東穿西插,像風一樣刮來刮去。
在怡然山莊的第一天,淮雪是走的腰酸背疼,跟人打招呼客道的頭暈眼花。
但是躺在床上,她卻久久無法入睡,腦海中不停地回閃著怡然湖畔方若雪傷心哭泣的畫面。
夜已深,淮雪還是睡不著,索性披衣而起,獨自走到怡然湖畔散步。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怡然湖的亭子中,淮雪卻發現已經有人先她一步來到此地。
「飛絮公子?」月光灑在湖面上,映得寧飛絮眉目清亮,飛揚的發絲衣襟使他看起來仙氣十足不似凡人。
「公主殿下,你怎麼在此?」寧飛絮轉頭問,風仿佛在瞬間停住,他給人的感覺又恢復成了白日里所見的倜儻公子。
「睡不著,出來走走。」
「原來如此,」寧飛絮笑著說。
「飛絮公子,你家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淮雪突然問。
寧飛絮想了一下回答︰「溫柔,嫻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小鳥依人般的女子。」
「那他最討厭什麼樣的女子?」
「蠻橫不講理,咄咄逼人,舞刀弄劍的女子,」寧飛絮說完問︰「怎麼,公主打算明日一改往日形象贏回天珞的心嗎?」
「呵呵,這個嘛,你明天就知道了。」月色籠罩下的怡然湖畔,淮雪笑得一臉狡黠。
次日,可以算是詩畫琴會的□部分。
怡然湖畔搭起了一人高的台子,讓那些有意一展才華的名士文人可以登台獻藝。至于登台的順序,每年皆是公認的由寧家兩位公子打頭陣以及壓軸。
寧飛絮走上高台,風華倜儻地沖台下一揖,淮雪坐在太子殿下的貴賓席中,仍能感覺到下面人群中那些千金小姐縴縴才女澎湃的芳心。
「今日,太子殿下與三公主殿下賞面光臨,為了以示歡迎,不如我們改一下登台的規則,所有才藝必須為雙人合作,男子登台須有一名女子配合,反之亦然,不知諸位覺得如何?」寧飛絮說完遙遙沖著淮雪一揮手,似乎在說我這都是為了給公主殿下你制造機會啊。
淮雪看的一頭黑線,她有說過要他來制造機會嗎?
台下的人群听了寧飛絮的話頓時沸騰起來,一時間到處是男子風度翩翩的邀請女子合作,女子則含羞帶喜的欣欣同意,一場才藝表演場似乎瞬時變為一場聯誼秀。
「不知飛絮公子準備邀請何人?」一位千金小姐模樣的女子滿臉期待的問出了身邊一堆人的心事。
「呵呵,在下已有人選,」寧飛絮笑著打碎了一地芳心,朗聲說道︰「三公主殿下,不知在下可有幸和你同台獻藝?」
眾人的喧嘩聲瞬時止住,一起看向淮雪的方向。
淮雪面具後的臉上無語到了極點,她本來是想低調行事的,結果被這自作聰明的寧飛絮給打亂了。
「公主,您趕快答應啊!」汀嵐激動的推著淮雪,似乎別人邀請的是她自己一樣。
「雪兒,你不妨一試,反正無論出什麼事都有太子哥哥我在這里給你頂著。」方若涵也是一臉自豪的要推淮雪出去。
「等、等等,」淮雪繞到司徒文輕身側躲過那兩人的魔爪,「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公主,飛絮公子那是多少瑞京姑娘小姐們的偶像啊,呼聲直逼他哥哥寧天珞。」汀嵐滿眼放光。
「雪兒,這世界上的男子又不是只有寧天珞一個?而且也要叫別人知道,我方若涵的妹妹也不是沒人要的!」方若涵也積極地勸她。
「………。」淮雪不禁感嘆這兩人目的真單純,思考了一下,既然已經如此了,那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淮雪在心里對自己說,就當是為了方若雪,她那善良可憐的前世,這次她就讓所有人都牢牢記得這位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殿下,」寧飛絮的聲音再次傳來,「不知你意下如何?」
「文輕,」淮雪拉拉他,說︰「你再幫我個忙吧?」
「什麼忙?」
「你的劍借我。」
司徒文輕吃驚的看著淮雪,「你想做什麼?」
「放心,不是用來自殺也不是殺人,等下我叫你,你就把劍扔給我,就這麼說好了。」淮雪拍拍司徒文輕的肩膀,然後正了正面具,笑著走上台去。
「多謝公主殿下賞面,」寧飛絮紳士地伸出手遞給淮雪,牽著她走到台上。
淮雪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問︰「不知飛絮公子想要展示什麼?」
「還是公主殿下你拿主意好了,在下一律贊同。」
「可我什麼都不會啊…」
「公主殿下過謙了,」寧飛絮想了想,說︰「我們合奏古琴,如何?」
「不會。」
「笛簫?」
「不會。」
「……吟詩作對?」
「不會。」
寧飛絮一臉的笑容微現裂痕。台下眾人也是一臉的鄙夷,但是礙于淮雪公主的身份也不好說什麼。
「那不如這樣吧,在下作畫,公主殿下你就作我畫中一景如何?」
淮雪心里佩服,這種招數他都想得出?言下之意就是,站那里不動公主殿下你總會吧……
「呵呵,飛絮公子真是聰慧,不過,我如此面容,你也能畫?」
「公主取下面具不就行了。」
「這才是當今三公主方若雪的樣貌啊,十年如一日。即使我容貌恢復又如何,難道就要從此拋棄這段過往,當做她不曾存在過嗎?」淮雪說著,眼楮瞟過人群中的寧天珞,「臉上的傷痕可以恢復,但心中的傷痕又該怎麼痊愈……」
「公主…」
「飛絮公子不要介懷,我並不是不領你的情,只是你所問的這些我確實不會,溫柔嫻淑而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那不是我,我也不打算為何人而強迫自己改變,最後會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
寧飛絮听了淮雪的話,眼中光芒一閃,「那公主殿下打算怎麼辦呢?」
「飛絮公子,不知你可會舞劍?」
「公主殿下想和在下一起舞劍?」寧飛絮的笑容一閃一閃地晃了人心。
「沒錯,」淮雪點點頭,沖著文輕喊︰「文輕,你的劍借我一用。」
司徒文輕一直靜靜地听著淮雪的話,他似乎漸漸開始明白,這位公主殿下的心了。
持劍輕輕一躍跳上高台,司徒文輕把佩劍遞給淮雪,說︰「別傷了自己。」
「怎麼,你不相信我會舞劍嗎?」淮雪笑著問。
「我相信你。」司徒文輕淺淺的一笑,轉身回到坐席。
他的笑容有一縷溫柔一縷無奈,淮雪似乎又看到當日輕羅暖帳中軒籠罩在光芒中的笑意。
「公主?公主殿下?」寧飛絮此時也已經拿劍在手,「公主殿下先請,在下隨後配合。」
淮雪點點頭,在心中回想當日休與山和軒一起練劍的畫面,拔劍出鞘,右手輕劃劍花,跟著記憶中的招式舞了出來。
「驚鴻劍!這不是司徒世家的驚鴻劍嗎?」台下有人驚呼出聲。
寧飛絮眼中神采飛揚,跟著淮雪的招式拔劍迎上。
「寧府的游龍劍!」台下又是一陣驚呼。
淮雪和寧飛絮的劍時而並肩而劃,時而劍鋒相交,衣衫劍影翻飛間,帶起紅葉紛繁,端的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真是沒想到,今日居然得見驚鴻與游龍雙劍共舞!」
「是啊,真是不枉此行啊。」
台下的眾人皆是贊嘆不已。
司徒文輕看著淮雪舞著自己的劍,雖然她劍招不夠純熟步法不夠輕盈,但在寧飛絮精妙的配合下,看起來倒是唯美異常,不自覺的露出笑容,映著陽光溫暖非常。
「司徒少俠似乎跟雪兒相處的不錯嗎?連司徒世家家傳的名劍都肯相借…雪兒這套劍法是你教的?」方若涵的聲音插了進來。
司徒文輕斂了笑容,看著方若涵。
「司徒少俠,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即使是司徒世家,我也絕不允許容忍雪兒陷入江湖險惡之地,還望司徒少俠把握好分寸。」
司徒文輕沉默良久,語氣淡淡的說︰「太子多慮了。」
「那就好。」方若涵冷冷地點頭。
高台上,淮雪和寧飛絮已經收劍而立。
「沒想到公主殿下有如此技藝,在下佩服。」寧飛絮笑著說。
「客氣客氣,我也沒想到飛絮公子和我配合的如此之好,果然名不虛傳。」淮雪也笑著回答。
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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