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的街上人山人海,淮雪充分回想起了在學校黃金周和同學逛街的場景。
「你想去哪里逛?」
「藍兒說山上有間廟,一定要去拜拜的。」
好不容易走上山,淮雪一看廟門上的匾額就愣住了,「因緣廟」?!暈倒,這下司徒文輕肯定要誤會自己了。
廟門口一位老人家捋著長長的白胡子,對面前一堆男女說︰「來來來,你們緣定三生啊,買個我老人家的因緣荷包,包你們今生白頭到老!」
「呵呵,」淮雪干笑著,拉著司徒文輕說︰「我突然不想拜了,走了,走了…」
司徒文輕似乎今日心情不錯,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
「哎呀,這位姑娘慢走,」那個兜售荷包的老人家一步擋在淮雪面前,說︰「你們緣定三生啊……」
「這個,老人家,你誤會了,我們…」
「姑娘,我老人家怎麼會誤會呢?你周身祥雲瑞氣,前世必屬神格,而這位公子和你因緣相和,這是緣定三生啊,絕對是緣定三生!來來來,買個荷包吧,此中裝的可是月老紅線,兩人一雙、各執一邊,祝你們早日修得正果。」
「可是,我們沒錢…」自從錢袋被偷後,淮雪和司徒文輕都是在倚紅樓混吃混喝,而且現在還沒有發月錢,確實是身無分文。
「老人家,你看這個行嗎?」司徒文輕突然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晶瑩剔透質地上乘,一看就價值不菲。
「行、行,」那位白胡子老人家眉開眼笑的接過玉佩,拿出兩個紅色小巧的荷包遞給司徒文輕,「哈哈,因緣天注定,二位注定是要相遇的,老天保佑你們!」說完轉身又攔住一對男女,「二位緣定三生啊…買個荷包吧…」
「文輕,你也太浪費了。」淮雪一邊拉著司徒文輕往山下走一邊抱怨。
司徒文輕拉起淮雪的手,把一個荷包放到淮雪手心,說︰「對方是老人家,不必計較那麼多…」
「……好吧,反正玉佩是你的。」淮雪拿著手上的荷包打量,做得還真是精致,金絲線繡地蓮花栩栩如生。
「讓開!快讓開!」一匹受驚的馬從山上沖下來,馬上之人一邊極力想控制那匹馬,一邊大喊著讓路人避讓。
淮雪只顧著看荷包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路中心,再要躲避已是來不及。
「小心!」司徒文輕沖過去一手拉著淮雪護在自己身後,一手暗運內力,那匹馬本欲直立的前踢被司徒文輕牢牢按住,韁繩在馬的頸間勒出了一道暗紫的淤痕。
「對不住、真是對不住二位了…」騎馬之人從終于停下的馬身上爬下來連聲道歉。
「在人群如此密集之地縱馬而馳,你難道不知會傷著人嗎?」司徒文輕用冰冷地聲音說著,手上力道絲毫不減,那匹馬痛得嘶鳴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騎馬之人被司徒文輕冰冷的眼神和語氣嚇得只會說對不起,看著吃痛的馬,似乎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的脖子。
「文輕,」淮雪從司徒文輕身後探出頭來,說︰「好了,我也沒什麼事,馬都已經這樣了,也算教訓過了,別生氣了。」
司徒文輕看了眼淮雪,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那匹馬低低哀鳴著躲到自己主人身後,似乎是想盡量遠離司徒文輕。
淮雪忍不住走過去輕撫馬的鬃毛,拿出一塊今早從廚房模出來的糖塊遞給它,那匹馬還留在司徒文輕帶來的陰影里,小心翼翼的聞了半天才張口吃了。
「謝謝、謝謝這位少俠…」騎馬之人牽著馬飛速的逃離現場,好像怕司徒文輕會反悔一樣。
「文輕,走吧。」
「等等,」司徒文輕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說︰「今日人多,我不想看你再遇險,一起走可好?」
司徒文輕是真的在擔心她,淮雪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暖意升起,蔓延成嘴角甜蜜的笑意,握住司徒文輕的手,淮雪點點頭,「好,我們一起走。」
回到山下的人潮中已經傍晚時分,淮雪這次一點都不覺得擠的難受,司徒文輕溫暖的手心讓她覺得十分安心,那稍顯清瘦但卻寬闊堅定的肩膀似乎要為淮雪擋去一切風雨。
「到了。」
「嗯?到哪里了?」淮雪一路心跳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到了什麼地方。
司徒文輕有些無奈而輕柔的笑著說︰「到蓮花池了。」
蓮花池?!淮雪這才想起來剛才司徒文輕問她去哪里,她隨口就說了去蓮花池放燈。
來到買花燈的小攤前,攤主熱情地拉生意︰「這位小娘子,讓你家相公買盞燈給你吧!」看著淮雪和司徒文輕緊握的手,攤主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他們是夫妻。
淮雪還沒來得及糾正攤主,就看到司徒文輕又從脖子上拉住一個玉墜要取下來。
「住手!」淮雪急忙按住他的手,說︰「你不會又要用玉墜換這花燈吧?」
司徒文輕點點頭。
「這玉墜值多少錢?」
司徒文輕明白了淮雪的用意,笑著說︰「這只是裝飾品,並不值什麼錢,大概一百兩吧。」
「一百兩?!那剛才那個玉佩呢?」
司徒文輕想了想,說︰「五、六十兩。」
淮雪在心里換算成人民幣,然後只想暈倒,「文輕,我決定不放河燈了,你那兩個裝飾品都夠平常人維持半年的生活了,太浪費了!」淮雪四處打量了一下,說︰「走,我有不花錢也能玩河燈的好辦法。」
天邊的一彎月亮悄悄升起,水面上的花燈漸漸多了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好辦法?」池邊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它的幾株枝干正好伸出在蓮花池的水面上,司徒文輕和淮雪現在就坐在上面,腳下便是潺潺的流水。
「是啊,」淮雪手里拿著一支長樹枝,把漂到水邊被卡住的花燈輕輕推回湖心,「這樣多好,又省了錢、又放了花燈、又幫了別人,一舉三得!」
司徒文輕坐在樹干上看著淮雪趴在那里自己玩的開心,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柔和,「若是能永遠停留在此刻多好…」
「嗯?文輕你說什麼,我沒有听到?」淮雪把一盞擱淺的蓮花燈送回正途,抬頭問道。
「我說你小心,別掉下水了。」司徒文輕笑著說。
「放心,不會的。」
司徒文輕望著水面上盞盞花燈間波光粼粼的月色,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自小開始,他便在父親的灌輸下牢牢遵守著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應該做的。可自從進宮遇到了淮雪,她算是徹底打破了自己所謂的「應該」︰
應該是孤僻無德不撿暴虐的公主,卻聰慧過人有勇有謀,還善良心軟的一塌糊涂;應該是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如今卻混在青樓做婢女,而且毫無架子、和倚紅樓上至花魁下至廚娘打成一片;應該是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立場,但這位公主殿下卻真心的信賴著自己…
司徒文輕笑著嘆了口氣,這應該是自己最不能招惹的人,如今卻牢牢地佔據了他的心,牽動著他的每一絲情緒…
又是一個花燈隨波飄來,淮雪伸手想去推,可是長長的衣裙被樹枝勾住,淮雪一腳踩空,直直掉進了水里。
「淮雪!」司徒文輕拉她都來不及,急忙也跳入水中。
片刻後,淮雪自己撲騰著浮出水面,「文輕,我沒事,」左看看右看看卻沒有發現司徒文輕的身影,只有前面樹干下隱隱的水花。
「不是吧…」淮雪急忙游過去,果然發現司徒文輕在水里奮力掙扎。
淮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司徒文輕救上岸,「你傻了啊?不會游水你跳下來干什麼?」
司徒文輕咳嗽著喘著氣,只有右手緊緊地拉住淮雪的手不曾松開。
淮雪拍著他的背,雖然夜風吹著濕漉漉的衣服很冷,但心中的暖意卻無限大的擴展。
「穿上…咳咳,別著涼了…」司徒文輕月兌下自己的外衣給淮雪。
「都是濕乎乎的怎麼穿啊,」淮雪又把衣服裹回司徒文輕身上,「我們還是趕快回倚紅樓換衣服吧。」
司徒文輕點點頭,一路上還是盡量替淮雪擋去夜風的吹拂。
這麼做的結果,就是司徒文輕當晚就風寒了……
「看來感冒這種東西,即使是武林高手也難以幸免啊…」淮雪換好了干衣服,坐在司徒文輕床前自言自語。
將近三更時分,司徒文輕的病情嚴重起來,發起了高燒,嚇得淮雪趕緊去找大夫,忙活了一整晚,黎明時,他的病情終于穩定下來,大夫發話說他身體底子好休息一兩日就行了,淮雪這才放下心來,趴在司徒文輕床邊睡著了。
當司徒文輕從昏昏沉沉中醒來,已經又是傍晚了,看著床邊一臉疲憊睡得正香的淮雪,司徒文輕無奈而溫柔地笑開,心中一直以來的桎梏轟然寸裂,小小的房間中,唯有文輕的聲音低語呢喃︰「遇上你,即便是沉淪,我也只能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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