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說，楊霖就像是風箏，得抓住，不然就會飛掉，可是又怕抓的太緊，線都會掙月兌斷了。有時他會飛的太高，讓我無法看見，可是那根線卻又是僅僅在我手中，讓我害怕。患失患得的感覺有時真的讓我很疲憊不堪，我在想他難道就不能安定一下嗎？結果我發現如果他真的安定了，那還會是他嗎？于是，我在想如果楊霖回來了，就讓我做他手中的風箏吧，讓他緊緊抓住，我不會飛的太高，我會在剛剛好的距離，不遠不近，我想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累了。我問暮春為什麼不放手呢？暮春只是扭過頭，不看我說︰「你不會懂的，白果，」
也許我不懂暮春為何如此執著，或許大概連暮春她自己未必說的清楚。暮春問我，什麼時候走？我說，大概一個星期吧，要看何苦的安排的。暮春問︰「你在那里過的好嗎？」我頓時語塞，只能說︰「我很好。就是天氣有點惡劣。」暮春說︰「那就好。你跟她相處的怎麼樣？」「她要結婚了，跟一個五十歲的男人，那個男人有個兒子，也在國外讀書。我想我也許需要些時間吧。」暮春問︰「白果，你恨她嗎？」我搖了搖頭說︰「早就不恨了，只是覺得陌生。我發現恨一個人不容易。」暮春說︰「是的有時你恨一個人，當你發現她是如此脆弱時，你會發現你其實根本就不恨她，反而離不開她。」我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暮春只是沉默著。
後來，我知道，丑娘在醫院里躺著，暮春為了照顧丑娘，于是早就退學了。為此，丑娘一直不願見暮春，見了也不願跟暮春說話。丑娘得的是胃癌，因為年輕時就活的艱難，那個年代吃不飽是常有的事情，後來條件稍微好些，可是有了暮春也就更加省著。想起在小學的時候，有個富家的男生，抱著一盒紅燒肉故意在暮春面前炫耀，挑釁的說︰「你想吃嗎?我看你怕是從來都沒有嘗過肉的滋味吧。如果你想吃的話，你就說，也許本少爺心情好，會賞給你吃啊。？」暮春盯著那盒紅燒肉，咽著口水，那個男生叫了句「小白，過來。」一只白色的哈巴狗走了過來，「啪」的一聲，那盒紅燒肉倒在地上，那個男生輕蔑的說︰「你這個野種，連條狗都不如，你還想吃肉，你吃屎差不多。哈哈哈……」暮春憤怒的就撲在那個男生的身上，開始拼命的撕咬，男生拼命的尖叫，當時我嚇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我沒有想到暮春打架這麼凶猛。最後我費了好大勁才把暮春從那個男生身上拉下來，當時我真的很害怕暮春把那個男生打死，暮春抓著那個男生的衣領說︰「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要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那個男生臉頰紅腫的老高，倆眼淚汪汪的。手臂青一塊，紫一塊的。哆哆嗦嗦的不停的點頭，準備走時，被暮春叫住︰「你身上的傷，你媽問起來，你怎麼說？」男生帶著哭腔回答說︰「是我自己摔的。」暮春用惡狠狠的口氣說道︰「很好，你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是的，後來我們再也沒有看見那個男生，因為那個男生第二天就轉學了。
昂貴的醫藥費，暮春發瘋似到處找工作，但是暮春掙的錢只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暮春說，那個時候，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覺得只要她活下來，我什麼都願意，我一想到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就不由得害怕，我一點都不恨了她，只要她能活下來就好，我想不出，沒有她怎麼辦?當我看到她再也沒有力氣拿起竹藤往我身上抽打時，我感受有一種巨大地悲傷圍繞著我，讓我壓的透不過氣來。我看著她變得又黑又瘦，頭發幾乎掉完，身上插滿了管子，就像個活死人一樣。我不能忍受，白果，你知道嗎？我討厭看到這樣的情境，我一看到這樣情境我就受不了。有段時間，我幾乎就差點崩潰了。
最後，暮春沒有辦法了，只能去一家酒吧熱舞，跳一晚上就有五百塊。因為暮春姣好的面容，有人會專門來看暮春跳舞。酒吧的老板是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人家都叫她小紅姐，小紅姐找到暮春說︰「如果你願意接客的話，你可以掙更加多。以你的臉蛋，一晚上好幾千是沒有問題的。」暮春一口拒絕了。說︰「我又不是你。」小紅姐愣了一下，冷笑道說︰「我知道你現在需要錢，听說你還有位親人在醫院里躺著。你可以不做，也沒有關系，我不會強迫你，你現在不要著急就拒絕我，你回去好好考慮吧。」暮春想起丑娘得模樣，咬咬牙，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有個條件。」小紅姐嫻熟的拿出一根520，笑著說︰「條件你隨便開。」暮春說︰「我得自己挑客人。」小紅姐抽了口煙，沉吟了會，說︰「行，但是你得保證每天都要接客。」暮春點點頭說︰「好」
暮春白天就去醫院，晚上就去酒吧。每天差不多只睡四五個小時。可是丑娘得病情卻在持續惡化，漸漸的無法進食，暮春只能用棉簽沾著水濕潤著丑娘的嘴唇。人命是由天定的，丑娘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去世的，丑娘到死也沒有跟暮春說過一句話。暮春從醫院回來之後，走在太陽下，有種嚴冬般的寒冷。她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空虛，並且覺得異常的疲勞，她不想哭泣，覺得也許對于丑娘是好的，畢竟丑娘一生太過于悲苦，可是丑娘似乎從來沒有抱怨過，死後也許可以讓她剛好有時間停下來，休息。只是這個時間有些漫長些。
丑娘是火化了的。暮春回到那個陰暗的閣樓，一種奇異的陌生感，暮春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這樣過了三天，暮春覺得饑餓難捱的時候，她爬了起來，找東西吃，暮春覺得三天了，沒有死掉，或許是否暗示著她應該繼續生活。暮春想了想，化好妝，去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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