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赦對真姐兒平常就有敲打的話,真姐兒是听慣了。表哥的意思不過就是不能過份喜歡,也不能無事憂愁。換成一句話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真姐兒恭敬答應,再謝過趙赦讓人收拾園子,坐著和趙赦說話。
綠管听了一時,對三個小姑娘低聲道︰「王爺象是要在這里用晚飯,姑娘們或回房去,或外面玩去也行。只是有一樣兒,別沖撞到了王爺。」天色還早,趙赦平時來用晚飯,不會這樣早來。綠管听趙赦再說只是閑話,不是交待過話就走,就不肯讓三個小姑娘還在這里听。
帶著她們出去,三個小姑娘都說回房。到晚飯時分,果然趙赦是在這里用飯,三個人只能在自己房里用飯。這一晚上再沒有出來。
三個人睡在大的架子床上,玉香最小,先開了口︰「王爺這樣說話,我們明天就是去游園子,也不能好好的玩。」游園也要按著葉媽媽教的走,玉香已經拘得難過。如蘭是艷羨︰「真姐兒明天會穿什麼衣服?」玉盈接上妹妹的話︰「明天你要忍著些,不要丟大姐的人。」玉香卻接如蘭的話,嘆氣道︰「我就不羨慕,還是在家里隨意玩耍的趁心。來了這兩天,你們就沒有听到看到,大姐身邊的丫頭媽媽,看著都是恭敬又和氣,其實都是管大姐的。昨天不過玩得晚些,紅箋就來勸著回去。花開以前多神氣,這一次來看她,小心得了不得。」
房中靜靜,玉盈和如蘭只听玉香一個人說話︰「這還有什麼趣兒?」話音剛落,玉盈就低聲笑起來︰「你這個小丫頭就知道趁著心意玩。難怪姨娘背地里常擔憂,說你再這麼沒規矩,以後難說親事。象大姐那樣叫尊貴,難道你不知道?又不是挑腳的漢子才隨意說話隨意走路。大姐要當王妃,有人提點她是她的福氣。」
如蘭也笑著道︰「是誰上午還說真姐兒首飾好,又羨慕她上學有先生的?是誰吃過午飯,因喜歡那菜,還拉著我們商議能住上一年才好。」睡在最里面的如蘭側過身子來看玉香,笑盈盈道︰「是下午偷听到王爺的話,把你嚇到了吧?」
「難道你不擔心?」玉香一說話,就遇到兩個人反駁,不服氣地反問她們︰「你們不覺得事事這樣听著有些受屈?」玉盈一手指頭點在她額頭上,笑罵道︰「等你將來能這樣,有人勸有人告訴你事事該如何,就是前世修來的了。」如蘭也嘆氣︰「就象我爹,不中舉也罷了,他從不管家里的事情。我媽有時候做什麼事兒,要討主意得去舅舅處,因為我爹他從沒有好主意。我媽別的不怨他,只怨他一條,樁樁事情看不清楚,要是能事先提一步兒,那就好得多。」
玉盈又笑如蘭︰「大姐是大變樣,我說不好哪里變,只是覺得大姐象大人一樣了,你呢,還是個孩子,來了這兩天也學出來了不成?」
如蘭輕輕嘆一口氣,眼楮看著床前起夜的一盞紗罩燈道︰「去年我去舅舅家,遇到新來的幾個客人,是舅媽家的親戚當個官兒。那姑娘好不神氣,我本著討好和她說話,她只說我樣樣不行。說我走路從上首往下走,又說我笑得太大聲。她背地里說被我听到,我當時生氣就回來了。後來遇到表姐,又說我不對,說再怎麼樣,也得等客人走了才能回來。你看,要是有人教我,我能會弄錯嗎?我又不是那喜歡自作主張,認為自己不學天生就會就能壓人的人。」
听過趙赦一席話,把這三個小姑娘中的兩位年長些的,也逼得有些老成。何況是真姐兒就在他身邊?
這些擔心,睡上一夜就丟開到一邊。大家一起去游園,玉香先追鳥兒,再去撲蝶。手里拿著真姐兒給她的一把玉柄山水團扇,一下子打在竹枝兒上斷成兩截。玉香懊惱拿著手中斷扇給真姐兒看,小丫頭笑著拾回碎的那幾片送來。真姐兒看著要笑,哄過玉香別嘟著嘴,讓人又取了一把象牙的給她。玉香笑逐顏開︰「多謝大姐。」拿了新團扇,眼楮瞟著又要去玩。如蘭和玉盈都看著她笑,這就再不覺得受人管不好了吧?
陪著走到中午,在一處水榭上擺下午飯來吃。對面荷葉新綠,中有粉白的荷花苞,洋洋灑灑似不到頭。聞著這荷花香,如蘭突然心中一動,對著真姐兒看一眼。她今天又是一件新衣服。自從來看她,她一天還要換上幾身,竟沒有一件是重復的。頭上又換了珠鳳,項下是一個黃澄澄的金項圈。如蘭再想起昨天王爺的話,掂了一枚果子在手中微微失神。不就是乖巧,真姐兒素來乖巧,所以王爺才這麼對她。
玉香玩得一身汗水,坐在這里吹著荷花香風心曠神怡。正在那里說︰「這園子真好,又沒有閑人,只有咱們自己玩。玩累了就坐著,茶水點心都是現成的。要是象街上人擠人,就不好玩了。」因說街上,玉香又想起來,問真姐兒︰「街上有一家老湯餛飩,是這里的好呢,還是咱們家里的好?」
這話把玉盈的話也勾出來,對著真姐兒笑著道︰「有家賣木梳的,也有好幾樣子頭繩,」說到這里,對著真姐兒頭上看看,玉盈忍不住一笑︰「姐姐是不用買頭繩的。」
真姐兒慚愧,對著加上也看過來的如蘭,這是三雙烏亮的眼眸在問︰「這城里最好玩處最好吃處,你一定都去過了。」有些汗顏的真姐兒只能實話實說︰「我還沒有空閑去玩過。」玉香立即哈地一聲道︰「那正好,明天我做東,請大姐吃街上的館子去。我可是第一次做東,而且也是第一次在外面下館子,大姐一定要給我個面子才好。」
好園子是一種玩法,街上逛又是一種玩法。三個人在這園子里玩還不足,盯著真姐兒,還想往外面去。真姐兒笑嘻嘻搖幾下扇子︰「就去也不是說一聲明天就成,在家里玩上兩天再說吧。」她說一聲家里,說得順暢自如,這是被趙赦改過好幾次的成果。
玉香嘴快直說出來︰「我們來就是陪姐姐玩的,」昨天王爺不也是這樣說。想到這句話,玉香更理直氣壯,對真姐兒道︰「大姐想是要告訴王爺,趁著現在讓丫頭去一個說過,免得明天大姐忘了。」
真姐兒本想過上兩天,再和趙赦提出來,听過玉真的話,只能硬著頭皮回身看紅箋,紅箋會意離去。三個做客的姑娘笑嘻嘻等信兒,一面告訴真姐兒︰「來的時候大街上好多人。」真姐兒這才想起來,如果趙赦真的答應了,有一句要緊的話兒還得告訴他才行。這句話就是,可不能靜街。
一靜街還玩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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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有話說︰加班的人,罷了;周末還要加班的人,無話可說。只能更得完,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