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第一百零八章,救命的這一抱
元寂大師出關以後的第五天,在京里有名的望佛寺里舉行說法,來慶賀佛經入京。97小說網嘜鎷灞癹曉
這一夜,京中是金樹銀花不夜天。四個城角都有專門放煙花的地方,璀璨高聳入雲的煙花在空中層層綻放,夜游的人群中,也走著真姐兒一行。
安平王府是早早的在望佛寺里佔了一間靜室當下處,供趙老夫人和真姐兒休息用。趙赦不信佛,他下午不在府里,說好晚上來接真姐兒。
沒有趙赦在旁邊盯著的真姐兒,覺得挺自由。到了下處,還能撐著老實陪趙老夫人說話,是趙老夫人讓她去殿上隨喜︰「多燒幾炷香,我上年紀,要在這里歪一會兒準備听元寂大師的佛法。」
真姐兒還是說了一句︰「姨媽不老,」就出來了。先在殿上隨意玩了一會兒,听人回話雲家外祖母來拜趙老夫人,真姐兒又回來見過。姐妹們約真姐兒往廟門口去看煙花,真姐兒找個借口推了並把她們都打發走,到隔壁自己的一間房里坐下來,听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紅箋回話道︰「西平侯府來人給姑娘送東西。」
「請她進來,」真姐兒忙道,見進來的這個人,是自己剛才在佛殿上看到的三少夫人貼身丫頭細柳進來︰「給姑娘請安。」
真姐兒對紅箋使個眼色,紅箋和綠管會意出去守在門外。真姐兒讓細柳近前來,細細地問她︰「少夫人幾時去的,是怎麼去的?」
「先是和二少夫人拌了嘴,」細柳進來就是蒼白的面容,听到真姐兒問油然垂淚,泣下道︰「姑娘知道的,二少夫人是京里御史張家的姑娘,三少夫人從來不是她對手。不是對手也罷了,我常勸著三少夫人少爭閑氣,三少夫人有時听有時不听。」
真姐兒睜大眼楮,眸子里全是疑問︰「這一次是為什麼?你不要怕,只管告訴我,我不會說。」細柳在房中哭了兩聲,又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口停了一下,才重新道︰「二少夫人越過夫人的頭,直接去老夫人那里告狀,說三少夫人說家里田莊子上東西分得不均,說二少夫人不是長房,怎麼也多出來不少。」
「就為著一些東西?」真姐兒撫著額頭,喃喃道︰「我也勸過她的,有吃有用就行。」在西平侯府的環境中,有吃有用就行。三個兒子三個妯娌,還有一大堆親戚,不處處忍著怎麼能行?
細柳見真姐兒是真的傷心,嘆氣倒來勸真姐兒︰「姑娘不必傷心,三少夫人去了倒是解月兌。這不,說元寂大師說佛法,今天晚上超度亡魂無數。我趕著過來把三少夫人的名字燒在佛前,好讓佛祖知道有她,超度的時候別把她忘了。」
細柳只說到這里,並不想仔細地說下去。真姐兒明白細柳的意思,知道三少夫人走的一定不尋常,細柳怕嚇到自己不肯說。
忍了幾忍的真姐兒沒有忍住,還是問了出來︰「三少夫人是怎麼去的?」冬天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讓靜室里顯得更幽暗。這幽暗中,真姐兒的兩只眼眸黑亮有神,似乎在發光。
細柳見問,不得不回答︰「老夫人把三少夫人喊去打了兩個巴掌,三少夫人回來後就一個人在房里哭。我們三爺如今在家里沒有人喜歡他,三爺知道後只是嘆氣跺腳出去了。到晚上三爺回來,他進去看時,就說三少夫人走了。」
真姐兒手撫著胸口,吃驚地道︰「是自己去的?」細柳胸口起伏,似乎有不小的秘密在這里隱藏著。這房里沒有別人,細柳還是從左到右,那眼光細細慢慢地把屋角都打量過了,並趁這個打量的時候在心里問過自己幾回,說還是不說?
最後細柳決定,說出來!這事情悶在她心里,她一個人承受不了。
細柳低聲道︰「三少夫人一個人在房里哭,一下午不讓人進去也不願意見人。到了晚上我在窗下呆著呢,听到三爺進去時,還有三少夫人的兩聲哭聲。然後是三爺……」說到這里,細柳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著噎在嗓子里,斷斷續續地說出來︰「我听到三爺說……三爺說這樣活著不如去死……」
真姐兒震驚得張大嘴,一排潔白的貝齒都可以看得到。細柳把最後一句話艱難地吐出來︰「三爺再出來時,就說三夫人去了。」
好似天空中的炸雷,又好似耳旁的霹靂一聲!真姐兒呆坐在廟里刻著蓮花雲彩鋪設著錦墊的椅子上,覺得身下這軟綿綿的綿墊,好似石頭一樣硌人。
她急急地呼了一口氣,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還覺得胸口悶時,起來在房中走了兩步,才覺得好些。
這是!西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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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三少爺裴虔釗,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
認真的把站著垂手的細柳面上看一遍,她是傷心難奈的。在這古代制度里,奴才誹謗主人,是死罪。她怎麼敢,去編假話!
真姐兒的神色嚴肅起來,細柳也意識到不對。她心里放著這些話,是日夜都想著快要月兌口而出。現在說出來人是舒服了,她才想起來什麼是害怕!
這些話,只能深藏在人心底里才對!
眼前這一位真姑娘,和三少夫人是不一樣的。她在安平王府里是得寵的,這是京里人人知道。先不說她衣飾出行是如何的華麗,只她這親事是是趙老夫人親自訂下來的,婆家這一關,她就先過了。
細柳的眼神恐怖加深,瞳仁里看的全是真姐兒身上的錦繡衣飾。慢慢地,她雙膝跪下來︰「姑娘,我說的是實話,姑娘救我。」
「你明白,很好!」真姐兒認真謹慎肅然,對細柳叮囑道︰「這些話,以後爛在肚子里,就當沒有這些話,你今天也沒有對我說過。」
三少夫人家里也是小商人出身,和西平侯府的三爺無意中水邊遇到,裴虔釗就此一見鐘情。細柳這些話要是說出去,是出不來楊三姐告狀的事情,只會給她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真姐兒說過,細柳重重地在地上叩了幾個頭︰「多謝姑娘指點,姑娘,日後如有什麼,只求姑娘救我。」
「如果有什麼,你來府里找紅箋。除了犯法的事情外,別的事情我能幫你的,就幫你。」真姐兒此時是灰心喪氣,听過這一大篇話,不由得她不灰心。
細柳欲言又止,轉身要走時再道︰「三少夫人在家里沒有停靈多久,侯爺和侯夫人喊過三少夫人的娘家來說因為要過年,覺得這一條對不住他們家,讓三少夫人的妹妹進府里來。」說過細柳走了。
紅箋和綠管見細柳出來,她們在外面隱約听到,一起進來看視面上還有淚痕的真姐兒。
「姑娘仔細老夫人問,可怎麼回答?」紅箋這樣勸,真姐兒取帕子拭淚點點頭。綠管道︰「我去催熱水來,妝盒帶的有,姑娘洗個臉就遮過去了。」
出來喊趙如和趙意,讓兩個小子拿銀盆,去問廟里和尚要熱水。趙意對趙如使個眼色去了,綠管正在罵︰「又有什麼鬼主意?」趙如冷笑︰「我們還要問你們呢?剛才進去的丫頭,是西平侯府的吧?京里都在哄傳,他們家三少夫人死得不尷尬,侯府里不等停靈日子足夠就拉出去埋了。你們仔細著,這天受驚嚇,會生病的。」
綠管心里深以為趙如的話為然,嘴上不服輸︰「這是在廟里,又有元寂大師這樣的大神通,惡鬼生魂都是不敢作祟的。」
「元寂大師神通大呢,知道今天來的人當中,男的多女的多嗎?」趙如笑得奸滑問綠管,綠管弄不明白,嗔怪道︰「男的多又怎樣,女的多又怎樣?」趙意手捧著熱水回來,也是一臉壞笑再問綠管︰「知道女的當中,是大姑娘多還是老太太多嗎?」
這一臉的壞笑,就是他們問話不懷好意的鐵證。綠管張嘴就罵︰「兩個猴崽子,你們想怎樣?」趙如臉朝著天︰「我佛前問過了,來的人當中,是大姑娘多。趙意,你說這佛祖,還管親事?」綠管一下子明白過來,又羞又氣雙手從趙意手中熱水中掬起一捧,對著仰面看天的趙如面上一潑。
趙如正在得意洋洋看天嘲笑人,猛然一股子熱流撲過來,忙後退跳開一步時,這水已經盡數潑在衣服上。
正跳著腳要發作,「哼!」綠管鼻子里出氣一聲,把熱水從趙意手中接過,「蹬、蹬」進來服侍真姐兒洗過,再告訴她︰「姑娘給我們作主,我和紅箋跟在姑娘後面佛前上幾炷香,到了兩個小子嘴里,就沒有好話。」
真姐兒忙問︰「什麼事?」見綠管氣呼呼,好容易問出來,真姐兒被逗笑,又是笑模樣︰「喊他們來,我幫你們出氣。」
這種說大姑娘想親事的抱不平,只能在這房里說說,真姐兒開過心也就罷了。她明白綠管是哄自己開心,才會當著自己把這些話說出來。
面上佯裝開心的真姐兒,把為三少夫人的傷心和難過,先壓在心底。出來見趙老夫人,是伍側妃在這里。趙老夫人見到真姐兒進來就滿面笑容,手指著她對伍側妃道︰「這不,有兒子呀,其實操心。這一個還是個孩子,我不為他們多上心,可怎麼行?」
陪著趙老夫人說兒子項林親事的伍側妃含笑︰「老夫人說的是,這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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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對媳婦好的第一個,都說是老夫人您。」
真姐兒听過也笑,嬌憨憨依著趙老夫人坐下來,听著她和伍側妃說項林的親事。間中也插一句話︰「我看側妃對郡主也是極好的,怎麼這親事還沒有訂下來?」
趙老夫人呵呵笑著拍拍她︰「你不要說話。」伍側妃明知道真姐兒是有意相問,只是一笑。真姐兒像是這才想起來未婚的姑娘問這個不合適,裝著臉紅急忙忙道︰「我出去看表哥幾時來?」
「我也要走了,你正好送我。」伍側妃也站起來。趙老夫人帶笑命真姐兒︰「替我送送。」真姐兒答應著,送伍側妃出來。
廟里不時有僧人們的唱經聲,在這經聲中,冬雪都似乎更澄淨。真姐兒想起三少夫人,對伍側妃輕嘆道︰「說要到廟里來,昨兒我看經書有感悟,人和事是不可以強求,是放開心思的好。」
「世人不汲汲,還是世人?」伍側妃帶笑說過,真姐兒啞口無言。兩個人互相交換一個眼色,真姐兒是清澈到底的眼眸,眼中已經心軟。伍側妃笑容滿面︰「回去陪老夫人,你遇到這樣疼你的婆婆,還有王爺對你這麼看重,你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跟我讀H-U-N混*H-U-N混*小-說-網請牢記」
離開真姐兒有一步,伴著僧人們誦經聲,又傳來伍側妃聲音不高的一句話︰「西平侯府的三少夫人,一定是上輩子沒燒高香。我看我,還是燒香去吧。」
真姐兒听在耳朵里,也沒有對江陽郡主多了多少憎惡心,也沒有覺得伍側妃說得不對。她不是一個自認為穿越就能成神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無事出風頭的人。認真來說,想一想三少夫人的遭遇,再想想她自己。
在真姐兒心里,是由衷的感激趙赦。趙老夫人就是再喜歡自己,趙赦不喜歡也沒有用。這個好皮相是趙老夫人喜歡的,可是來到王府的這個人,是真姐兒。
或許是本人,趙赦也一樣這樣對待她。不過事實就是,現在是真姐兒。事實是這樣,再推測可能也許但是,全都沒有用。
在靜室里沒有坐一會兒,外面趙如興高采烈進來︰「大功德,主持也說是大功德。」和真姐兒有一句沒有一句在說話的趙老夫人一听功德二字,忙坐直了道︰「是什麼?」
「說有一個信女,願意今天為佛舍身。」趙如說過,趙老夫人趕快念佛,念過才問道︰「她家里人倒舍得?」真姐兒也覺得不忍︰「姨媽,這是功德?」趙老夫人趕快止住她,又追問趙如︰「去讓人問問,要是自己情願、家里舍得的也罷了,如果不是,這算什麼!」
趙如答應一聲出來,一拍趙意肩膀低聲笑道︰「走問問去,果然老夫人說了,這不是功德。」
房中的真姐兒突然想起來,有些坐立不安。趙老夫人看在眼里,好笑地吩咐身邊人︰「王爺怎麼還不回來?」跟的人忙出去打探,真姐兒低聲道︰「我也去看看。」趙老夫人笑眯眯︰「去吧。遇到王爺又教訓你,再來找姨媽。」
真姐兒嘟一嘟嘴︰「姨媽取笑我。」趙老夫人笑呵呵看著真姐兒出去,身邊跟來的媽媽們就一起笑著奉承︰「王爺大婚以後,老夫人很快就可以抱小王爺了。」
出來的真姐兒不是找趙赦,是去找江陽郡主。江陽郡主沒有單獨下處,她是和霍山王府在一起。為廟里今天來的人多下處少,又為著伍側妃心里還是想著項林能娶到她。
前院子里是雄偉殿堂,後院子里是修竹雲松的一排排靜室。真姐兒裝著看竹子,讓紅箋去問︰「郡主在不在?」
江陽郡主不在,說是听說有僧人是京外而來會武,她去看僧人功夫如何去了。真姐兒苦笑,自身難保,還要去看別人功夫如何。
把廟中又游玩過,才看到江陽郡主仗劍而來的身影。兩個人在觀音像前踫面,江陽郡主心情不錯,調侃道︰「是求送子大士,還是求滴大大士,還是千手大士?」
真姐兒沒好氣︰「求的是過河泥菩薩,你難道不知道這菩薩是泥塑的。」江陽郡主沒听出來,還在玩笑︰「要是我母親听到你這話,一定是不快活的。我听到,卻沒有關系。」
「菩薩金身里,本就是泥塑的。不過泥塑菩薩,也有大功德就行。」真姐兒對著江陽郡主道︰「郡主你今天打扮得這麼好,和這菩薩,倒有幾分相似。」
听出來不是味兒的江陽郡主咀嚼一下話意又笑著道︰「我就是泥身子,也不用過河。你怕這雪花飄,把我淹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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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沒有河,你不用擔心。是才听到有信女晚上要舍身,我怕郡主想不開也要出世,也做舍身之人。」真姐兒說過,面向菩薩像雙手合十喃喃道︰「神佛面前不說假話,善有善報,只求有報。」
這虔誠的神色,讓提高警惕的江陽郡主笑出聲來,也轉身面對菩薩雙手合十︰「報是有報,不過要看真實與否才報。」
話說出口,收到真姐兒一記小白眼,這一記小白眼來得無聲無息,又為避開身後丫頭是一閃而過。江陽郡主方笑一下,真姐兒昂著頭已經去了。
一個胭脂兵對江陽郡主道︰「這位準王妃,今天很倨傲。」這是江陽郡主面前像來能說得上話的人。江陽郡主笑一笑︰「她不是西平侯府的三少夫人,當然她是倨傲的。」
女人活著,不就是為著嫁好穿好吃好威風,想當武則天的人不太多。上馬能武下馬提筆的江陽郡主一萬兵馬入京中,其實心底里也是一個女人。
長夜如遮天幕布,一點一點的落下。北風比白天更為肆虐,把沒有關穩的窗欞吹得「啪啪」作響,坐在搖晃油燈下的江陽郡主緊閉一閉嘴唇,對著窗外嗚嗚風聲中的細細聲音變了臉色。
真姐兒白天的聲音又在心中閃過,這伍側妃,她竟然真的敢對自己下手?
眼光掃到一旁桌上有殘茶的一個青花瓷杯上,杯旁椅子上熟睡著一個胭脂兵,這茶,是她喝了的!
一而再,再而三……江陽郡主面上的平靜被貫滿全身的憤怒撕裂,她星眸犀利尖銳,手輕輕放在腰間的寶劍上,看一眼貼牆而立外面不能輕易發現的胭脂兵,再撮起櫻唇「噗」的一聲,吹熄了這靜室中唯一的油燈。
沒有關緊的窗戶適時的「 當」撞擊了幾聲,听起來像是風,吹滅了油燈上的明亮。
靜靜的房中人,屏氣凝神听著房外的動靜。
這寺里多松樹,松樹到晚上過于幽靜,伍側妃帶著幾個人越走來,北風一吹,還覺得身上寒冷。
是一會兒要去做的事情寒冷,還是自己最近不得意常覺得心中無底氣而寒冷,伍側妃想到這里,把遇冷微聳起的肩頭放下來,再勻淨的呼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燈火的禪房黑漆漆似鬼魅,樹枝子被風吹得敲打在房頂上,發出陣陣的怪聲。伍側妃在房外停下來,心平氣和地回身對從人說了一句︰「這廟里的樹,可以剪枝子了。」
不剪去弱小枝子的樹,在冬天也要被風吹斷。在母親伍側妃失寵後,項林就成了霍山王府的一根弱枝。
伍側妃來到門前,用手推得門「吱呀」一聲響,心里想道,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把枝子上面綁上可以固定穩固的東西,等這枝干修養生息,到明春再壯大不遲。
被自己請回京里來的江陽郡主,就是眼前扶持兒子最好最穩固的。
房門推開,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和星光,可以看到伍側妃衣服上閃著光澤的金銀線和她頭上寶石熠然有亮。
而伍側妃則看到房中一對貓眼似的眼楮,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這一對眼楮,是個大活人。
「我來了,你不點燈?」伍側妃傲然地說著話,暗自慶幸自己早把江陽可能不上當想到,身後還帶來幾個功夫不錯的家人。
火石撞擊聲過,火紙先是一點兒火燃燒起來,再就如豆如棗子如明珠般明亮。江陽郡主唇邊有淡淡不屑,把手中著火的火紙湊到油燈上點著,慢慢問道︰「你來了,我點上了燈。」眼波一轉,又是刀尖一點兒鋒利的刃,刺向伍側妃︰「姨媽,你找我去看人舍身嗎?」
出來逛廟會看煙花,女眷們都是打扮得極漂亮。伍側妃今天上身是松綠色繡鶴鹿同春的緞面錦襖,是寶藍色繡水瓶靈芝的湘裙,整個人看起來像一株清新的菩提樹,面上的笑容也是和氣可親的。
她慢慢走進來,是笑吟吟毫不奇怪地看著貼牆而站的胭脂兵,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若無其事的道︰「我是來問你,你和林兒的親事幾時可以呈報到宮中。當著佛祖菩薩在的地方,你不會也打誑語吧?」
這泰然自若還是長輩的不緊不慢態度,讓江陽郡主眼角抽了一下。她冷笑著掃向外面帶刀的家人,把桌上那茶杯往伍側妃處推了一推︰「我沒有喝,你要怎麼樣?」
「看這樣子,你是不打算嫁給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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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側妃面上神色也狠毒起來,見江陽郡主頭似點非點的動了一動,她冷笑道︰「你沒有喝,就不能送你去舍身了嗎?」眼角睨著房中五、七個胭脂兵,再瞄一眼自己帶來的人,伍側妃淡然地道︰「你說句話吧,不從林兒,今天你將成為佛前涅磬之人。以後畢缽岩,須彌山,是你游玩的地方。」
江陽郡主輕輕點頭,再慢慢點頭,再就點了再點,慢慢地道︰「這舍身的人是你安排的吧?」伍側妃蛾眉一動不動,只沒有佔紅的淡粉紅唇輕啟一下︰「你既然無用,得給你找個好去又不讓人發現的法子。」
她輕輕一笑︰「本來麼,我想讓你和林兒在這里成就夫妻再問你嫁不嫁,既然第一條計不成,就第二條吧,你去死吧。」
「砰,」江陽郡主驟然發難,一腳踢倒面前桌子,手中抽出劍撲到伍側妃面前。這房門外房里的人全都一瞬間動起來,兩個家人跳起來擋在伍側妃面前,別的人也是刀光劍影迎上胭脂兵。
廟中晚鐘一聲聲響起,沖天的煙花聲響起,把這小小去處的冷刀冷劍聲全遮蓋下去。亂蓬蓬的聲響中,有刀聲、劍聲、椅子摔倒聲、茶碗碎裂聲……。
「住手!」濃厚有如廟中銅鐘聲的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亭亭如蓋的雪松下,站著霍山王。他一身蒼灰色錦衣,站在那里面目肅然喝斥著。
霍山王大步走過來皺眉︰「不像話!自己親戚,動什麼手!」伍側妃突然就有了淚,嬌泣站在那里︰「王爺,您要給我們****做主才行。」
江陽郡主不無鄙夷地看著伍側妃一句一句指責自己︰「我請她來,不想忘恩負義,現在炫耀著後面跟著不少人,要把我們全拋下。」伍側妃是拼了的表情,杏眼圓睜著對霍山王怒目,她最近一時的怒氣全發泄出來,就是王爺你,不是也對我們棄如蔽履。
以前是用人朝前,現在是不用人朝後。
小小的油燈一盞給這房中光亮,霍山王一時說不出話來。伍側妃在這半昏半明的光亮中,看上去像是回到年青時。
霍山王語凝一時,柔聲開了口︰「你先回去,我有話和郡主說。」伍側妃又泣淚下來,她留戀地享受著這溫柔的語聲,默默的行個禮帶著人退了下去。霍山王再對著江陽郡主正色道︰「我保你無事,讓你的人也出去。」
江陽郡主收起手中長劍,讓自己的人也出去。房中只有霍山王和江陽郡主兩個人在,霍山王鄭重地道︰「郡主擇配有沒有選到良人?」
「不離你們家遠遠的,我怎麼能選到良人。」江陽郡主啼笑皆非︰「王爺難道不知道世子和林小王爺,好似兩只蒼蠅?」
不管是誰,都能被他們兩個人嚇跑。
霍山王謹慎地道︰「林兒,是你表哥。」江陽郡主駁斥道︰「不是!我母親當年和伍家聯了宗,在成親出嫁那天走出伍家的門,是說過以後再不是親戚的話,王爺你沒老糊涂,一查便知。」
決然決斷的語氣,讓霍山王笑了一下︰「你這個孩子說話,真是不中听的很。」這一句話也讓江陽郡主要來火︰「我不是孩子!我是大人!王爺,黌夜不宜孤男寡女居于一室,請王爺出去!」
被攆的霍山王好笑著看著驕傲像一只公雞的江陽郡主,突然覺得精力充沛,他帶笑站在離江陽郡主三步遠的地方,負手帶著教訓的口吻道︰「你挑花了眼,就尋上我兒子們的不是。以我看,你尋小侯爺們,又嫌他們沒爵位;尋我家世子,又不是正室,尋林兒,又嫌林兒能耐不如你。你呀,」
霍山王開了一句與長輩晚輩不合的玩笑︰「以為自己美得很。」
這一句親昵之極的話,讓江陽郡主紅暈雙頰。面頰上剛有紅暈,霍山王從容不迫地說了一句︰「我向你求婚,郡主你意下如何?」
風吹松柏發出海似的聲響,竹子沙沙聲也從北風呼呼中傳來。江陽郡主瞪圓眼楮,美麗的眼眸中因為不相信而瞳仁放大,這瞳仁中全是霍山王在油燈下的含笑身影。
房中靜靜,江陽郡主卻覺得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听著霍山王穩穩的那句話︰「我向你求婚!」
這句話在人心底,是石破天驚!
江陽郡主呆在這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山王越發的有笑容,更是親昵地道︰「你這個小傻子,難道本王配不上你?是身份還是武藝還是你嫌我老?」霍山王又教訓起江陽郡主來︰「你不該弄這一萬兵馬到京中,弄得你現在如何收場?你找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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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笑話的人都等著呢;你要找合適的人,你以為趙赦會要你?」
霍山王語重心長︰「呆子,居于王位上的人都有說不出道不明的難處。既然你和伍家沒有親戚關系,我願意娶你,給你掌兵權。」見江陽郡主還紅著雙頰呆愣愣,覺得這個少女越發美麗的霍山王變了腔調,是吃醋少年的語氣︰「你相中了我兒子?岳父大人以為我老了,以為世子馬上就能當家?他真是糊涂了!」
紅透雙頰,覺得頭暈腦漲的江陽郡主覺得自己是為霍山王臉紅,听著霍山王這輕快掂酸的語氣,江陽郡主漲紅臉道︰「不是,」
說過听到霍山王朗朗一聲笑,江陽郡主又急忙改口︰「是的。」然後更漲紅了臉看著霍山王,江陽郡主含羞道︰「你出去,出去!」
最後兩個字說出來時,江陽郡主是跺上了腳!
霍山王又是一聲笑,衣角飄動間,他走了出去。在門外對著江陽郡主又笑看一眼,笑罵一聲︰「心眼多的小鬼。」然後為這小鬼帶好房門,在外面隔著門又道︰「安心在這里吧,不會再有人騷擾你。」
呆愣愣傻乎乎听到霍山王的話後覺得自己慘兮兮,活像被霍山王看到自己褻衣裝的江陽郡主,直直站在這房里,是一動也不動。
她腦子轉得飛快,這個老王爺糊涂了?老王爺吃錯了藥?心眼兒多的小鬼想到這里,不得不再多想一句,這個人,並不老。
霍山王今天五十歲上下的年紀,武將世家出身打了一輩子的仗,兵書也會看,也是文也行武也行的人。
世家里出身的公子哥兒,大多相貌不錯。就是起家業的那一個生得不好,以後越往下去娶的媳婦都美貌,生下來孩子不會丑。
這樣一代一代下來,世家里沒有丑人。要有,那也是稀有物種。
五十歲左右的霍山王,還是個相貌堂堂的男人。
在江陽郡主被霍山王驚嚇到的時候,真姐兒正被齊夫人纏得哭笑不得。因為打著趙赦名義在外面放印子錢的齊夫人一直沒被趙赦原諒,她轉而找上了真姐兒。
廟門外匆促而就一座高台,還有人在上上下下的修飾這高台,以期讓它好看壯觀一些。真姐兒是來看熱鬧的,家人們護出一個圈子來,把真姐兒圍在高中。
齊夫人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她一過來就對著真姐兒嘰嘰噥噥,真姐兒听上兩句就淺渦帶笑,再听上去忍不住笑得吃吃︰「我不等錢用,夫人找別人去吧。」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齊夫人纏個不休,一面看著家人們不會偷听話,一面悄聲說個不停︰「姑娘說哪里話來,誰會不缺錢用。依我說,姑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那就少出一些。我認得的是老經濟人,他們說明年絲綢樣樣都漲,一定沒有錯。現在買一些屯積到明年出售,一匹賺一匹的錢呢。」
這只大貓纏起人來,不比虎將軍差。真姐兒只能說實話︰「就是我出了份子,有什麼事情表哥也不會管。」趙赦不訓人應該算是客氣的了。
「我是知道這個生錢的好法子,來求姑娘入一股的,沒有王爺什麼事兒。」齊夫人不是好打發的,繼續對著真姐兒絮叨︰「王爺雖然疼愛姑娘,姑娘到處也是要花錢的。姑娘放心,你出的錢,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真姐兒笑嘻嘻︰「夫人,」剛說到這里,就被齊夫人打斷︰「我知道,姑娘第一次相交于我,您擔心你不放心是不是?」接著又說下去︰「……。」
好不容易真姐兒插上一句話︰「我不是不放心,幾千兩銀子有什麼不放心的。」齊夫人眼楮一亮︰「姑娘說得是,這錢對王爺來說,是小錢。」
一不小心,齊夫人說走了嘴,她自己沒有發覺,真姐兒為了怕引起她又一堆的解釋,也裝作沒發覺。
「有錢傍身才是正經的,看看西平侯府的三少夫人,以前我拉著她做生意她還不做,現在嘖嘖,說去了家里人抱怨她,沒給娘家留下什麼錢。要是有錢留下,娘家會不出頭嗎?會由著西平侯家沒停靈幾天就拉去埋了……」
齊夫人只顧著說,真姐兒臉色黯然,一臉正容對齊夫人道︰「我不會做生意,夫人請去找別人吧。我沒有多余的錢,是表哥給的不能亂動用……。」
這里是廟門口,又有人要舍身,看熱鬧的人熙熙攘攘的,笑聲語聲不停。在這喧鬧的聲音中,一個悅耳的男聲傳到真姐兒和齊夫人耳中國︰「沈姑娘,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