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

作者 ︰ 淼仔

瓖金雕有五福牡丹花紋的小木床上,明華郡主和寶華郡主睡得香甜。紅通通的小臉兒、紅通通的小鼻子。

周期越看越奇怪︰「你小時候也這樣?」佐哥兒又要同他翻臉︰「我一生下來就俊。」

「那妹妹們為什麼這樣?」周期振振有詞︰「你一定也這樣過。」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說著,丫頭們來勸︰「小爺們出去吧,」旁邊坐著說話道喜的威遠侯夫人滿面笑容︰「孩子們也是喜歡的。」

哇哇大哭聲又響起,快要出去的周期和佐哥兒精神起來,先于女乃媽一步到了床前。佐哥兒左手舉起來一個布偶︰「長耳朵的,」是兔八哥,右手再舉起來一個︰「圓身子的,」是忍者神龜。

周期也不後與他,左手舉高︰「戴帽子的,」唐老鴨,右手也有一個︰「大臉的。」大臉貓。

兩個女乃媽過來笑著抱起來,解衣來喂郡主。周期和佐哥兒很掃興︰「原來是餓了,」空哄半天原來是餓了。

「下回帶點心來給妹妹。」周期說過,伸頭來看,見小妹妹小嘴兒緊緊噙住**,一吸一吸的很是貪婪。他踫踫佐哥兒︰「你今天吃了點心沒有?」

他腦袋胖身子胖,是個胃口好的孩子。見妹妹們吃,周期餓了。佐哥兒經他提醒,小肚子也受不了。約著周期往外面去︰「前面開飯呢,咱們去吃。」

閉門數月的安平王府,今天重新熱鬧起來。前面廳上全下掉雕花門板,方便人進出,這天熱也顯得涼快。

酒菜流水一樣往廳上送,趙老大人是一直嘴就沒有合上,哈哈笑著對人在說孫女兒︰「兩個,」還要伸出手指頭比劃一下,生怕別人听不明白︰「漂亮著呢,都是好孩子。」

正在挾一位烤鴨皮的周期轉頭問佐哥兒︰「漂亮的?」佐哥兒說了一句違心的話︰「漂亮的。」周期暈乎乎,那小小皺著的面龐叫漂亮?活似小老頭子。

酒宴一直擺到晚上,趙赦喝得大醉進來見真姐兒。夜風吹去一部分的酒氣,還有一部分王爺帶進來。

真姐兒半帶責怪的看著他,趙赦這才想起來︰「再來。」一直就在高興著,把這一條兒忘了。轉身兩步想起來,王爺壞笑著又回來,坐到床沿上抱著真姐兒就是一口香下去︰「你這個壞孩子,讓你多聞聞。」

手漸不老實伸進衣內,真姐兒怕驚動外面的丫頭,輕笑著和他廝扯自己海棠紅色掐銀邊兒的衣裳。

床前燭火只有兩根,卻足以照得這里通明。那嫣紅一點的柔軟露出時,酒醉的王爺湊過來︰「親一下再去洗。」

真姐兒急了,用雙手推他︰「哎呀表哥,我身上全是汗。」王爺此時是急色鬼,把著不松手︰「這有什麼,我親過再去擦牙。」

哭笑不得的真姐兒強不過他,被趙赦抱在懷里,人垂下面龐吮吸了一下。這一吸,當然不止一下,再吸,一股子液體涌到他口中。

王爺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面前暗器又到,真姐兒另一只柔軟盈潤中箭一樣噴出一股女乃水,直奔王爺面門而去。

雖然安平王身經百戰,武藝高強,這一下子,被噴了一個正著。

女乃水濃郁,剛開始時淡黃色的,直直的掃在他面上。女乃花在王爺面上散開,描出一片白色。嘴里濃濃的全是女乃香,王爺含在嘴里不知道咽下去的好,還是不咽的好。

他喝過別人的女乃水,對于妻子的……。這就手足無措。

「哎呀,這是什麼?」趙赦不無狼狽,舉手一拂,面上全是女乃水。真姐兒笑得花枝兒亂顫,歡喜不盡地道︰「快抱郡主們來。」

小郡主們就在對面老夫人房中,丫頭們一人一個抱來,王爺才把面上弄干淨。女乃香四溢的帕子還在手里攥著,舍不得走,坐在房中看真姐兒女乃孩子。

這一次真姐兒自己也喂,這是事先說好的。

王爺一身酒氣,不怕薰到真姐兒,卻怕薰到兩個女兒。往後面站一站,伸長頭頸看兩眼,自己不好意思,出來去洗浴。

洗出來見月華如洗,香草搖曳。王爺在廊下賞了片刻,進來打算告訴真姐兒這外面景色美。才進門,兩個媽媽含笑迎上來︰「老夫人請王爺。」

趙赦跟過來,趙老夫人讓人先出去,慢慢地告訴他。兒子已經這麼大。趙赦在古人中算是要上年紀的人,老夫人怕羞到他,笑容滿面地道︰「兒子,你這幾天外面睡去。」

「母親,我已經進來了。」趙赦同母親打馬虎眼。

老夫人和氣地道︰「我疼你,也疼孫女兒,你別處睡去吧,坐月子的女人要休息得好。」王爺腦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出來︰「真姐兒只要我。」

窗外薰風吹進來,老夫人含笑,王爺也含笑。趙老夫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兒子長這麼高,面龐上雖然還是不老,卻有沉穩如中年的氣勢。

這是他戰場上、朝堂上養成,此時看在母親眼里,王爺也是快要上年紀的人,他都有四個孩子。

有四個孩子的人,還貪戀和妻子相聚。趙老夫人只是笑,說他什麼好呢。

王爺陪笑,伸手來攙扶︰「母親,我扶您歇息去吧。」趙老夫人沒有辦法,由他扶著睡下來,又交待人︰「夜里小郡主們要喂水,這天熱,不要渴到她們,要上火的。」

這樣才睡下,趙赦給老夫人拉好帳簾子,趙老大人是帶著佐哥兒在別處睡。王爺無人阻攔,又看過女兒睡得正好,徑直來到對面房中。

上夜的媽媽們和丫頭們在後面偷笑,王妃才產下孩子大半天,王爺又去了。

真姐兒著一襲杏黃色的寢衣,斜倚在枕上唇角有笑。趙赦先不上床,床沿上坐下來,從小衣內取出一封信,上面筆跡是世子的。

「哎呀,給我。」真姐兒心中喜歡,伸手就來要。王爺把信晃幾下拿開,逗她︰「喊一聲好哥哥。」

今天才產下孩子的真姐兒不敢動作太大,眼巴巴對著那信眼饞。再看趙赦一臉促狹,真姐兒裝著無精打采︰「表哥,你還想睡這里嗎?」

「好吧,給你,表哥不睡這里,讓我睡哪里去。」這話正暗合剛才趙老夫人的話,王爺一臉傷心︰「小毛兒有了小小毛,就不要表哥。」

抿一抿嘴唇的真姐兒有笑意,大力表揚趙赦一下︰「表哥,你說什麼都對。」王爺忍俊不禁,把信給了真姐兒,翻身在她身旁睡下,聞到真姐兒身上女乃香撩人。

有心摟著再親一回,又想到剛才嘴里那尷尬的一口女乃,王爺嘆氣,用詠詩一樣的曼聲低吟︰「還要一個月。」

真姐兒則不錯眼楮的看著信,這信真好看,每一句全是世子的心。世子還沒有收到妹妹出世的信,他只听到父親被訓斥。

信中一開始,全是安慰父親的話。真姐兒容顏有光,用自賣自夸的語氣道︰「表哥你看,兒子多心疼你。」

「下面更心疼你。」趙赦微閉雙眸,腦海里全是真姐兒光澤肌膚的身影。他自己失笑一下,不忍睜眸。

睜眸看到身邊就是真姐兒,王爺覺得自己又要按捺不住。就這樣,身邊女乃香氣陣陣,都讓人有些忍不住。

是幾時貪色到如此?趙赦是自命風流,卻自知不是個急色鬼的人。

他悄悄睜開一線眼眸來看真姐兒,見燭光中雙手捧著信細讀的真姐兒膚若桃花,人有燭圈中好似身後有光環的仙子。

發絲如墨,有幾絲被汗水沾濕,重重的卷起來。幾絲兒汗珠,在這發絲旁沁出。因為有汗珠,把肌膚襯得水盈盈,比她平日要嬌美好幾分。

王爺正貪看著,听真姐兒抱歉。「表哥,這孩子不好。」真姐兒正在嘟嘴,她才看到最後一句。在恭祝父母親金安之前,有一句︰「母親最近乖不乖?」

世子在軍中,也遙指到京里。

「兒子心疼我,這孩子很好。」趙赦含笑把真姐兒剛才的話拿來用,讓真姐兒拿眼楮瞅他︰「表哥也不好。」

一雙結實的手臂把真姐兒攔腰放倒,取下她手中信,王爺給她理理額頭發絲,隨手拿起扇子要扇,又想到真姐兒是月子里。王爺給真姐兒蓋一蓋薄被︰「睡吧,現在有小小毛兒,當母親的夜里不要蹬被子。」

真姐兒心思飛到軍中去,飛到世子身邊。他頭戴金盔,手持兵器,是怎樣一個乖乖的小世子。她嘟囔道︰「去得太早些吧,表哥去時,也比世子要大。」

「只比他大一歲,他是世子,肩膀上有責任。」王爺微閉雙眸,看似睡著,還在回真姐兒的話。

「表哥,你當年去這麼早,就是為不喜歡真姐兒嗎?」夜風輕送風中花香,真姐兒突然睡不著,突然有了興致又問當年事。

王爺不睜眼楮,把真姐兒摟在手臂上。「有汗,表哥抱著我,你就睡不著。」真姐兒很喜歡這樣做,不過六月里天氣趙赦抱著還蓋薄被的自己,他就不可能睡得好。

要不是坐月子,這樣天氣房中理當有冰。因為坐月子,真姐兒還要蓋個薄被才行。她把手臂放在被外,撫著那繡石榴百子的薄被,享受著肩頭趙赦輕輕的拍撫和不回話的呼吸聲,又小聲道︰「我明天要蓋鴛鴦戲水的那個,是不是,表哥?」

王爺听著真姐兒這打趣的話,還是沒有睜眼。真姐兒不好總打擾他,自己乖乖的閉上眼楮。身上有微汗,可以感受到頸下手臂上也有汗水,這是趙赦的。

世子在軍中,應該更是汗出如雨吧?這調皮孩子,這麼大了還要問母親乖不乖。

燭火跳躍著,王爺忽然輕聲開了口︰「真姐兒,以後不要再說表哥以前不喜歡。」真姐兒一愣︰「啊?」隨即想笑,用手指點一點趙赦,悄聲問道︰「這是在懺悔嗎?」

王爺還是沒有睜眼,不過人是輕嘆一口氣︰「你總說表哥以前不喜歡你,表哥听著真不喜歡。」真姐兒眉開眼笑︰「那以後是怎麼樣說呢?」

「以後要說表哥以前,很喜歡你,從你一生下來一點兒大,就格外喜歡你。」趙赦在教真姐兒說違心話,把以前的全部推翻。

緩緩流淌一樣的話語在房中流動︰「以前不喜歡你,也是盡量一年一次,兩年一次去看你。你三歲的時候,戴著滿頭的花兒多可愛,表哥給你掐過花,一直送到你手上。」

王爺在這里假編亂造,反正真姐兒也不記得。當年那三歲的孩子手指著花,對趙赦綻開笑容。趙赦很是不耐煩地隨手掐下一朵半殘的,塞到小孩子手里,那神色和態度,都一般。

此時欲蓋彌彰,還以為能買真姐兒喜歡一下。真姐兒听著,是面龐越來越黑。王爺今天誤喝女乃,真姐兒今天誤喝醋。

當年對得好的人,是你表妹!

房中安靜下來,有著王爺平靜的呼吸聲,和真姐兒有些氣呼呼的小呼吸聲。她雖然生氣,也還是體貼地盡量壓一壓醋意,盡量不會呼吸得粗聲大氣,影響趙赦睡覺。

小毛兒好一會兒,才把這醋意全發散了。她又開始竊笑,覺得自己剛才孩子氣。

夜里孩子哭上幾聲,丫頭們剛起來,王爺就醒了。他想到母親交待的,這天熱,夜里要喂水才行。又掛念女兒們初生,從來沒有擔心過丫頭媽媽們服侍不盡心的王爺心中隱隱不放心。

這是當年有世子時,有佐哥兒時,王爺都沒有過的擔心。

輕輕坐起來,覺得小衣一緊。房間雖然開著窗戶通風,不過還是熱。王爺只著小衣睡覺,一角小衣被真姐兒捏在手里。

這孩子呼吸沉沉,伏在竹枕上。手中,不舍的緊緊扯著王爺小衣,有不丟手的意思。王爺一時不忍扯去,只對著她微汗的肌膚入神的看著。

這象牙般的肌膚,微有紅暈,光看著,就是滑不留手的。王爺愛惜的輕輕撫模一下,這才慢慢扯去自己在她手中的衣角,**上身睡的他穿好小衣,來看女兒們。

女乃媽正在喂女乃,見王爺走過來全面紅耳赤。王爺倒不覺得有什麼,女人喂孩子,沒有身份的人,是敞著懷在田頭街頭女乃的。

再說這是自己寶貝女兒吃,王爺壓根兒沒有心思看女乃媽,只看孩子們去了。

就這樣,不是真姐兒喂,王爺也只看了幾眼,就轉頭吩咐丫頭們︰「可喂了水?」上夜有經驗的媽媽們忙來回話︰「吃過女乃水再喂的好。」

女乃水過濃郁時,也可以沖淡一下。

王爺自知外行,媽媽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來看小木床,見放著怪異布偶,他微微一笑,佐哥兒夜里又來過了。

兩個小女兒,把家里大大小小人的心全牽扯起來。

第二天,賓客盈門不斷。真姐兒想起來,問抽空兒來看自己的趙赦︰「給兒子回信沒有?昨天去信是說有小小毛的,昨天晚上又接到信,給兒子再回一封。」

「是要回一封,你只看信中問你乖不乖,安慰我的信。你就沒有看到這小子目無下塵,這才多大會想著打大仗的那語氣,老子看不慣,又夠不到揍他,不罵他怎麼行?」王爺離真姐兒有距離,輕輕搖著扇子。

真姐兒以手支肘,手點著自己鼻子︰「我就知道表哥會這樣,特意問一下,就是擔心你要這樣寫信。」

有了四個孩子,還不改嬌憨神態的真姐兒用帕子拭汗水,眼饞地看著趙赦手中的扇子道︰「給兒子寫一封全是父愛的信吧,表哥你怎麼忍心訓斥他。可憐世子,多關心你。」

「他紙上談兵,我還能不生氣!」趙赦心中有得色,兒子是關心老子。不過對于世子信中流露初生牛犢不怕虎,王爺全出于擔心。

世子年紀還小,今年入軍中博得一片贊揚聲︰「虎父沒有犬子。」這麼小,王爺就放到軍中去。王爺心里所以擔心世子會貪功會不听人勸只想打仗,是他對兒子的一片愛心。

「我寫我的,你要當慈母,自己再寫一封,世子看到一定喜歡。」王爺前幾句是正經話,說到後面就打趣真姐兒︰「信中記得好好說一說你很乖,讓世子放心。」

真姐兒剛擺一擺臉色,外面郡主們哇哇大哭起來。佐哥兒笨聲笨氣地聲音傳來︰「哦,你們不要哭,哥哥哄你們。」

面對面說話的夫妻兩人忍不住都一笑,這里還有一個愛妹妹的好哥哥。

佐哥兒明顯很吃力︰「怎麼還在哭?」女乃媽們在笑︰「是溺了,所以要哭。」王爺走出來,見佐哥兒眼巴巴地瞅著,又綻開一臉的小笑容︰「我小時候,肯定比妹妹們要乖。」

王爺再進來告訴真姐兒︰「小小毛比小毛小時候要乖得多。」說著就有眉開眼笑之嫌︰「這是我的女兒才這樣。」

小毛听多了這樣的話,越來越嘟嘴,被王爺取笑「和女兒爭寵」的同時,心中更是不滿,夸的全是你表妹。

安平王一直沒有恢復如以前的聖眷,大將軍勝仗歸來的風光表面上不再。家里雖然有人來人往,不過安平王還是閉門謝客的多。

滿月酒,很快就過去,初秋不期而至,不過夜晚還有些燥熱。

星夜下,王爺常悠然自得抱著女兒在廊下走一圈兒,回來再換一個,再抱到外面去走一圈兒看星星。

小襁褓已經去掉,小郡主們穿著小小的衣衫,軟軟的身子睡在父親手臂上,半睜半閉著眼楮看外面的星光,不扎眼又有幽藍。

趙老夫人和趙老大人在房中對著另一個孩子看著,老夫人總是滿臉笑著和郡主們說話︰「和父親出去逛一逛如何?」

真姐兒已經下床,在旁邊給女兒修改花被子。佐哥兒幫著母親拿針線筐,這一次不爭不搶,還會出主意︰「我喜歡淺黃色的花被子,妹妹為什麼睡紅色的。」

兩個花被子,和小王爺們的不同。這是王爺事先用木托子打好框架,真姐兒做出五、六層花瓣來。

柔軟的花瓣有木托子為底,郡主們秋涼後睡在中間,就是翻身也不會滾出來。兩邊花瓣上原本想以寶石為扣可以扣合上,趙老夫人也出主意︰「小小毛們大了會亂抓亂咬,一個不防備吃到肚子里可怎麼辦?」

現在的扣子,是盤得結實也縫得結實不會掉下來的喜字兒盤扣。

佐哥兒也幫著穿針,見母親線要縫完,就主動要求︰「我來穿線。」真姐兒小心地交給他,不忘交待︰「不要扎到自己。」

小孩子眼神兒好,也只有這一件是佐哥兒可以做的。他會很小心地在燈底下穿上線,再給母親。

真姐兒接過來就要驚奇︰「這是黃色的,可怎麼辦?」小小年紀的佐哥兒笑得很開心︰「我喜歡的,妹妹也喜歡,就用這個吧。」

紅色花瓣襯上黃色的線,也是十分的相宜。

趙老大人呷一口香茶,很是陶醉與這樣的景致中。在他眼里看著,天下名山大川,不能和這個景色相比。

金絲楠竹的簾子輕動,王爺抱著寶華郡主出來。他滿面笑容,滿面春風宣告︰「我們回來了。」身著粉紅色繡牡丹小衣衫的寶華郡主無意識的舞著小手,小手軟軟又雪白,有燭光映上的一抹子紅。

明華郡主好似有感應,在小床上也踢幾下小腿,小腿小腳全肥嘟嘟,

真姐兒坐直身子,撫一下胸前。起來抱起明華郡主往房中去,趙赦抱著寶華也往房中去。到了房中,真姐兒坐下來解衣衫,她女乃不多也不算少,兩個孩子吃就不太夠。晚上臨睡前這一遍她喂過,夜里的就給女乃媽去喂。

說起來,為什麼晚上臨睡前要喂一次女乃,真姐兒就要嗔怪趙赦。趙赦滿臉是笑,把另一個女兒過去,就手托著讓她噙住另一邊。

真姐兒托一個,王爺托一個,兩個小郡主同時開飯,吮吸著進入夢鄉。

趙老大人不讓佐哥兒進去看,他就只能往簾子這里探頭探腦。常常會問祖母︰「我小時候,也這樣嗎?」在佐哥兒的記憶里,母親是沒有喂過自己。

大人們在這樣的時候,全要說假話,趙老夫人笑道︰「當然喂了,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小孩子想事情時常與別人不同,佐哥兒要帶上驚嘆的神色︰「我一個人能吃得完?」

趙老大人笑個不停,听趙老夫人笑得用手指點著他︰「你能吃。」佐哥兒再來上一句︰「那哥哥也能吃得完?」

「世子也能吃。」

這樣的對話就算結束,王爺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小郡主出來,已經都睡熟。當下大家各自休息,王爺來尋真姐兒纏綿,手撫在她胸前,輕笑道︰「這下子沒有暗器出來。」

臨睡前要給女兒們開飯,不是為著一定要喂或是真姐兒漲女乃,而是王爺防備那噴涌而至的女乃水暗器的一招。

中秋如期而至,桂樹斜向月輪中的宮闈中,幾位花枝招展的夫人們坐在一起說話。說來說去的,是安平王妃。

孟夫人在趙赦手下吃了個大虧,她是不怎麼說話。別的幾位夫人們不客氣,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王爺雖然有了不是,我們對他卻如平時一樣。怎麼這樣大樣,不理人?」

「不理人也罷了,怎麼我的東西拿在王妃手里?」說這話的,是皇後宮中的林夫人,她氣量窄,愛來小性子,說得快要口沫紛飛︰「郡主們滿月我去慶賀,既去了不得不拜王妃,王妃手中拿著一個檳榔荷包賞給丫頭們,是當著我的面,我當然看得清楚,那是我做的東西。」

這是一個不要面子的,別人吃了安平王妃的敲打,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獨她氣不過,要說出來。

黃夫人想想自己的對簪之一,那上面寶石是自己親手選過,上面刻著自己做的兩道詩,一上一下,上句送往王爺處,現在落到王妃手中。下句在自己手里,自從過年有過一次驚嚇,直到如今不敢戴出來。

林夫人的荷包能被賞給丫頭們,黃夫人想想自己的對簪,也不會有好結果。她去慶郡主滿月,嚇得都不敢看丫頭們。生怕哪一個粗手笨腳的丫頭發上,會戴著自己用心思讓人做的對簪。

一石驚起千尺浪,孟夫人雖然愛趙赦,又心寒他的無情,只不說話。亭外走過小封大人和秦長公子,小封大人笑得油滑,月下長袖拱起為禮︰「美人兒們,在這里等我?」

夫人們紛紛啐他︰「去尋別人,最愛取笑人的。」秦長公子也笑得極壞,扯一把小封大人︰「你這沒眼色的,美人兒們在這里相我,你上去有什麼用。」拉著小封大人走,回身一個飛眼兒︰「我就來。」

等他們去了,林夫人又罵秦長公子︰「壞人一個,不知幾時猴了我的帕子走,偏又系在汗巾子里,被他夫人看到,跑來和我一通爭吵。」

大家掩面笑,又發一通牢騷,再說到趙赦身上。夫人們各有消息,對于官場上寒涼知道得早。

「前天皇上命人送東西去安平王府上,一早又送去了。」

「我早就說,王爺是沒事的。如今你們看如何,只恨他不理我們,只在家里鑽著。」

氣氛到十分時,孟夫人嬌聲淺笑︰「依我看王爺老了,有幾分怕王妃上來。林夫人,我要是吃了這樣的虧,我就想個法子挽回幾分來。」

送給趙赦香囊被砸的孟夫人,是只字兒不提自己的尷尬。

林夫人把這一句話听進去,抓著孟夫人不放問︰「有什麼法子?」孟夫人俏臉兒帶上三分笑︰「你敢嗎?」

「你們全作證,只要你敢說,我就敢去。」林夫人把大家一起扯進來,孟夫人笑容可掬︰「你要是敢,我陪你一起去,也把這些人全扯上。」

夫人們見有樂子,都連聲答應。秋風吹拂桂花香中,夫人們團團低頭,听孟夫人低聲笑︰「咱們去尋機親熱一下,看她如何?」夫人們一起喝彩︰「好,咱們去!」

衣香與鬢影,伴著桂花行來。尋到趙赦,見他見過皇帝出來,面上氣色不錯,著紫色團花錦袍的身影漫步行去。

他在尋真姐兒,真姐兒自有孕後,是第一次出來。

銀燭高挑的畫屏廳上,命婦們陪著王妃在。趙赦大步下來,見真姐兒身上真紅色繡鳳紋杏花宮緞錦袍的衣領子松了一個扣,忙伸出雙手給她系上寶石扣︰「秋風冷呢,要病了可不好。」

命婦們抿著嘴兒笑,互相使個眼色悄悄退下。

「去見過太皇太後和太後了?」此時無人,趙赦撫著真姐兒肩頭問她。真姐兒身子半倚在趙赦身上,偏過一側發髻給他看︰「見過了,淑恭太皇太後賞了這個,」一只黃金飛鳳瓖寶宮釵,端端正正別在烏油油的發上。

又舉起皚腕來笑面如花︰「這是惠溫太皇太後賞的。」是一對龍須金鐲,其上各有一顆大東珠,發著幽幽的白光。

秋風輕吹,廳外不見有人。王爺親親真姐兒發絲,嗅一嗅她的發香溫言道︰「我的小毛,從來是討人喜歡的。」

夫人們悄然而至,掩在樹後醋意橫生,就是夫妻恩愛,不能把舊情全拋到腦後。孟夫人悄然見林夫人還是不敢去的樣子,對自己的丫頭招招手。

不多時,梁夫人躡手躡腳也過來,小聲道︰「你們要捉弄誰?」

「你來看,趙王爺和王妃,嘖,在家里恩愛不足,跑到宮里也這樣。」孟夫人指給梁夫人看。梁夫人雖然是被找來的,正為難如何接近趙赦,此時有了主意,慫恿道︰「咱們是吃素的不成?走!」

林夫人本來膽氣不足,這下子雄糾糾氣昂昂,梁夫人在前,夫人們在後,一群花枝兒過來。

先對真姐兒行禮︰「王妃,久不見你。」真姐兒還過禮,還沒有覺出來什麼,見夫人們圍著趙赦行禮,一個一個嘻嘻而笑︰「王爺,好幾時不見?」

趙赦沉聲面無表情︰「起來。」梁夫人起身,身子忽然一歪,直直摔進趙赦懷中。要是沒有人,趙赦早就摔她出去。此時眾目睽睽之下,本能的往後退一步,再伸手扶一把以示阻擋︰「小心。」

這位夫人,是有功夫的。她腳步一滑,又直跟了一步摔過去。趙赦身後是鋪著石青色繡仙鶴芝草錦墊的椅子,這就避無可避。

夫人們裝作驚呼,其實是歡聲︰「小心了。」有掩袖偷看的,有裝著眼珠子動一動偷看的……盡皆來看真姐兒面色。

掌中寶趙小毛,面色變了一變,就恢復正常。她不是嫉婦會高罵起來,這一瞬間就恢復自如,反而換上看戲的神色。

看看表哥當著夫人們的面,會如何處置?

趙赦面色極難看,差一點兒要暴怒。梁夫人軟軟的身子摔到他身上,手趁機塞到他袖子里,往趙赦手中送了一個東西。

隨即縮回手,裝著臉紅從趙赦被逼坐下的身子上起來,面紅耳赤對真姐兒很歉疚︰「王妃,我……」

真姐兒笑容滿面極其大度地說了一句︰「沒事兒,幸好有王爺在,不然夫人你要狠摔一跤。」再對趙赦含笑︰「表哥,你向來身手好。」

燭光流轉下,廳上滿是醋意橫生。趙赦板起面龐坐直了,對真姐兒道︰「有勞夸獎。」梁夫人還在面紅︰「我,不是有意的。」

林夫人笑吟吟,檢視著梁夫人的裙邊,用明了的口吻道︰「妹妹,不能怪你,只怪你這裙子不好,愛絆人。」

夫人們吃吃笑著而去,在廳上一個一個對梁夫人翹起大拇指︰「還是你有主意,」林夫人有些悻悻然,對孟夫人道︰「這法子不是我要行的,你也對她說過?」

孟夫人笑著掩面,這法子對不止一個人說過,管你們誰做去,反正看到安平王妃隱然的醋心,孟夫人有些解氣。

平時貪歡的夫人們,是怕寂寞愛出風頭的一個群體。安平王樹大招風,和王妃又漸恩愛,這相當于扎了夫人們的眼楮。

廳上趙赦悄悄收起手中的東西,硬硬的,有些像紙箋。面上,還要應對真姐兒的怒氣。真姐兒生氣不是河東獅子吼,是坐在那里面色淡淡的,眼神兒往一邊兒看。

看廳上刻著梅花的銀燭台,看廳外銀色銀桂,紅色丹桂……就是不看趙赦。

趙赦急于看手中的東西,梁夫人的事情又不願意對真姐兒說。真姐兒在長平的事情後,也曾經敲打過趙赦,趙赦沒有回應。

這種事情,最好是當事人全悶在心里最好,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霍山王府在那一年同安平王打了近半年的官司,苦于沒有證據,他們沒有贏。

長平郡主去害人,暈倒在安平王宮中休息的宮室中,又弄了一身水結果衣著暴露。事後長平肯定會對伍側妃說,這是一個疑點,霍山王府當時當然要追究,只是沒有找到證據。

王爺在沉思,真姐兒在吃醋。微風吹動滿天星光更燦,有表姐妹們過來,把真姐兒約走。趙赦得已尋了一個地方,打開手中送來的,果然是一封信箋,上面歪歪扭扭用炭灰寫著幾個字︰「三天以後,東街高升客棧見。」

梁夫人聰明的沒有用自己的字跡寫,也沒有用尋常的紙筆。這字是炭灰,有火盆的地方旁邊就有炭,而紙,則是最尋常的紙張,是到處都有。

沉沉月色下,王爺把這張紙丟到火盆里去,負手離開不明白梁夫人要和自己說什麼,想來是尋到尤夫人當年吃的藥方,或者是尤家發現她和尤夫人有相似之處?

尤家一直緊追不舍的,是尤夫人死後有一大筆嫁妝消失不見。這嫁妝是珍貴首飾和田產的地契,田產在哪里,尤家只是听到有,不知道具體地點。

真姐兒悄悄地從樹後走開,表哥尋的這個有火盆的地方比較偏僻,還是被真姐兒跟上來。他燒的是什麼?或許是密信。

不過是密信,不會瞞著真姐兒。想到梁夫人剛才那一摔,又回想以前長平在伍皇後宮中的一摔,也是把信送到自己袖子里。

安平王妃沒有說什麼,獨自去尋姐妹們。她剛才推說帕子要換又不要人陪,是自己個兒過來跟上趙赦。

此時不太想見人,遠處熱鬧燈火隔水相見,真姐兒只坐在水邊對看著。坐下來時有身子沉沉之感,已經有四個孩子的女人,大多有這樣的感覺。

兩邊腰身又粗了,生多孩子的人大多會這樣。月子里養得好,又不怎麼動。出了月子就和女兒們去親近,也沒有早起去鍛煉過。

波水粼粼的水面上,真姐兒踢一踢腿,華衣宮裝從她身上滑過,她有些沮喪,這腿生硬許多。

去年在戰場上策馬和表哥並行,好似眼前水中宮景。

如果自己老了,如果自己不再年青,如果自己……這前僕後繼的夫人們,應該如何對待?

舊時為趙赦要納側妃的舊事又浮上心頭,真姐兒嘆氣,是一場永遠打不完的戰役。

「為什麼嘆氣?」身後傳來輕輕的語聲。真姐兒嚇一跳,敏捷的跳起來轉身,這身姿,讓身後人笑出幾聲。

這笑聲,好似銀河瀉地,自如得主人都覺得詫異。康王殿著銀色寬袍,長袖垂落于身側,笑容多多看著真姐兒。眼神兒里,有尖針一簇直扎過來,康王帶著逼問︰「你不開心?」

他收起笑容,不無諷刺,這個民女出身的王妃也會不開心。

真姐兒漲紅面龐,鎮靜下來道︰「悠悠若水,偶然嘆息。」

佳人水邊而立,發上金釵輕搖顫動,康王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伸手去幫真姐兒撫一下發邊金釵,聲音不由得溫柔下來︰「看,要掉了。」

月下朦朧中,康王有些投入,他對著眼前玉人,總有些悸動,總有些期盼。真姐兒往後面退,宮裝寬大影響敏捷,再看身後,是一汪碧水。

花叢後,閃出趙赦來。他只看了一眼,就看成大灰狼欺負小紅帽。真姐兒往後面退,康王往前面去。

安平王想也沒有想,從後面抓住康王肩頭,扳過他來,一拳重重打在他面上。

「啊,」有一聲尖叫,來尋康王的兩個宮女,她們尖聲叫起,把真姐兒也提醒。真姐兒看趙赦,又給了康王一拳。她過來抱住趙赦不松手,懇求他︰「表哥,不能打。」

康王得了這個機會緩上一緩,他一肚子怒氣勃發。數年來的顛簸流離,一場宮斗中冤枉的離去……康王跳過來,對著趙赦身上也揮拳過來。

趙赦被真姐兒抱住後腰,急急避了一避,把真姐兒險些帶倒。見康王又是一拳打來,他再閃就要帶倒真姐兒。安平王用自己肩頭迎上康王這一拳,「迸」地身子晃了幾晃,真姐兒這才急急松開手,驚惶地道︰「不要打了。」

這兩個人出拳,都不慢。

侍衛們听到尖叫聲過來,也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才好。兩位王爺你拳我腳,打個不亦樂乎。一個是安平王,雖然最近一直閉門思過,不過人人都猜測這只是暫時的;一個是康王殿下,太皇太後心上的人,皇帝表面上是讓他三分。

這兩個人打了起來,好似帶著什麼冤仇。

沒有人敢去拉架,只有人大跑小跑著去回報皇帝。真姐兒見無人敢拉,她再次上來,這一次她不拉趙赦,到底是自己人,擔心趙赦吃虧。真姐兒是大怒,對著這兩個人一起怒火中燒︰「不許再打!」

趙赦先停了一停,康王見到人來,又出了氣,也停了一停。真姐兒有些想哭,見康王殿下走開兩步,這才放心去抱趙赦的手臂,嗚咽道︰「表哥。」

她撫著趙赦的痛處,用手輕輕揉著,淚眼模糊中,真姐兒剛才擔心夫人們的亂心思全飛跑開,只是對著趙赦淚眼汪汪︰「打痛了你沒有。」

趙赦露出笑容︰「怎麼會打痛表哥,你呢,好不好?」把妻子往懷里摟一摟,又對著康王怒目,康王不甘示弱,也怒目而回。不過他心中牽動隱痛,看著真姐兒身影不舒服,更要對趙赦橫眉,而且還要再挑釁︰「趙王爺,咱們找個地方再比試。」

「好!」趙赦是打定主意要揍他,這想法早就有了。他要不是王爺,早在數年前就打康王殿下。

真姐兒死死扯住趙赦衣衫,再對康王忍無可忍的白了一眼。這一眼,把康王所有的辛酸全調出來,他咬牙快要紅了眼楮︰「趙王爺,你躲在女人身後不算本事!」

小路上,總管太監顛顛兒的跑來,他身上掉著汗珠子,大聲高喊︰「住手,皇上有旨,宣康王、宣安平王進見。」

趙赦和康王殿下對著狠狠瞪瞪眼,趙赦摟著真姐兒,康王殿下袍袖飄飄,走得也是瀟灑之極。這兩個人看上去,全是若無其事。

路上,安平王還在和妻子喁喁低語︰「你在那冷靜地方做什麼?」真姐兒撇一撇嘴,趙赦趕快道︰「不要哭,表哥不問了。」真姐兒深深嘆一口氣︰「表哥,你是明知故問。」

安平王閉上嘴,過一會兒才道︰「你又多心了。」真姐兒再嘆氣︰「是擔心,不是多心。」

康王殿下走在前面,突然回頭說一句︰「你理當擔心!」

「你閉嘴!」安平王呼喝了康王。總管太監抹一把頭上汗水,陪著小心勸解道︰「兩位王爺,到了皇上那里再說好不好?」

安平王這才想起來原因,他停一停腳步,總管太監也停下來,再小心地道︰「王爺,皇上宣您。」

趙赦面上漲得通紅,去說什麼?說為了陳年舊醋才把康王打了。他冷冷地瞪視著沒有停步的康王殿下,他倒是走得輕松。

這種懷疑綠帽子的事情,更丟人的當然是安平王。

宮燈明亮下,太皇太後在這里,太上皇和皇太後也在這里,皇帝皺眉不悅,見兩個人進來他大怒︰「你們怎麼了!」

安平王和王妃跪下來,沒有話回。康王筆直站著,是越想越氣。他此時心中雪光一亮,徹底明白自己是為美人兒輸了江山。

惠溫太皇太後眯著眼楮笑,康王殿下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是領悟到自己的話,才和安平王當著人爭斗起來。這一下子,再也不會有人會懷疑他要修好安平王。

只有康王自己滿嘴里苦水說不出,他是真的和趙赦好不起來。就是暫時的聯盟,也好不起來。

「砰」地一個玉硯,重重摔在趙赦膝前。碎片飛濺中,趙赦輕輕動了動身子,為真姐兒擋了一擋。

真姐兒又涌上淚水,她小心斟酌著開口回了話︰「回皇上,王爺和殿下是在鬧著玩兒。」皇帝一般對女眷們比較客氣,此時卻斥責道︰「沒有問你!」

淑恭太皇太後狐疑地看著這三個人,也嗅出來哪里不太對。這時,皇帝又轉向真姐兒,語氣溫和卻聲音奇怪︰「安平王妃,你抬起頭來。」

真姐兒抬起面龐,剛流過淚水的秀麗微揚著。皇帝手輕輕一指左邊擺著紅地黃花大瓷瓶的高幾︰「你往哪里看。」

這斜斜的角度上,太上皇和皇太後第一個變了顏色。皇帝微笑,他是早就知道安平王是為王妃才和康王殿下不和的人。以前他是知道得影影綽綽,現在是可以確定下來。

他裝著才發現,面上不無驚訝。昂著頭站著的康王這才垂下頭來,慢慢的跪下去。淑恭太皇太皇怒不可遏,氣得渾身發抖。

安平王妃和那個死去的宮女,是有些幾分相似之處。不太多,不過是一個眉梢眼角的空兒。惠溫太皇太後見她們全變了臉色,只有她不明白。

趙赦一言不發,和康王一起明白過來。皇帝才是一只狐狸,他早就知道了。

宮室中可怕的寂靜著,淑恭太皇太後慢慢站起來,皇太後怔住了,一直就坐著僵著身子不動。淑恭太皇太後沙啞地開了口,是命康王︰「扶我回去。」

太皇太後出去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印在別人心里。她走到宮門口,回身又對真姐兒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道︰「賞安平王妃宮花彩緞。」

惠溫太皇太後,一下子愣住了!當年這事瞞得鐵緊,就像太子有心疾一樣,她不知道。

原以為是安平王又開罪了,現在看來不是。

從這里出來,惠溫太皇太後讓人喊來伍雲卿和伍雲恬,把這事細細地告訴他們︰「中間肯定有什麼?」

「康王殿下喜歡安平王妃,這肯定不是。」伍雲卿一語中的,又自己否定。太皇太後和伍雲恬也不信,兩個人都笑一笑,這事兒不可能。

康王殿下十數年前就見過安平王妃,當時沒有見有什麼。又流落在外,更不可能和安平王妃有什麼。

不過太皇太後很快有了主意,她眉頭一挑就想得周全︰「他們今天打架是人人皆知,這事情,可以傳一傳嗎?」

康王殿下流亡在外時,和安平王妃有染?伍雲卿有些文人氣,搖頭道︰「只怕沒有人信。」伍雲恬卻點頭道︰「這也可以試試。康王殿下要復闢,必須要和安平王,霍山王等人修好。有朝一日他有異心時,這是一個妙招數。」

在他們口中商議的安平王妃,坐在馬車里和趙赦回家去。這樣一鬧,也沒有玩的心。趙赦破天茺的坐在馬車里,把真姐兒按在懷里。他沒有說話,真姐兒也沒有說話。

馬車悠悠,車窗外不時有路邊燈光閃過,不時把兩個人面容顯露出一時。

直到回去見到兩個小小毛,趙赦和真姐兒才有笑容。佐哥兒來見過母親,對沒有去宮中玩也不覺得遺憾,拉著母親的手給她看︰「我和期哥兒給小妹妹做的面人兒。」

四、五個面做的奇異面人兒擺上來,真姐兒笑著夸一聲好。在兒子酷似趙赦的面容上親一口,真姐兒忽然心情涌動,這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和表哥的孩子。

把佐哥兒狠狠親了親,佐哥兒抱住母親頭頸,忽然問道︰「今天晚上,我能和父母親睡嗎?」真姐兒看看趙赦,趙赦有笑容︰「那就來吧。」

佐哥兒賴到床上來,讓丫頭去告訴祖父︰「明天和祖父睡。」光著小上來,佐哥兒很嚴肅的說了一句︰「今天是我和父母親睡,後天我代替哥哥和父母親睡。」

趙赦到這一會兒,才有一絲放松的心情,他支肘曲起一膝歪著,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問兒子︰「這話是哪里來的?」

「我要是再不來睡,這床全是小妹妹的。」佐哥兒回答得很認真,當父母親的互相看一眼。從宮中出來的僵局這就打開,真姐兒指責趙赦︰「這是表哥的好兒子,」愛爭寵。趙赦指責真姐兒︰「這全隨著你。」愛吃醋。

佐哥兒笑嘻嘻爬過來睡下,不一會兒進入夢鄉。

燭光搖搖,外面傳來三更鼓聲時,睡在桃花薄被中真姐兒動了一動,側過面龐來看趙赦。她完全就沒有睡著,眸子里全是清醒。

趙赦隨著也睜開眼,他也沒有睡著,一直在想心事。

「表哥,咱們說會兒話。」真姐兒坐起來,把佐哥兒抱到里面去,看他睡得實在可愛,又親了一親。

趙赦習慣性伸出手臂︰「過來。」

真姐兒沒有過來,她避開這手臂,帶著鄭重其事的態度坐著,拍拍睡著的趙赦,趙赦也坐起來。

夫妻相對而坐,一個高些,一個矮些。趙赦感受到什麼,眸子更深邃。真姐兒別有意味地仰面看他,忽然問道︰「為什麼打他?」

「早就想打了,一直沒機會。今天,是好機會。」趙赦直言不諱,有哪一個當丈夫的,遇到這情形不想揍人。

真姐兒眼楮發酸,她心里認為趙赦為著地位為著權勢為著莫須有的大局,是不會當這樣飽拳相向的人。

她嘴唇哆嗦幾下,輕輕地吐出來一句話︰「我不是你表妹。」趙赦只是疑惑一下,展顏笑道︰「我們本沒有血緣親。」

「我不是沈怡真,」真姐兒無力地說出來,面對趙赦審視的面龐,她有些暈眩。手撐一撐身上軟軟的褥面,真姐兒這次說得清楚︰「這身子是你表妹的,我不是。這里面的,不是。」手指在自己額頭上點一點,見趙赦更糊涂了。

佐哥兒睡得呼呼響,沒有听到父母親的對話。真姐兒盡量壓低聲音,對趙赦解釋︰「我會異邦話,你表妹不會,我會……」想想還會什麼,趙赦阻止道︰「不用說了。」

王爺做了一個舉動,伸出自己的大手,在真姐兒額頭上探了一探。這孩子,莫不是嚇糊涂了?打一個失勢的皇子,沒有那麼重要。而皇上精明的利用了康王當年的舊事,讓太皇太後和太上皇、皇太後對康王失望了一回。

這只大手讓真姐兒啼笑皆非,她握著這手輕輕咬一口︰「表哥你听我說,我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那里的人,是一夫一妻,一個丈夫只能娶一個妻子,」

趙赦深表懷疑,因為他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他太清楚。他插了一句︰「是真的?我不相信。」真姐兒堅定不移地道︰「是真的。」

毫不臉紅,也不用臉紅,反正趙赦也不知道現代是什麼樣,真姐兒在這一條上,有些吹噓,吹得天花滾滾無聲無息墜落,真姐兒也看不到。

「當然是真的,全是一心一意,成過親以後就對妻子好的人。」真姐兒大言不慚過,趙赦再加一句︰「有我好嗎?」

夫妻兩個人又要眼瞪眼,真姐兒昂一昂小脖子︰「人家一成親就不風流了。」趙赦松一口氣︰「這就說嘛,男人哪有不風流的,這成親以前,還是要風流的。」

說錯話的真姐兒吃吃著,迸出一句話來︰「我說錯了,從生下來就不會風流。」她眉開眼笑︰「壓根兒就沒有風流過。」

安平王懶懶打了一個哈欠︰「真好听,來,睡下來說故事。」把真姐兒拉睡下來,他還閉上眼楮,擺出一副要听催眠故事的樣子。

真姐兒氣急敗壞要坐起來,肩頭被摟住偏又起不來。她用手指點著趙赦,又凶巴巴上來︰「我全說了以後,表哥你也要告訴我今天梁夫人給了你什麼?」

當王爺的,一般心理素質應該不錯。趙赦略有驚奇︰「給了什麼?」他半帶惱怒地道︰「她摔過來,我避了,沒有避開,你看到給我什麼,你找出來給我!」

真姐兒氣結,一時腦子里空白,想說什麼全想不起來。趙赦壞壞的笑著提醒︰「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再接著往下說。」

「我來的地方,女人當皇帝當將軍當大官,人坐在鐵的東西在天上飛,坐在鐵的東西在水里走,不用快馬就可以傳信息,人不在一處時,用一個小盒子通上線就可以說話。」

王爺再次悠然插了一句︰「听起來,這魔音貫耳沒有練到家。」趙赦不知道驚異後,還是可笑的好。

人坐在鐵的東西在天上飛,在水里游,這不是胡扯嗎?見真姐兒還扯得很有精神。

真姐兒打迭起來的話,被王爺扯得偏離方向。她盡力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一通,卻見趙赦昏昏欲睡。

把他搖醒,真姐兒撲到他胸前要掐他脖子︰「醒醒,我還沒有說完。」王爺懶洋洋︰「你慢慢說真好听,你這孩子,這是哪里看來的古記兒,說得還挺不錯。你放心,不就是一心一意,表哥這不是,哈欠,」一個很不給真姐兒面子的大哈欠悠悠揚揚,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打完,王爺下一句話才出來︰「表哥已經不風流了,你這古記兒,明天換一個。」

眼楮剛閉上,又被搖醒,真姐兒呲著一嘴小白牙,是要抓狂。她做好心理準備,認為趙赦會不相信,會听過吃驚,會……就是沒有想到有眼前這漫不經心的場景。

「表哥,醒醒,不許睡,我還沒有說完。」真姐兒咧嘴裝嚇人︰「我是吸血鬼,快醒來。」趙赦睜開眼,責備地先看一眼,再把眼前這一嘴小白牙往自己肩頭上一按︰「咬吧,表哥的血給你吸。」

真姐兒覺得欲哭無淚,怎麼就听不懂話。趙赦又附在她耳邊來上一句︰「表哥的精血,不是一直給你吸。」

燭光兒輕閃的半幽暗中,真姐兒氣呼呼伏子。覺得不解氣時,在趙赦手臂上咬了一口︰「我說得是真的。」

「啊,是真的,真好听,明兒賞你,今天晚上別鬧了。」趙赦頗有遺憾地看看還在睡的佐哥兒,小孩子全睡眠好,他一直就睡得很沉。

第二天真姐兒跟著趙赦去晨練,王爺把真姐兒的劍拿在手上,往空上隨意拋一拋,「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真姐兒漲紅了臉,這塊鐵當然不能在空中飛。有小腳步聲傳來,佐哥兒騎著竹馬拖拖的過來,王爺大樂︰「這樣,倒是可以載人。」

早飯過後,趙赦一個人在書房里忙活開來。他在找書,在找一些記錄古怪精靈的書。古書上是有這樣的記載,有人一覺醒來,就會說別人听不懂的話,有的人可以听懂鳥語,有的人會夢到仙人,說自己去了一個點石成金,擲杖為船的蓬萊世界。

真姐兒說了三天「胡話」,王爺找了三天的書。找來找去,認為真姐兒撞客著了,這是王爺以前從不相信的事情。

喊趙安進來︰「拿祟書本子來我看。」趙安愣了一下,王爺是從不看這個的。他正愣著在,趙赦瞪他一眼︰「找不來?」

「回王爺,書房里沒有這樣書,奴才去尋管家,應該會有。」趙安出來尋管家要了一本,送來給趙赦親自看。

趙赦自己翻一翻,很是認真的研究著。趙安來回話︰「某某大人們來見。」趙赦頭也不抬︰「吏部的去吏部,戶部的去戶部。」

他繼續看祟書本子。

直研究了一下午,喊趙安進來交待他︰「弄些東西,送灶神,送花神,送精怪。」趙安只想笑︰「回王爺,您平時不信這個,如今要是講究這個,不如寺廟里問問高僧如何?」

趙赦一听也對︰「你說得很對,不過今天來不及。」他把手中祟書給趙安︰「這幾處打折的地方你看看,這花神,弄些五色紙錢要送,就今天晚上送吧。」再認真交待︰「不要告訴王妃,不要讓王妃知道。」

看了一圈牛鬼蛇神,肯定不配真姐兒,唯有花神,當得起冰肌玉骨嬌滴滴的真姐兒。王爺專心專注鑽研了數天,就得出這個結論。

真姐兒,是撞到了哪一路花神。

家里花這麼多,為真姐兒喜歡後來補種許多。王爺想想她才生過孩子,兩個小小毛滿月後就雪白粉女敕,活似兩朵子花。

嗯,只有花神才是最妥當的。就送花神是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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