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死死的盯著白冉冉那平靜的小臉,听著她說出每個讓他怒氣橫生的字眼,放在桌上的手用力的握緊,冷聲說道,「我說過,我不會離婚。」
「對了,有件事情沒跟你商量就添加進去了,今天我在買家具的時候就在想,以後我跟寶寶很多地方都要花錢,這個寶寶你也應該算一份子,所以我在離婚協議書里寫明了每個月你要給我們支付五千塊生活費,如果你覺得太多的話,可以減少,還有就是,我以後不會禁止你跟寶寶見面的,你要是想見寶寶了,或是爺爺想寶寶了,都可以來看寶寶,或是接寶寶去顧家,我都沒意見。」
「除了見寶寶外,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最好是給我打電話,見面就省了,對了,還有你要是跟齊可馨結婚,別發請帖給我了,到時候,人一定很多,我被眾人看著縱然臉皮不薄,但也會覺得挺尷尬的。」
「說夠了嗎?」
顧以琛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目光隨著白冉冉的話而變得越發的深邃,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桌上的菜因為那力道而震動了一下,湯汁更是灑到了桌上。
白冉冉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總算是抬起了頭,看著顧以琛那陰霾的眼神,那染滿怒氣的眸子,碗里的飯已經被吃完,把手中的碗放下看著顧以琛說道,「差不多了,都寫在這里面了,你吃完飯自己看看,本來想跟你安靜吃最後一晚的,好像我們現在這樣的局面不太適合,我吃飽了,你都沒吃,我不妨礙你吃飯了,吃完你抽點時間看看。」
站起身,白冉冉若無其事的向二樓方向走去。
「白冉冉。」
顧以琛看著桌面上那份文件夾,大手用力的扣住,整個急速站起身,動作太大而讓椅子砰的一聲倒地,那巨大的聲響讓白冉冉腳步頓了頓。
無奈的轉過身,平靜的看著顧以琛那染滿怒氣的眸子,那里面熊熊燃燒著的怒火里,有著一抹疼痛。
原來他也是會知道疼的……
嘴角微微的勾起,白冉冉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報復的快感,還是一抹悲哀。
他們兩個人,本是無愛的婚姻,卻因為兩個人各自的心動讓一切變了調。
原來動心後,裝作平靜,其實挺難的,看著他現在這個模樣,自己還是挺難受的。
沒出息是不?自己也覺得,但有時候心吧,還真有些難控制。
「你听好,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會簽這鬼玩意,也不會離婚,孩子一定會跟我一起住,你也永遠是我妻子,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一字一句,顧以琛的聲音如來自寒冷的北極一般,如此冰凍人……
大手極緩慢的把那離婚協議書撕成兩半,兩撕成四半,接著似乎是不泄憤一般,撕碎成一點點小碎片,然後用力從手中拋出。
碎片飄動著,慢慢的落在地上,以示他的決心。
白冉冉只是看著顧以琛的動作,直到那些碎紙片都落到地上,白冉冉臉上沒有一點激動和憤怒,只是看著顧以琛那滿是憤怒的臉,說道,「顧以琛,你何必呢?就算你撕碎了,我還可以讓安曉成再擬一份,逃避現實真的沒意思,在離婚這事上,出軌欺騙背叛婚姻的人是你,所以你沒有反對的權利,只有同意的份。」
轉身,不再看顧以琛的表情。
那一定很是精彩。
她安排這一慕,以為這樣的方式來離婚,為的就是看顧以琛的表情。
只是看到了,難受了,突然間覺得沒有意義了。
白冉冉一步步往樓上走,每走一步都覺得挺沉重的,畢竟愛過,也可以說現在還愛著,看著他那模樣,心里很是難受,那腥紅的雙眼,那怒到極點在顫抖的手,青筋暴露,自制力強的顧以琛何曾這樣過。
明明應該開心的,看到他痛苦自己不是應該開心嗎?給自己那麼沉重一擊的他,她不應該心軟,不應該為他的痛楚而難受,有句話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麼?
門,砰的一聲關上。在門關上之時,白冉冉听到樓下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顧以琛推倒了什麼東西,打碎了什麼東西。
合上的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白冉冉嘴角的平靜淡笑慢慢的收斂,垂放在一側的小手也慢慢的握緊。
心口在翻涌著,有什麼東西在扯動著心口,一絲一絲的,有些疼到窒息。
慢慢滑坐的身體,白冉冉把頭埋進了膝蓋。
以為自己真的夠堅強了,卻不知道只是自己的倔強。
她的確很倔強,這三年來把自己的性子修煉的越發的倔強了,明明很痛卻要裝作平靜,想到安曉成趕到咖啡廳時,看著她偽裝著笑臉的模樣,別人都看不出她在偽裝,都以為她真的平靜的在面對,都以為她不痛,只有安曉成一眼就看出,她內心深處的傷。
鮮血淋灕的傷,咕咕流著鮮血。
她實在不能允許自己像個小可憐一樣,像個豪門棄婦一樣把自己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以淚洗面,用眼淚博取別人的同情,然後自怨自艾。
那樣自尊心極強的白冉冉,做不到!
白冉冉啊,你就是太倔強了。
就連安曉成心疼的把強扯笑容的她抱進懷里的時候,在那熟悉溫暖的懷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可是淚水卻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就算是親密熟悉如他,她也沒有辦法在他面前落淚了,這樣的倔強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在看到安曉成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讓她看看要添加什麼的時候,她平靜的接過,內容還未看,只是在打開的瞬間,看到上面紅色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的時候,心像被人用力的刺了一刀,痛徹心扉。
眼淚差點沒有忍住就洶涌的滾出來,那一刻,涌升出來的是不舍。
她還是有些不舍啊,驕傲卻不允許她有不舍。
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愛了一場,今天傷了,下一秒就說不痛了痊愈了,這不是騙鬼麼?騙鬼,鬼也不信啊。
呵呵,當初……她那麼努力的經營這場婚姻!那麼努力的愛著顧以琛……那麼努力!
可是,她的愛情里,是不允許背叛的啊,即使……她真的是愛他愛到了骨髓里啊!
其實,她挺難過的,挺痛的。
淚水毫無預兆的滾了出來,似乎是壓抑了很久一般,腦中印著的是顧以琛那腥紅的雙眼,那看到離婚協議書文件的時候那副模樣,似是被人重擊了一般。
是認為自己太好騙永遠不會發現,還是就算發現了,只要他拿出擅長的遮掩解釋,她就會傻傻的相信。
其實傻人有傻福,要真是呆呆傻傻的,一輩子蒙在骨子里,像媽媽那樣,如果不是因為那次意外,讓媽媽發現了小三的存在,媽媽不一樣活在幸福當中嗎?她永遠不會知道她眼里愛家的老公其實早就背叛了她那麼多年……
看吧,所有揭開的真相都是血淋淋的,媽媽因為真相而承受不住丟下自己一個人。
而自己也因為真相而差點失了孩子,唯一的區別就是,她似乎比媽媽堅強了一點。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白冉冉抬起頭,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這傷悲嘆秋不適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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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冉冉便起來了。
跟寶寶道了一句早安便從床上起來,換衣服,看了一眼昨晚收拾好的行禮,轉身往外走。
這個時候顧以琛早已經去上班了,昨晚睡前給秦沛生打了個電話,今天得需要這個專屬于司機!
下樓,昨晚顧以琛肆虐過後的客廳已經收拾好,不知道是張媽收拾的還是顧以琛自己收拾的,昨晚反鎖了門,似乎是不給他一點機會,也不給自己一點機會。
十點多,她听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在轉了幾下發現反鎖後,聲音便消失了。
張媽見白冉冉起來,立刻迎了上來,「顧夫人,今天早上想吃什麼?」
「不用麻煩了張媽,我出去吃。」
「顧夫人,顧部長吩咐過,你身體還虛弱,讓你在家里休息,不要四處亂走動,如果想要買什麼,需要什麼可以直接吩咐我去幫你買,或是打電話讓張助理買也可以。」
張媽不著痕跡的擋在了白冉冉面前,那張笑臉有著讓人難以拒絕的模樣。
「這是在限制我自由?」
白冉冉停下腳步,含著笑的嘴角突然變得冷,眼神犀利的看著張媽,聲音也陡然降低了幾個點。
「當然不是,顧夫人你想哪里去了,顧部長只是關心你的身體,你剛從醫院出來,醫生不是囑咐你多休息嗎?顧部長也是為了你和寶寶著想。」
張媽臉上一僵,立刻圓滑的回應著,那笑容突然讓白冉冉有些反感。
顧以琛你究竟給了她多少好處,亦或是說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改變些什麼。
白冉冉沒說話,只是用那雙平靜的眼眸看著張媽,張媽呵呵笑了一下,讓開身體,白冉冉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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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琛剛走進辦公室便接到張媽的電話,這幾天他忙的厲害,也沒有時間在家陪著她。
經過昨晚後,顧以琛在冷靜之後,心里不禁衍生出更多害怕,雖然離婚協議書被他給撕了,但是就如冉冉所說,一個離婚協議書,隨時都能再擬定出來。
容不得他細想,門外傳來敲門聲,顧沛笙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聲音平靜低沉的說道︰「進來!」
音落,Anlad便推門走了進來。聲生生你。
一眼便看到滿臉憔悴的顧以琛,跟在顧以琛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顧以琛臉上出現這樣疲累的表情,不知道顧部長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會允許自己變得如此憔悴。
「顧部長,十點鐘有個會議。」
「嗯。」
站起身,顧以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邁著大步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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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冉冉看著秦沛生幫自己拉著行李,人都說在一個地方住上一個月搬家的時候都會頭疼東西多,而她在這里住了幾個月,可是在收拾間才發現自己人東西少的可憐。
一個十幾寸的行李箱便已經裝盡了幾個月留在那間房間里的點點滴滴,白冉冉跟在秦沛生的身後,看著自己輕便的行李,莫名有絲感傷。
只是一個十幾寸的行李箱便已經囊括了全部,就如她跟顧以琛一般,未曾有多少……
會突然決定提前搬過來跟慧珠暫時擠一間,分不清究竟是不想再回到那個家,還是不願意面對顧以琛,亦或是怕某個時刻,不該流露出的情緒。
「辛苦了,搬運工。」
白冉冉看著到樓下正把自己的行李往後車箱里放的秦沛生,站在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著說道。
秦沛生听到搬運工三個字,眉頭輕輕的挑了一下,在放好行李後轉身看著白冉冉說道,「搬運工?老板,費用怎麼算?」
白冉冉看著秦沛生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臉上剛剛閃過的悲傷被秦沛生這配合的動作而忍不住綻放笑容。
秦沛生看著白冉冉綻放的笑容,眼底的光芒更是柔和了幾分,那深邃的眸子里隱隱閃動著綻放的火花,有什麼東西似乎已經快按捺不住的是月兌繭而出。
「冉冉。」
就在白冉冉準備坐進車里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白冉冉。
白冉冉手剛扣在車門上,在听到那聲音時,拉車門的動作不由的頓了一下。
之前在走進家里收拾昨天沒收完的行李時,便見張媽拿著電話走到了角落,她知道她通知了顧以琛,卻沒想到顧以琛會來的這麼快。
扣在門上的手松開,白冉冉轉過身。
顧以琛快速推開車門,大踏步走到白冉冉面前,伸手一抬扣住白冉冉的皓腕,眉頭緊鎖著,那深陷進去的眸子里滿是陰霾。
「你做什麼?」
微微用力,把白冉冉拉到一邊,顧以琛雙眼深深看著白冉冉。
「搬家。」
白冉冉看著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掙扎了一下,手便離開了顧以琛的掐制。
「不許搬。」
顧以琛收回大手,但聲音卻有著不容轉圜之意。
「顧以琛,我不是你的下屬,而且即將成為陌生人,所以不要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沒用。」
白冉冉輕扯唇角,眼底有著一絲輕諷。
「為什麼要搬?」
似乎是發現了自己語氣有問題,顧以琛壓低了聲音,看著靠在車門邊的秦沛生,眼底深邃更加陰霾。
白冉冉這次直接不說話了,同樣的話已經說了幾遍了,再去解釋,都失力氣。
「如果你是要問這些你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那我先走了,秦沛生還等著。」
白冉冉聳聳肩,便準備轉身。
「冉冉,一定要這樣嗎?這里是你的家。」
顧以琛再次伸手握住了白冉冉的手,手緊了幾許。
白冉冉的身體再次被禁錮,白冉冉的身體頓住,攸地再次轉身,目光清冷的看著顧以琛一字一句的說道,「顧以琛你夠了,我不想跟你拉拉扯扯讓說不準會從哪里冒出來的記者拿去做文章,然後還要為你再次掩飾,幫你跟齊可馨掩飾的那次已經是極限了,你別得寸進尺。」Pxxf。
「現在麻煩你放手。」
興許是白冉冉話里的嘲諷,興許是白冉冉眼底的冷意,顧以琛慢慢的松開手,白冉冉收回手,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到秦沛生的車邊,彎身坐進車里,然後看著秦沛生合上門。
顧以琛站在原地,看著秦沛生的車離開,眉宇間深沉一片,靜靜的站了幾分鐘,顧以琛邁著步子走回車邊,然後拿出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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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白冉冉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秦沛生注視著前方,偶爾把眼神掃向白冉冉卻也未開口。
沉默蔓延直至開到小區門口。
秦沛生拿著行李,白冉冉跟在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去,然後走進電梯。
電梯的鏡子里,兩個人半排站在一起,白冉冉眼角的余光從鏡子里看到秦沛生的視線一直投在自己臉上,她有些不適應這種氣氛,開口問道,「秦沛生,你有過喜歡的女孩子嗎?」
隨口的一句話,白冉冉問了之後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自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秦沛生像看待白痴一樣的看待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他的身份,尊貴的無與倫比,甚至連顧以琛都比不過,只不過顧以琛是靠自己拼的,而自己……即使不願意,也是一出生便決定了他的驕傲!
半響之後,白冉冉訥訥的砸了砸嘴……
秦沛生的余光若有似無的往白冉冉的方向看,淡淡的說了一句,「以前有過……」
白冉冉也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可能不大好,所以也沒說什麼,思緒有些皮飄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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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顧以琛目光久久未曾收回,直到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震動,顧以琛這才回過神來,伸手拿出手機。
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時,顧以琛看了一眼白冉冉身影消失的方向,然後轉身往車上走去,在坐上車後,顧以琛這才按下接听鍵。
「可馨……」
…………
長長的鴨舌帽大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在四周沒有人注意,這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緩緩的開啟,最後停在附近的一間停車場里。
齊可馨坐上車後便熟練的拿掉鴨舌帽和墨鏡,露出那張美麗的小臉。
目光有些眷戀的看著一邊開著車的顧以琛,眼底有著一抹淡淡的輕愁……
這是一輛黑色奧迪,這輛本來顧以琛不怎麼開的車,自從那次白冉冉在車上發現了齊可馨的頭發,顧以琛每次跟齊可馨見面的時候都會換上這輛車。
「有事?」
顧以琛停下車,未搖下車窗,卻點燃了一只煙,煙霧繚繞間,整個車里都滿布著煙味,一口一口的吸著煙,顧以琛表情在煙霧里一閃一閃的讓人看不真切,齊可馨坐在一邊,听著顧以琛那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如此疏離冷漠的字眼,眼淚瞬間盈滿眼眶,用力的咬著唇瓣把眼淚給逼回去,身體微微的輕顫著……
「以琛,我想你了。」
齊可馨努力忽視顧以琛那抹淡漠,手拉住顧以琛的手臂,然後靠上了顧以琛的肩膀。
顧以琛聞著那熟悉的香水味,身體僵了僵,似有一聲無聲的嘆息聲,轉過臉看向齊可馨淡淡的說道,「剛出了事,最近還是少見面。」
少見面三個字似刀般刺了齊可馨一下,齊可馨眼底藏不住的受傷。
從那天白冉冉被他抱進了醫院,他便沒有再打一個電話,更別說見面了,她知道白冉冉差點流掉了那個顧家來說很重要的孩子,心里也有些自責,等待著顧以琛安撫好白冉冉,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