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午時
曲飛衣望了眼太陽,琢磨著應該是十二點多。
日光亮的刺眼,用通俗點的話說就是陽氣最盛的時候。
只是沒有人會有絲毫的暖意。
「皇後娘娘來了,全部跪下。」
一聲尖利的聲如同最細小的針刺透眾人的耳膜,呼啦啦的,一瞬幾乎所有人都撲倒在地。
有不肯的,有死忠的,當場斃命。
尼瑪,讓我堂堂的74雇佣兵團掌櫃跪你?!等老娘回頭召集人馬,剿你老巢!
曲飛衣安靜的跪著,但在心里已是把那所謂的皇後罵了個通透。
「誰把蘭陵公主交出來,本後饒她一命。」
秋日的風里,總帶著些枯葉,飄零零的,顯出幾分蕭瑟,再配合著空氣中隱約的腥甜,更多出了幾分的肅殺。
而這肅殺,並沒有因為皇後柔媚的聲而降低,反是越長越濃,直到是那倏地一聲,稚女敕嬌弱,卻又帶著不屈的調子響起,仿若將皇後的柔媚擊碎了一般。
「本殿在此。」
听著那驀然的聲音,曲飛衣心中莫名一緊,一雙鳳眸在這一刻微微的眯起,朝著那聲源望了過去。
人群中,衛阮俏生生獨立在那兒,帶著傷後的蒼白面色,沒有半分退卻。
她說她在那,她說她是蘭陵公主.
曲飛衣瞳孔極縮,她想著前前後後的事,皇帝的死,即墨的箭,密道的墜落,逃出密道,隱沒在亂跑的宮人中,又再遇圍剿。
從其他人嘴中,曲飛衣知道,這一次圍剿眾人的是縉洱國皇後。
先前她還想,交出一個蘭陵,換的所有人的平安,換取一線生機,是筆劃算的買賣。
可當衛阮自己站出來,當曲飛衣明顯的看到皇後嘴角揚起的嗜血笑意,她突然覺得這買賣根本是賠本的!
「你是蘭陵?」
皇後的話輕飄飄的問了出來,態度要多和藹可親,就有多和藹可親。
可沒有人會覺得,那是春風,只覺得那是陰風。
「是!」
衛阮獨立風中,對面是妖嬈的皇後。
「這會兒……你倒是願意出來了?」
皇後臉上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濃,而曲飛衣此時的心情卻是越來越復雜。
「本殿是衛國的公主,怎能看其他虎狼之人蠶食我衛國子民而不理?!」
衛阮的話,字字鏗鏘。大風起時,牽動著她的衣袍,而曲飛衣看清楚了衛阮肩上早已變黑的血跡,終是動了容。
蘭陵?她又怎會是蘭陵?
不過又是一個為了保護他們而不顧自己的人!
也許,衛阮中的毒很嚴重,但不論如何,如此替死的姿態都是她所無法接受的。
雖然,曲飛衣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哪個國家,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場滅國,可這並不阻擋她看見的所有。
所有人,無論是誰,都在犧牲自己,保護剩下活著的人。
沒有人怨言,沒有人猶豫,只是一個一個的,前僕後繼的,只為了保護。
曲飛衣只覺得心里的熱度仿佛是一團火,那熱力燒到了眼眶,幾乎就要墜落。
「說的倒是好听,可你說你是蘭陵,你就是了麼?」
皇後那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的眯著,左手慢慢的撫著右手帶著的華麗指甲,一字字緩緩的從那雙紅唇里溢出,散進風中。
「需要本殿證明?」
「听聞衛氏皇族中人自小都會印上皇族族騰。」
「是。」
「那你月兌了衣裳,給本宮看看。」
空氣驟然凝結,原本還顯得雜亂的氣氛,靜的連地上的樹葉被風吹起的聲都格外清晰。
曲飛衣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自壓下想沖上去的沖動。
她明白,沒有用,以如今她不過是個小孩兒的身體狀況,何況還負傷在身,沖上去只會送死。
等她再次抬眸,已有衣擺拂過她的手,她看見衛阮高貴優雅的走出眾人之間,緩緩的將步子邁向敵方。
那姿態,那步履,那神情,聖潔高傲,如同天邊最遠的雲霞,不可攀附。
那一件一件的衣衫,在行動間,被漸漸扯落,曲飛衣望去,那肩上鮮明的印記在側。
那身上,月兌的只剩一抹白色的宮紗,而衛阮仍舊淡定。
「不要傷害無辜,放了他們,本殿就告訴你們一直想知道的隱秘。」
話音剛落,曲飛衣也一動不動,仿佛僵在那,連呼吸都帶著顫抖。
遠方有馬蹄聲疾馳而來,振動了所有人,曲飛衣悄然望向皇後,手撫向腰間那唯一的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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