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這麼高的高跟鞋,連我的心跳都听不到了。」夜傲風低著頭,在蘇慕耳邊輕聲低吟,「我想讓你再听一次我的心跳聲,好嗎?」
蘇慕緊緊閉上眼楮,濃濃的心酸蔓延四肢百駭,她緊咬著下唇,強忍著眼淚,用低啞的聲音傷感的說︰「你的心……已經不再為我跳動,還讓我听什麼?」
夜傲風的嘴唇動了動,他很想告訴她,他的心一直都在為她跳動,永遠都在,可是頭部傳來的刺痛在提醒他,不能說,不能說,以他們現在這種形如陌路的關系,就算哪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見,蘇慕也不會太傷心,更不會去找她,也就不會知道他其實已經死了;
如果他現在說出心里話,就會在她平靜的心中激起波瀾,一旦她心軟,他就更難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們再舊情復燃,那麼,她在不久的將來就要承受失去他的痛苦煎熬,等到他死的那一天,她一定會悲痛欲絕……
恨比愛更容易讓人忘記。
這麼想著,夜傲風于是選擇了沉默,他只能在心里對蘇慕說,我的心,永遠都在為你跳動,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秒……
夜傲風的沉默傷了蘇慕的心,她輕輕推著他,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可夜傲風卻不允許,他的雙臂強勁而有力,緊緊將她抱在懷里,緊得她有些窒息,她用力掙扎,惱怒的低喝︰「放開我!」
「再讓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夜傲風的聲音像嘆息一樣低沉,帶著卑微的請求,他霸道的抱著蘇慕,不肯松手,腦部傳來的刺痛越來越強烈,他多麼希望她能像從前那樣緊緊抱著他,陪著他渡過難熬的夜晚,她溫暖的懷抱是世上最好的良藥,只要抱著她,他就不會那麼疼。
可惜蘇慕完全沒有發現他的痛苦,她僅有的可憐的自尊在提醒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是他先放開她的手,選擇了別人,他曾經的海誓山盟轉眼化為雲煙,她不能再被他迷惑,不能……
「放開——」蘇慕歇斯底里的掙扎,終于推開了夜傲風,她後退一步,憤憤瞪著他,「夜傲風,我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不是!!!」
吼完這句話,她轉身就走,崎嶇的山路差點讓她扭到了腳,她甩掉高跟鞋,踩著尖銳的石子一路向山下奔跑,沒跑幾步,她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下來,淚水是那麼的苦澀那麼的辛酸,溢進嘴角,像毒藥腐蝕著她的心髒,她好痛,好痛……
可她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有一個人比她還痛。
在蘇慕轉身的那一剎那,夜傲風的鼻子就滴下了暗黑色的血液,他慌忙捂著鼻子轉過身去,怕她發現,即便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回頭……
蘇慕跑下山頂的時候,夜傲風終于支撐不住,身體軟軟的倒下,易軍立即沖過去扶住他,他的鼻子不停的流血,臉色變得烏青,額頭的筋脈全都突了起來,汗流浹背,雙手微微的發抖,樣子慘不忍睹。
易軍扶他坐到車上,急切的說︰「主人,我現在就去把蘇小姐追回來……」
「不要!」夜傲風死死抓住他的手,虛弱的低吟,「別讓她……再看到我……這個樣子……」
「主人……」
「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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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跑到第六道盤山公路的時候,腳心已經被尖銳的石子劃傷,流出鮮紅的血液,每走一步都會留下血紅的印跡,就像她與夜傲風的愛情之路,走得那樣的艱辛,步步為營,那鑽心的疼痛從腳底一直傳到了心底,但她依然堅持向前走著,一步也不曾停留,她迫切的想要離開這里,遠離那個讓她悲痛絕望的男人……
她不願再去想夜傲風,可是眼淚卻不停的滴落,他的樣子反復在腦海里浮現,像一顆顆尖銳的小石子敲擊著她的心髒,她一邊走一邊哭一邊罵︰「混蛋,混蛋,混蛋……」
也許是太傷心了,她說不出其它的話,只能罵這兩個字,其實她心里有很多怨氣……
混蛋,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別人,為什麼還要對我說出那種動情的話?看什麼日落,听什麼心跳,跟你那些虛偽的假話一起見鬼去吧!!!
混蛋,既然已經遠離了我這個掃把星,你應該過得很好才對,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瘦那麼憔悴,好像很慘的樣子,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毒性還沒解除,不要告訴我你已經毒性攻心,快要死了,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混蛋,你為什麼不追上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其實有很多苦衷很多無可奈何?為什麼不對我講清楚?你難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嗎?你為什麼總是讓我哭?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哭著罵著,蘇慕的腳步越來越慢,她不是傻子,不是瞎子,她看得出來夜傲風的狀況很不好,他抱著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很狂亂,那是不正常的跳動,也感覺到他的身體很燙很燙,那種體溫根本不正常。
她很擔心他,真的很擔心他,她很想回頭去看看,可是,她可憐的自尊在提醒她,不能再被他迷惑了,她每次的心軟,換來的都是更絕情的對待,他現在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輪不到她來擔心……
這樣想著,蘇慕狠下心,咬著下唇,繼續向前走。
「嘟嘟——」身後突然傳來車喇叭聲,蘇慕渾身一震,心中大喜,還以為是夜傲風追來了,可是她當回頭,看到的卻是易軍,她的目光就像隕落的太陽變得黯然失色,怔怔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易軍。
車在蘇慕身邊停下,易軍下車走過來,恭敬的說︰「主人讓我送你回去,上車吧。」
蘇慕回頭看向山頂,那里很安靜,安靜得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漸漸沉落于天際,將山頂渲染了一片血紅,她心里隱隱感到很不安,沉默了幾秒,她試探性的問︰「他,還好嗎?」
「主人有些失落。」易軍揚了揚嘴角,笑得有些難看,這是夜傲風教他的,他說這樣講,她一定不會再追問,果然,蘇慕垂下頭,上車坐到副駕座上,她認為易軍是不會撒謊的,他既然這樣講,夜傲風就一定沒事,也許真的是她多心了。
上車的時候,易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山頂,夜傲風一個人在車里承受痛苦的煎熬,沒有人能夠幫他分擔,隨從們只能遠遠的守著他,看著他痛苦的樣子,那些身經百戰的殺手們都會不忍心,可是蘇慕,為什麼就沒有發現?
易軍在心里長長的嘆息。
……為山遠去。
車子向山下平緩的行駛,易軍凝重的說︰「今天的新聞我們都看了,主人就是因為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才回海城,這些事主人會處理,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再出面,否則,你會很危險!」
蘇慕低沉的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海城?」
夜傲風看見她的時候,沒有一點點意外,甚至沒有問起她跟帝星澤的事,再加上易軍的警告,她想,他應該早就知道她的行蹤。zVXC。
「是的。」易軍很想告訴蘇慕,夜傲風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她,但是想到夜傲風的警告,最終還是將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蘇慕垂下眼眸,沉默了幾秒,又問︰「爺爺的情況怎麼樣?」
「楚老太爺自從中風之後,身體越來越差,恢復正常的機會很小。」易軍皺起眉頭,凝重的說,「以前他還有意識,會眨眼,現在連這些反應都沒有了,就跟植物人差不多。」
蘇慕垂下眼眸,沒有再說話,雙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一定有人故意讓外公的病情惡化,這個人是誰?
正在胡思亂想中,前面不遠處開來一輛熟悉的車,蘇慕抬頭一看,原本復雜低落的心又被揪了起來,那輛黑色蘭博基尼是夜傲風的,車里坐的人會是誰?楚羽芊麼?
這個念頭剛剛晃過,那輛車的敞蓬就打開了,車里坐著的人果然是楚羽芊,她穿站休閑的咖啡色風衣,戴著茶色墨鏡,遠遠看到易軍的車,就按響了車喇叭,易軍減緩車速,打開車窗,探出頭對她說︰「主人在山頂。」
楚羽芊的目光定在蘇慕臉上,停留了幾秒,唇邊揚起微微的笑,大方得體的跟蘇慕打招呼︰「蘇慕,好久不見!」
雖然蘇慕喬裝成這個樣子,而且身上披著夜傲風的風衣,但是楚羽芊仍然一眼就認出她來。「好久不見!」蘇慕微微揚了揚唇角,深深的看著楚羽芊。
「我先上去看看傲風,晚點再聯系。」楚羽芊揮了揮手,然後徑直開著車向山頂而去。
只是擦肩而過的瞬間,楚羽芊在蘇慕面前彰顯了女主人的身份,蘇慕平靜的盯著後視鏡里漸行漸遠的車影,心里茫然而失落,茫然的是她不知道楚羽芊是敵是友,失落的是,楚羽芊和夜傲風的關系已經明確的擺在眼前,她之前對夜傲風的動搖和擔憂顯得那麼荒唐那麼可笑。
想起這些,蘇慕的唇邊揚起淒涼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