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嘆息回蕩在上清宮中,只因為他一念之仁留下惡魔之子,只希望他的決定不會給三界帶來災難。若有朝一日血魔重新現世,那麼他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將之親手誅殺!
黑暗蒼穹甚至沒有一絲星辰之光,站在高高城牆,念無一雙繚繞紅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天空。在浩瀚蒼穹的一角便是她從小長大的上清宮,師傅他現在在做什麼?是否還在閉關?是否依舊沒有發現她的離去?
師傅,其實,念無想你了……
時間總是在悄無聲息中流逝,黑暗散去,黎明晨曦,初現的陽光是那般燦爛絢麗,只可惜這一天的城主府注定布滿沉重陰霾。
一旁軟榻之上的寶寶貝貝睡得香甜,此刻沐心正站在連無雙身邊蹙緊眉頭。因為床榻上的男子整個人都變成詭異的半透明狀,仿佛她的手掌落下就可以輕易穿透他的身體。念無一夜未歸,如果她不能在最後關頭及時趕到,那麼連無雙真的會化作晶塵,連一絲魂魄都不會留下。
「老夫人您走慢點。」院落中響起丫鬟的聲音,沐心穩了穩心神,轉身去開門。一夜之間連老夫仿佛蒼老十歲,再也了沒有之前高貴的貴婦氣質,一頭發絲花白斑駁,皺紋如溝壑般遍布臉頰。一見沐心打開房門,老夫人二話不說徑直沖了進去。
當她看到自己兒子半透明的身體時,整個人一下癱軟,趴在床上放聲痛哭。她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夢,等她睡醒了,她的兒子還會好好的。只可惜那真的只是夢,無論她如果念經祈禱都無法讓她的兒子逃過死亡厄運。都如如著。
「老夫人!」听到老夫人的哭聲,身後的小丫鬟剛想沖進了卻被沐心一下擋在門外。
「不好意思,老夫人沒讓你們進去。」相信連老夫人絕對不會讓外人看到自己兒子此刻令人驚恐的模樣,沐心冷著臉將房門緊緊閉合,任憑那兩個丫鬟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無雙,無雙你睜開眼楮看看為娘。」無論老夫人如何痛哭,連無雙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老夫人,城主大人的時間不多了,您是否讓其他人來看看他?」她也是一名母親,看到老夫人如此痛苦模樣,沐心也感同身受,心里漾起絲絲疼痛,只可惜她卻不能告訴連老夫人其實她的兒子還能活下去,只是變成妖魂活下去而已。
「不必了,等最後一刻我自會派人找老爺和無名過來。現在無雙這幅模樣讓他們看了去,也只是徒添悲傷。」一邊拭著眼淚,老夫人一邊開口繼續說道︰「老婦人我也多謝沐姑娘陪伴在我兒身邊,我兒是沒有福氣所以不能與姑娘走到最後,我想若是我兒能夠好好活著,你們一定會成為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呵,是~」總不能在一名心痛欲絕的母親心口撒鹽吧,沐心只能敷衍的應著。就算連無雙能夠正常活下去,她與他也絕不可能。因為她的心里不知何時被一名霸道男人的身影霸佔了,他來得是這般突然,突然的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的接納了他。
「沐姑娘~」拭淚的連老夫人眸中閃過詭異光芒,輕聲道︰「像沐姑娘這般好的姑娘,沒能做我的兒媳婦實在太可惜了,若是有緣我們一定要再續下這份婆媳緣分。」
「是我福薄沒有機會能好好伺候老夫人。」老夫人的話听上去令沐心感覺怪怪的,可是要一名母親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化作飛塵,她的思緒紊亂說出的話沒條理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我相信沐姑娘一定不會是福薄之人。」手指甚至不敢踫觸半透明的連無雙,生怕她指尖落下的瞬間自己的兒子便會消失無蹤,眸底滾動狠厲,連老夫人暗自咬緊牙關。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孤獨一人走過黃泉路,她一定會讓沐心陪著他一起!
「開門!」一直控制著自己不要來看連無雙,這樣他怕控制不住心碎,當場暈死過去。可是當他自噩夢中醒來,老城主這才發覺若是他再不肯來看連無雙,怕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老爺?」听到自己丈夫的聲音,連老夫人踉踉蹌蹌的起身,慌忙打開房門,「老爺!」不顧一切的撲入連老城主懷中,老夫人哭得心碎欲絕。
「夫人,夫人切勿如此悲傷,小心身體。」口中雖是如此勸慰著老夫人,連老城主的心也猛地揪起,看來他的兒子是當真逃不過此劫。
「老爺,既然來了就來看看無雙吧,那孩子,那孩子~」根本無法將後面的話說出,連老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她很想止住哭泣,雖然她很想讓自己的兒子生命彌留的最後一刻不帶任何牽掛,那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涌出落下,只有劇烈心痛才提醒著她,原來她還活著。
「好,我去看他,去看他。」同樣不許下人跟隨,連老城主扶著自己的發妻一步一步的靠近連無雙床榻。當他看到那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如雲煙般的大兒子,他胸口一痛,喉頭涌出腥甜味道。Pxxf。
「無,無雙……」「老爺,他會消失不見,我們的兒子會連一具全尸都無法留下。老爺,你說我們前生究竟做了什麼孽,這報應要落到無雙身上!老天爺若是要懲罰我們,就奪了我們的老命,為什麼一定要如此折磨我的兒子,我的無雙!」哭著再次撲倒在床邊,老夫人眸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拼命地拭著眼淚,只為了讓她更加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兒子,只可惜無論她如何拭淚,連無雙的身體還是無可控制的變得越發模糊。
「老夫人,您如此難過讓城主知道了,他心里也一定很難過。您總不能讓他走得心里不安吧?」小聲地安慰著,沐心眸中也閃現淚光。其實若是躺在床上的是她的寶貝,那她肯定比老夫人更加心碎,那是她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與她們血脈相連的骨肉,這份情,這份愛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掉的。
「看來你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否則我兒也不會喜歡你。」听到沐心的話,老城主抬眸瞥了她一眼,隨即他冷聲道︰「你去吩咐廚房將早膳送過來,說不得無雙他還想吃點東西。」
「好。」看在連無雙馬上就要「嗝屁」的份上,她不與這對老年喪子的夫妻多計較。沐心輕聲應了,轉身離開房間。
「老爺~」拭去眼淚,連老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垂頭說道︰「老爺,妾身即將做一件天理不容有損陰德的事,不過還請老爺不要阻攔妾身,為了我的無雙我一定要這麼做。」
「夫人?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沒想到跟他過了大半輩子的發妻會如此嚴肅的跪下,連老城主連忙伸手去扶她。
「老爺,無雙他喜歡那名妓子,所以我決定要她給我兒陪葬。黃泉路冷,我不能讓他獨自一個人走過,我怕他會害怕,總要給他找個伴陪著他,伺候他才好。」眸中再次涌出淚水,連老夫人咬牙切齒,眸底迸發陰寒光芒。
「原來是這個,夫人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做。無雙之所以會落得如此淒慘下場,定是因為我仁德不夠的原因,所以一切罪孽都由我來承擔。夫人,你心地良善,一輩子都不曾做過害人的事,所以這件事你無需插手,無論日後老天爺要如何懲罰我,我都認了。」
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跟他想到一塊兒去,雖說他們是為了無雙,不過終究是要害人性命。不想自己的妻子臨老要承擔如此罪責,老城主決定將事情全部攬上身。
「老爺!」再次撲到連老城主懷里,老夫人眸子閃現感動光芒。不過夫妻有難同當,她不會讓老城主一個人受天罰,她會陪著他,無論將來會有什麼報應,她都要陪著她的丈夫。
「我來取城主大人的早膳。」站在廚房內,沐心開口說道。
「好,姑娘稍等。」在忙碌的廚娘暗自瞥了沐心一眼,手上動作微微停頓。今早老城主也來尋她,要她下藥在飯菜里。這女人一看就是一臉的狐媚樣,說不定城主大人病重就是被她害的,像她這種專門勾引男人的女人早死早好。
「姑娘這粥是剛出鍋的還燙著,您小心著點兒~」
「好,我知道了。」端著紅漆木盤,沐心並未太多疑心轉身離去。望著沐心遠去背影,廚娘暗啐一口︰「呸你個浪蹄子,用不了多久你也要去陪我們城主大人了!」
「娘親~」被老夫人痛哭的聲音吵醒,寶寶貝貝揉著眼楮張望四周尋找著沐心。
房中突然響起小孩子的聲音,老城主夫婦嚇了一跳,定楮一看竟然是他們曾經喜愛到心坎的雙生子。只是現在他們看到寶寶貝貝眼珠子都紅了,難不成這兩個小東西剛剛把他們的話都听清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你們剛剛听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