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忘記了不是?看你慌得成什麼樣了?」柳飛在一旁扯住慕容的衣袖嗔怪道。
慕容轉身看看柳飛小鳥依人的樣子,憨笑了一下,算是回復。
柳飛突然一個竄起,慕容只感到身邊涼風嗖嗖,轉頭去看,柳飛在半空中持了慕容的那把佩劍直刺慕容而來。
慕容側身躲過,一手向後一勾,攢住了柳飛握劍的手臂,道︰「妹妹這是干什麼?」
「哥,你是身在離島竟然忘記來離島干什麼了,都被飛兒勾去了七魂六魄吧?要是那如雪再來勾引一番,你干脆就酥軟在這離島上了……」柳飛一番奚落是為了讓慕容振奮起來,那慕容的臉上早就火辣辣的,也感到自己幾日軟綿綿的,連自己的索命劍也忘記去尋了。
「謝了,妹妹!」慕容結果昔日被柳飛掠去的那佩劍,抖擻了精神。
小船朝著離島的方向劃過來,柳飛一眼就認出站在船頭的是如雪,那飄逸的裙幅就像獵獵旌幟一般。
原來姥爺陳敬天幾天無見柳飛和慕容回來的影子,派人去了柳屯找也不見,便安排馮木椽和如雪趕快去離島看看,因為狂風暴雨,可能困在島上,果不其然。
舅舅將船穩穩地停泊在岩石之間拴好繩索,跳下船頭。
那如雪早就先去摟住柳飛抽泣,繼而便驚懼幾分地摟住慕容的脖頸,盡管雙腳翹著,但還是先轉頭看了看柳飛的眼色,便貼近慕容大哥的脖頸抽搐起來,慕容不好說什麼,只能輕拍著如雪的肩膀,試圖緩和如雪的無見多日的想念之情。
舅舅看如雪抹淚,知道要是不說個「走」字,還不知道等幾時呢!便吆喝道︰「開船了,慕容和柳飛還餓著肚子呢!」
四人在船上坐好,還是舅舅劃船,柳飛和如雪緊靠著慕容而坐。
柳飛心想,這個時候得讓了姐姐,因為幾日都是自己享受著慕容大哥的關愛和魚水之歡,便隨了如雪去纏綿慕容。
落岸之後,慕容的臉色驚懼萬分,柳飛也是跟著悲涼如秋煞。
沿岸的民房大都被狂風掀去了房頂,滿街海草飛揚,斷壁殘垣橫亙……
一些漁民攜著兒女在當街上嚎啕,一些老者干脆呆坐在倒塌了的房子前,跪求,嘴中念念有詞,似乎是祈求蒼天保佑。
一老漢年逾八旬的樣子,花白的胡須沾滿了泥土,上身沒有著衣服,拄著一根幾乎下端開裂的棍子,跪地不起,撅著朝天,半天也不動一下。
慕容蹲下去攙扶那老者,道︰「老爺爺,可是沒有去處了?」說著,慕容的雙目跑淚,哽咽起來,在一旁的柳飛如雪也跟著抽泣,柳飛心想,慕容大哥也的確是善心可掬,可昭日月,以身相許,也是心甘祈望。
慕容從袖中模出幾個碎銀,遞與老漢道︰「權且先飽飽肚子好嗎?」
周圍幾個面色饑黃,衣衫襤褸的難民也帶了孩子來伸手朝向慕容。
慕容看了一陣心酸,道︰「飛兒,雪兒,拉一張門板來,每人施舍點給他們!」
飛兒如雪遵囑而行,當街擺起了施救的攤兒,那些遭災的了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槐樹之下,等待領取那些救命的碎銀。
「老天啊,謝謝官府搭救我們啊!」遠處一位老漢呼天搶地而來,嘴中喊著感激官府的話。
柳飛一听就氣不打一處來,道︰「好心被當作狼心狗肺,想不到我們施救老百姓,可是官府受了愛戴!真實豈有此理!」
慕容趕緊勸道︰「且听那伯伯說完。」
如雪走過去攙扶了老漢道︰「我們不是官府的當差,是路過的,看不下去,才施舍大家的。」
「還有如此好人?」那老漢舉首來看著如雪驚訝地說道。
「是啊,大伯,我曾經就是那離島對面村子方寶子的女兒。」如雪只能以實相告。
那老漢立馬跪地給如雪作揖,看得舅舅、慕容和柳飛都傻眼了,如雪什麼魅力和道行可讓一年邁老漢跪地叩首!
「真沒有想到閨女還有榮華的一天,活下來了,好好!」那老漢似乎對如雪的家世很是熟知。
如雪攙扶起老漢道︰「大伯坐下說話就是……」如雪的平易讓老漢老淚縱橫。
「孩子啊,好人不多的啊,我是林家集的,那林禿子趁了風暴毀了民宅,到處打家劫舍,沿岸的幾個村子都貝他們搶光了啊,沒有活路了啊。」那老漢邊說邊流淚。
如雪擺擺手招呼慕容恕直過來。
如雪將老漢所言跟慕容大哥一說,慕容臉色鐵青,想不到自己一心為官府賣命,老百姓如此難過,為官之人都是為了一己之私利恩怨,大動殺戮,哪管百姓的淒苦!
慕容恕直趕緊吩咐柳飛快點施救,把碎銀發出,收拾了行囊便沿路去幾個受災深重的村子,幫助那些受災嚴重的人家,傍晚趕到了林家集。
「到了林家集,我們照舊施舍,但不要得罪那些打家劫舍的惡人,他們一定趕來鬧事的,我們只當是打不過他們,收拾了就走便是。」慕容恕直對柳飛如雪說道,但二人不解,以為是慕容怕了那惡霸地痞。
「慕容大哥膽怯,柳飛不是那樣的忍氣吞聲之人!」柳飛不滿地搶白了慕容恕直。
「我若行俠道,就不要張揚,那官府的銳氣可先避過,那是忍為上!」慕容怕柳飛誤解,便說了自己的理由。
「對頭!飛兒莫要自以為是了,慕容說得對!」舅舅說話了,他感覺慕容的內剛外柔氣概不可小視。
柳飛也想稱贊慕容大哥幾句,但說話過火了,再想收回去逢迎就很難,便不再言語了。
他們一行四人遠遠望見那岸邊的林家集,百十戶人家的房子幾乎全被狂風掀翻了屋頂,那些失去了居所的人家,在房子前邊搭了個窩棚,幾根木棍撐起,多是蜷曲在其中,眼楮里帶著看見他們一行四人很驚懼的樣子。
「多麼可憐啊,可惡的颶風!」柳飛吐出狠話,但馬上感覺不對,想起自己和慕容因了那颶風而苟合于離島,狂歡了幾夜。
「狂風不可怕,倒是苛政害民,劫匪擾民更可怕!」慕容不無憂慮地說。
舅舅馮木椽听到慕容這樣去說,心生崇敬,想到如此正直之人卻不能留在官府為民出力,真是大清淪喪的先兆啊!
慕容他們從島上攜帶的銀兩幾乎不多了,只能勉強分些給那些伸手的人了,剩下幾錠銀錠,那是準備留作日後所用,柳飛看看如雪道︰「可以幾家分一個銀錠,不要讓他們失望了!」
那些分得銀子的人家也都久久不肯離開,手中擎著那銀子在翹首,希望還可以得到些許的銀子。
突然有四五個莽漢闖入人群,徑直奔施舍的攤子而來。
其中一人早就將那手伸過來,撩起鋪設在桌子上的鋪墊,將那幾錠銀錠悉數包住。
「大膽狂徒,不要命了!敢明目張膽搶劫我施舍災民的銀錠!」柳飛看不過去,便厲聲呵斥道。
「在下趕路看見這里受災,身上的銀兩都施舍給鄉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搶奪!」舅舅一旁和氣地說道。
「求求各位,放下這些救命的銀兩吧……」那慕容也附和著舅舅去說,那神態可憐得很。
柳飛看著就好笑,氣不打一處來,便上前揪住那人,幾個莽漢見此便來拳腳施暴,對付柳飛。慕容趕緊拉住柳飛,往外一拖,離了那人,幾人慌忙往村外逃遁而去……
柳飛停住道︰「窩囊廢!」
慕容看著柳飛並不惱怒,和藹道︰「民憤上來就是我們的意願,銀子丟不了的。」
柳飛睜大眼楮看著慕容說胡話,不滿的神色掛在臉上,寫在額上。
「且听慕容安排吧……」舅舅勸住柳飛。
「現在你和如雪妹妹可以去跟蹤那幾個人,看看誰是林禿子,晚上悉數劫了他搶去的銀兩就是。」慕容早就打算如此。柳飛感覺慕容的道行深厚,點頭便去了。
「等等!那林禿子必須斃命,所劫銀兩拿回來!」舅舅馮木椽給了具體的行動任務。
柳飛看見那伙人進了一溜瓦房幾進住宅,知道可能就是那林禿子的家,便去那門口探望。
「干什麼的?鬼鬼祟祟的!」一個無賴模樣的人呵斥道。
「在下是登州府的官差,請林大人說話。」柳飛裝模作樣。
那無賴左看右瞧,不敢相信。
「不要命了啊?你去找就是!」如雪一旁施威。
那無賴一溜小跑進去。
不多時,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踱步出來,道︰「何人找本爺爺!向來與官府不搭界,莫不是要提攜我林某去做個官吏!」那林禿子傲慢地邊說邊走來。
柳飛看了禿頭就知道是林禿子,便上前作揖,也不說話,近了,一個轉身,將那雙鐮刀從腰間抽出,鎖住了林禿子的喉嚨。
如雪趕緊轉身照面那些跟上來的無賴。
「俠客要命,有話好說!」林禿子看著明晃晃架在脖子上的雙鐮刀不敢狂妄。
「把你搶劫的民財悉數拿出來,放在院子里,快點!」柳飛命令到。
那林禿子便使出眼色要眼前的人去屋里搬,一點不敢怠慢。
一會兒,兩個人抬著一個箱子出來,打開給如雪去看,雖然不是很多,但那些銀兩和珠寶可是奪目。
如雪吩咐一個無賴道︰「去找了口袋全都裝進去!」說著就踢了一腳身邊的一個無賴。
如雪把獲得的銀子珠寶背在肩上,使個眼色給柳飛。
「你們退後!這林禿子罪大惡極,趁風劫財,無惡不作,我等受官府指令,來除害!」說著就將那雙鐮刀向外一拉,那林禿子的頭顱咕嚕嚕地滾落一邊,血柱上竄,嚇壞了那些無賴,四下奔命而去了……
柳飛如雪攜手出了林家,去跟慕容和舅舅匯合。
「慕容大哥這一手也夠陰險的了!」柳飛吐了舌頭說道。
「嫁禍官府,民心疾憤!」如雪心領神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