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婉清悠閑地繼續看醫書,墜兒是個八卦的,把她送回屋院里後,轉身就往外溜,婉清也知道她是忍不住了,想去看看郁心悠究竟有沒有與侯府來點那啥啥啥。
婉清樂得在屋里等消息,一會子韓嬤嬤送了碗燕窩來,默默地放在桌上,又退到一邊。
婉清眉眼不抬地說道︰「嬤嬤若是有事,就直說吧。」
韓嬤嬤就清了清嗓子道︰「回少女乃女乃的話,紫綾那丫頭病了,發寒癥呢……」
婉清道︰「平日介別的丫頭病了嬤嬤都是怎麼辦的?」
韓嬤嬤听婉清一副詢問她的口氣,臉上就掛了笑︰「回女乃女乃的話,都是請府里的坐堂大夫瞧的。」
婉清抬眸淡淡地看著韓嬤嬤道︰「那以前嬤嬤是不是每次都得向世子爺稟報呢?」
韓嬤嬤道︰「回女乃女乃的話,倒是不用的,爺的身子不好,這些個事平日里都是奴婢自個看著辦的,只是……紫綾畢竟是爺跟前的……如今女乃女乃是院里的當家主母,自然是要先請女乃女乃的示下的。」
話里話外都透著股對婉清的恭敬和忠實,實際呢,其實就是覺得紫綾身份不同,應該給她請個更好的大夫吧。
婉清裝傻︰「這樣啊,那嬤嬤還是按著以往的慣例來好了,省得別人說我虧待了爺跟前的老人。」
韓嬤嬤听得怔住,笑了笑又道︰「只是紫綾這會的病來得可凶險了,坐堂的周大夫又回家省親了,只留下一個弟子在,奴婢就怕……」
婉清听得眼眸一轉,「那嬤嬤就去請示夫人好了,你也知道,我才進府里來沒多少日子呢,識得的人也不多,還真請不到什麼好大夫回來,可別耽誤了紫綾的病,嬤嬤這就去吧。」
韓嬤嬤沒想到婉清這點子擔當也沒有,請外醫來,不過是拿了府里的名貼出去就是,並不復雜,但……都說了是才嫁過來的,很多事情都不懂,自己又還能說什麼,只能依言去了寧華居。
婉清看著韓嬤嬤的背影,抬腳就往里屋走去。
這一次不把內賊給揪出來,她怎能安心?以後她和上官夜離還別想有一點秘密了。
碧草很知機的尾隨韓嬤嬤而去,婉清對著暗處打了個響指,一個身材高大的暗影閃了出來。
這個暗衛是上官夜離派來保護婉清的,婉清一次也沒有見過,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在暗處保護著她,如今她身邊得用的人還真是很少,豆芽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學成歸來,婉清一時真的很想念那個機靈古怪的小丫頭了。
「這塊玉,你能幫我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來麼?」婉清從脖子上取下上官夜離送給她的那塊玉,遞給暗衛。
上一次,她只是陰差陽錯的買到了一塊差不多的玉而已,而這一次,她想把假的做得真一些。
暗衛接過玉佩,閃身離開了。
沒多久,墜兒回來了,看屋里只有金菊在,便問道︰「金菊姐姐,少女乃女乃呢。」
金菊笑著指了指屋里,墜兒便一臉興奮的進去了。
金菊看著墜兒亂沒規矩的蹦達進屋,眼里便露出一絲羨慕來,她和麥冬兩個都是玉姨娘那會子買給婉清的,雖然跟著婉清的時日不長,但也很喜歡婉清這樣的主子,陪嫁過來時,金菊是滿懷憧憬的,從一個小小四品官府跳進了侯府,別說是少女乃女乃,就是她們這些個下人也覺得很榮耀,也更想在少女乃發前表現立功了,少女乃女乃對她還算特別,至少比麥冬好吧,麥冬到現在還不能進主屋,就是院子里管著奴僕的漿洗,雖說手下也有好幾個人,但倒底是做粗活,比不得在里屋里辦差來得輕松體面。
金菊原是高興了好一陣子的,但很快就發現,比起墜兒和碧草來,自己在少女乃女乃心里可真差了不止一點兩點了。
墜兒掀了簾子進屋,一見婉清就笑得一臉的得意︰「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您這招可真行,奴婢听古墨齋的小華子說,郁姑娘進去快半個時辰了也沒出來呢。」
婉清臉上就露出笑容出來,又問起香蓮的情況。
墜兒笑得更神秘了︰「郡主娘娘跟老太君說已經讓香蓮喝了落子湯,可奴婢在寧華居外頭轉悠了幾個圈,听到的可不是那意思,只是這會子寧華居的人口風都緊,幾個小的都被敲打了,不許出來亂跑亂說呢。」
嫁清就想起昨兒二少女乃女乃臉上得意的笑,和寧華不屑又不甘的眼神,笑道︰「六爺也該十六了吧,保不齊今年秋闈以後,就該說親了,你說六爺若是知道郡主留著香蓮肚里的孩子,他會怎麼想?」
墜兒一點就通︰「女乃女乃是想把這消息遞到六爺那去?」
婉清遲疑了一會子道︰「那倒不用,香蓮那邊的事情暫且別管了,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吧,孩子可沒有錯。」
婉清還是做不到心狠手辣,她很想挑得寧華母子交惡,可是……
正說著話兒,碧草回來了,告訴婉清,韓嬤嬤果然在寧華的屋里呆了足足兩刻鐘才出來,現在已經拿了侯府名貼去給紫綾請大夫去了。
到了晚上,上官夜離很晚了還沒回府,只是讓平安帶了信來說,明日福王要宴請群臣,賢妃娘娘使了她身邊的李尚宮去幫著福王宴請各府的女客,讓婉清用心備些禮品過去。
婉清皺了皺眉,她實在是不想參加什麼宴請,而且福王那幫張臉雖然很好看,但著實比上官夜離還面攤,一點也不討喜,只是,听說婉煙會嫁給福王,也不知道福王的正妃指的是哪家千金呢?婉煙明兒保不齊也去了,好久不見,婉清還是有些想念婉煙的。
碧草難得主動地送平安出去,又拿了塊碎銀賞平安,平安高興的接了,訕笑道︰「少女乃女乃每次都大方得緊呢。」
碧草便一挑眉道︰「是啊,少女乃女乃待人原就很實誠,你又是爺跟前得力的,自然對你又特別一些,只是……你也要對得起少女乃女乃的實誠才是呢。」
平安應諾著,「那是,那是,我和永安幾個對爺忠心,爺又是最疼少女乃女乃的,我們自然也會跟著敬重少女乃女乃。」
想了想,他又抬眸看了碧草兩眼道︰「外頭風大,姑娘進去吧,我還要回康王府向爺復命呢。」
碧草听著就笑了︰還算你知機。
會來就告訴婉清,讓她別擔心,爺是在康王府里。
婉清淡淡地應了聲,便起了身道︰「跟我去看看郁小姐吧,天氣也熱了,瞧瞧她那屋里可短了涼席什麼的。」
碧草听得好笑,垂頭跟著婉清出去了。
郁心悠正坐在屋里發呆,听說婉清來了,臉一紅,對服侍的小丫頭道︰「你且去回了六少女乃女乃,就是我今兒身子不太爽利……」
「郁師姐,我是來告訴你的,相公今天去了康王府,今兒晚上怕是不會來了。」但郁心悠的話還沒說完,婉清就自顧自的進來了,她只好無奈的起身相迎。
婉清一進去,就看見郁心悠秀眉微蹙,神情有些倦怠,便關切地說道︰「師姐果真身子不適麼?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可別是創了風可不好了。」
郁心悠無精打采的給婉清讓了坐,「無事的,我是練武之人,沒那麼容易病的,只是……」
「哦,哦,也是啊,師姐是練武之人呢,體制定然要比我們這些四體不勤之人好多了,呀,師姐,我瞧著你面帶桃花……不會喜事將近吧,我前兒個還听老太君說,師姐是相公救命恩人的女兒,咱們家里可不能只好吃好用的待著就成了,說是要在京城里人師姐尋一門好親呢。」婉親又不等郁心悠說完,拉拉雜雜的又說了一大通。
郁心悠听得一震,驚道︰「你說什麼?老太君要給我說親?」
婉清回得自然︰「是啊,說師姐你相貌才情都是絕佳的,看著性子也是溫婉端莊,可不比一般的京城大家閨秀差呢。」
郁心悠听婉清一頓好夸,臉色卻沒有半點好轉,婉清又在她屋里坐了好一歇,說了幾通廢話,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才告辭離開,人還沒出門,又自言自語的念叨,
「明兒要和婆婆去福王府赴宴,府里一大堆子事又沒人管了,唉,父侯太端方了,府里頭連個姨娘也沒有,婆婆一出門,府里頭就連個幫手都沒有了。」
郁心悠听了若有所思,美眸逐漸亮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婉清梳妝打扮好後,正要去給老太君請安,就听墜兒道,郁小姐來了,婉清听得詫異,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郁心悠來找她干嘛。
郁心悠背著個包袱進來了,一副要遠行的樣子,婉清不由怔住,忙拉住她道︰「師姐這是要做什麼?沒住幾天呢,怎麼……」
郁心悠神情有些郁色︰「打擾好些天了,總這麼住著也不好,我……畢竟不是侯府的什麼人……」
婉清听出些門道來了,但並不能肯定,忙一再的挽留道︰「……我是決計不肯你走的,不過,你這般堅持,我也不好辦了,不若你跟我去老太君那辭行吧,還有,父侯和婆婆都是長輩,我也得去請示請示。」
郁心悠沒說什麼,跟著婉清一起往壽安堂去,走到一半時,婉清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說道︰「還是不好,我還是先帶你去婆婆那吧,保不齊婆婆就把你給留住了,也省得老太君知道你要走,心里難過。」
郁心悠臉色變了變,神情有些猶豫起來,婉清就趁熱打鐵道︰「婆婆只是性子直爽一點,人還是不錯的,父侯這麼些年來,一直不有納小,就是因為敬重婆婆的緣故……保不齊就兩個一起見了,也省得師姐你還要到前院去向父侯辭行。」
郁心悠听了忙點了點頭。
婉清便讓墜兒去了寧華居,她昨晚就打听到了,靖寧侯今天並不上朝,而且,是歇在寧華屋里。
寧華听說郁心悠來見時,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對小丫頭道︰「你去跟郁小姐說,我這里不用特意來請安,讓她直接去老太君屋里就好了。」
靖寧侯坐在一旁喝茶,面色平靜,並沒有說什麼。
小丫頭出來回話,只請婉清進去,郁心悠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婉清忙拍了拍她的手道︰「婆婆也是心疼你,想你省些事呢,師姐且先等等,我去去就來。」
婉清一看靖寧侯果然也在,便恭敬的請了安,才說明來意︰「……兒媳原是去給老太君請安的,路上遇到郁小姐,背著包襖說要辭行,相公又不在家,兒媳不好擅自作主,就帶了她來給父親母親辭行。」
寧華听得一臉喜色,忙道︰「你怎麼不留她多住幾天呢……哦,也許她家里還有事吧,老在外頭也不太好……」
寧華的話還沒說完,靖寧侯已經起了身向外面走去,寧華臉一黑,起了身跟了出去。
「……為什麼突然說要走?」靖寧侯問郁心悠。
「……也打擾多時了,畢竟只是個外人,總住在侯府怕人詬病,不明不白的……我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兒家……」郁心悠臉色有些憂郁地說道。
「……誰敢詬病你,是不是服侍的丫頭婆子們不盡心,給了你氣受了?」靖寧侯急了,伸出手,似是想要按住郁心悠的肩,又覺得于禮不合,生生忍住,眼神卻是憂急得很。
「她們倒沒說過什麼,可是府里頭總有一些閑言碎語的,多謝侯爺款待,心悠還是想離開。」郁心悠堅持道。
「……不是說你父親已經過世了嗎?你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打算去哪里?你若真走了,離兒心里肯定會內疚……你如今打算到哪里去……」
「阿離有自己的事情和自己的家庭,心悠一直打擾著,著實不好,心悠原想著也許侯府能是個棲身之地,可是……終究不是心悠的家……我……也無處可去,四海飄泊罷了。」
「我……」
「侯爺,郁小姐說得也沒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總客居在別人家里,終歸是不好的……」寧華早听得心中煩悶,截口道。
「誰說她是客居了,心悠,你若……不覺得委屈,就……給我當個側室吧,我會用心待你的。」靖寧侯再也忍不住,一把捉住郁心悠手說道。
婉清在一旁听得總算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侯爺不肯說這句話呢。
「侯爺,你說什麼?你要納她為妾?不行,我不同意。」寧華果然炸了毛,哭叫著對靖寧侯道。
郁心悠一听,黑著臉轉身就走。
侯爺忙追了上去,攔住她道︰「心悠,你別生氣,我才是這一府之主,這點子事情我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寧華氣得牙齒直癢癢,沖口就罵︰「騷狐狸精,一來府里就勾引男人,沒見過你麼不要臉的,什麼辭行,分明就是以退為進,想當侯府的正經主子……」
侯爺氣得回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狠聲道︰「你看你還有半點當家主母的氣度沒有?這麼些年,我何曾虧待過你?我身邊可曾有過半個親近的人?你再如此潑辣凶悍,可別怪我心狠了。」
寧華愕然地看著靖寧侯,眼中浮出淚水,哽聲道︰「是,你是一直很有操守,可那是為什麼?那是因為你心里放不下那個女人,既使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十七年,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靖寧侯听得身子一震,眼神凌厲地看著寧華道︰「我警告你,不許你對子衿不敬,你若再胡言亂語半句,我便休了你。」
「休了我?」寧華痛苦的後退兩步,扶著牆才站穩了腳︰「休了我娶這個野女人麼?阿頌,她就算長得再像,也是不歐陽子衿,歐陽子衿死了,她死了,死得都爛成泥了。」
「啪!」又是一聲脆響,靖侯府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將寧華打飛起來,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婉清從來沒有見過靖寧侯如此動怒過,原本儒雅瀟灑的他此刻如同一個地獄惡魔一般的森冷可怕,那雙沉靜的眸子里此刻也是波濤翻涌,像是要用目光凌遲了寧華一樣。
婉清嚇得在一旁瑟瑟抖著,縮手縮腳,裝模作樣的去扶寧華起來,寧華一回手就往婉清臉上打來,婉清不躲也不避,生受了她那巴掌,眼淚頓時洶涌而出,哽著聲道︰「婆婆,您息怒……」
靖寧侯見了更怒,大聲道︰「你這個惡婦,兒媳哪點對不住你了?離兒好不容易娶了個心儀的回來,你就成日里想方設法的為難她,陷害她,你哪有半點當婆婆的樣子,罷罷罷了,當初你以郡主之尊下嫁于本侯,看來是委屈你了,來人啊,把夫人送回壽昌伯府去。」
寧華听得大驚,哭叫道︰「上官雲頌,你這是寵妾滅妻,你有了新歡就要休了我?好,你好本事,我這就進宮去,讓貴妃娘娘評評理,讓朝中的御使也听听,你靖寧侯是如何的混賬無情。」
靖寧侯听得眼楮一眯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問問貴妃娘娘,十七年前靖寧侯府的那場大火,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華頓時噤了聲,一臉恐懼的看著靖寧侯,靖寧侯慢慢向她走近,一把捏住寧華的下巴道︰「不要總把別人也想成如同你一樣的愚蠢,當年的那件事,做得算是天衣無縫,說實在的,我一直沒有聯想到你,你沒那麼高明的手段,不過,自有精明的人在幫你策劃對吧……我若不是看在子墨和子怡的分上,你以為,還要等今天才來休你麼?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在侯府里本本分分的做你的侯夫人,不然……」
靖寧侯沒有繼續往下說,寧華的臉色已經慘白,靖寧侯一把扔開她,走過去牽起郁心悠的手道︰「走吧,帶你去壽安堂,當著老太君的面向你提親。」
婉清還留在屋里走也不是,不走……又不願意。
走吧,寧華畢竟是婆婆,婆婆挨了打,她自然是要盡心服侍才合禮數……
正為難間,就听見靖寧侯道︰「清兒,你還呆在那做什麼?沒得離兒回來看你受傷,又要找本侯的麻煩。」
婉清一听,忙腳底抹油,避瘟疫一樣的離開了寧華居。
一旁的菜婆子幾個忙扶了寧華起來,寧華咬牙切齒地罵道︰「我早該想到那個小畜牲帶這個野女人回來就沒安好心的,什麼師姐,什麼救命恩人,哪里就那般湊巧了?」
菜婆子听了就道︰「夫人何必要激怒侯爺呢,您這性子就是太直了些,這種野女人,多的是法子打發,當著侯爺的面,您真不該直接鬧的,反而把侯爺往那女人身邊推了……」
寧華听得大哭起來︰「我何償不知道啊,我也想裝大方啊,可我一看見那女的那張臉,我就忍不住,侯爺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個死了的,什麼時候把心思放在我這里過?我就是恨啊……」
「再恨您也要放在心里頭,強忍著,總要找到機會報復回去的,唉,奴婢瞧著五少女乃女乃就是個厲害的,明明這個野女人肖想的是世子爺來著,怎麼就……」
寧華听得一掌將桌上的東西便都拂落,「哼,小賤蹄子,看我不想法子收拾了你,敢對我耍陰絆子。」
「夫人,那您今兒還去福王府嗎?」菜婆子招了寧華的貼身丫頭紫慧來服侍寧華洗臉。
「去,為什麼不去?他寵妾滅妻,難道我就非得忍著,看著他又和那個女人甜甜蜜蜜去?還有,那個小賤蹄子不是很有心機麼?我倒要看看,她能本事多久。」寧華的眼神越發的變得陰戾可怕了起來。
婉清頂著一張紅了半邊的臉來到壽安堂,老太太已經得了些消息,再一看靖寧侯親自帶了郁心悠來了,心里便更加明白,不等靖寧侯開口,就道︰「侯爺,難得這麼些年,你也能再看中一個心儀的,你想什麼就去做吧,娘不會為難你的,當初……那件事情……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日子還是太太平平的過著好。」
靖寧侯听了一撩袍子,跪下給老太君磕了個頭,郁心悠忙也跟著跪了下去,給老太君磕了三個響頭。
老太君目光凌厲地看著郁心悠道︰「你到底是個來厲不明的,侯爺能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以後就老實的服侍侯爺吧,晚上就自家人請兩桌,太大的儀式可不能給你,侯爺可是有身份的人,真讓寧華鬧出個寵妾滅妻的流言出來,最先打殺的可就是你。」
郁心悠听得眉頭一皺,雖然不甘,但還是應下了,畢竟小妾只要長輩承認了就好,也算是把名分定下來了。
她微側了側目,看見靖寧侯鋼毅而俊雅的面容,心中一陣竊喜,沒想到這麼快就成功的成為府里的主子了,以後那些個下人們,再也不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了,她也能呼奴喝婢,錦衣玉石的過日子了。
靖寧侯退下後,老太君心疼地招了婉清過去︰「又招了魚池之殃了?以後見著這樣的事情,遠著些點,她是你婆婆,你又不能打回去,吃虧的總是你呢。」
婉清將頭歪進老太君懷里,幽幽的說道︰「有老祖宗您疼著我就行了,婆婆那,就算我再怎麼討好,她也是不喜歡清兒的,清兒也沒法子了。」
嘆了口氣又道︰「就像我那陪嫁丫頭香蓮,我原是打算發賣了出去的,誰知她……到如今,婆婆怪是我慫恿了她去勾引六弟的,清兒真是有苦說不出來啊。香蓮一直恨我打殺了張婆子,她怎麼可能會听我的指使呢?」
老太君听了眉頭皺了起來︰「那個丫頭不是已經打殺了嗎?」
婉清听得怔住,從老太君懷里抬起頭來︰「打殺了嗎?她還懷著孩子呢?」
老太君便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巳時正,婉清帶了碧草和金菊兩個坐上馬車打算去福王府,一進府,就見到了婉容,她似乎早就在等著婉清。
婉清見她面容有些憔悴,轉頭四處看了看,也沒瞧見林氏,不由詫異,婉容便似笑非笑道︰「三妹妹是在找母親麼?」
婉清不置可否︰「二姐姐就要嫁了,怎麼還有空出來赴宴呢。」
「你別找了,那天一回去,父親就把母親給禁止了足,如今府里的大繁小事都是玉姨娘在管著,不過姨娘現身子也重了,有些力不從心呢,至于我嘛,福王要宴請京成名緩,豈能沒有我參加呢?」婉容笑得一臉的得意,抬步往福王府里走。
婉清見她不似以前對自己熱情,心知那天自己在林氏面前戳穿了她,讓她生了膈應,不過,誰也不是傻子,那自己並沒有遞貼子進宮,華貴妃為何會知道自己在宮外等?除了她,便只有壽昌伯了,她如今與壽昌伯感情深厚,還未大婚就你濃我濃的,保不齊,婉容就與壽昌伯商量好了的。
你能賣了我,我就不能戳穿你麼!
「不知四妹妹如今可好?怎麼也沒見她過來了呢?」婉清又問。
婉容回過頭來道︰「她任性一回,就把顧家的家底子給去了一半,你說父親還會容她那麼囂張跋扈麼?三妹妹好手段,可比姐姐我聰明多了,即得了錢財,又還贏得了父親的心,如今存孝可是父親的心頭肉呢,不過八歲,父親就要讓他下考場,嘖嘖,保不齊,過幾年咱們家就會出個大狀元呢。」
婉清听她這話說得酸溜溜的,不由笑道︰「二姐姐你也不錯啊,不用辦事,也把母親的錢擼了一大把大手里,如今二姐的嫁妝可豐富多了吧。」
婉容不听這個還好,一听臉色更陰沉了,瞪了婉清一眼道︰「三妹妹又來寒磣我呢,算了,我懶得計較這麼多,咱們兩姐妹才好一些,何必為了些小事情又鬧,過幾天我就要出嫁了,三妹妹可記得回娘家給我送親。」
這才是識時務嘛,誰也別當誰是傻子,做得堂堂正正的不好麼?婉清听了也笑了起來,「看姐姐說的,你出嫁,我自然是要去送親的,連壓箱底的禮物都備好了呢。」
兩姐妹這才親親熱熱的挽了手往內院走,一路上,就遇一隊隊穿著鐵甲士兵在府院里巡邏,每個人腰間都掩著一柄長刀,整個府里平白添了一分肅殺之氣,婉清不由縮了縮脖子道︰
「王爺倒底是帶兵的。」
婉容听了也道︰「可不,看著比宮里的御林軍還多呢,听說盤查得也厲害,不是一般的人,進不來的。」
前面福王府帶路的僕人听了就轉過頭來道︰「兩位夫人有所不知,王爺帶兵多年,府里頭又沒個正經的女主子打理,王爺就干脆用了軍中的規矩來管束著王府,府里的下人,可全是跟王爺上過戰場的將士呢。」
婉清听了對那個面攤王爺更佩服了,用軍隊來打理王府,還真虧他想得出來,看來,若是宮里有什麼事,就算他遠離北僵,也能隨時拉出一支隊伍出來,不知道壽王和康唐僧見了,會作何感想呢?
不久後,婉清就見到了二太太,她忙上前給二太太行禮,果然沒有看到婉煙過來,看二太太臉色不錯,便小聲問道︰「二嬸,婉煙沒來?」
二太太就伸手戳婉清的腦門︰「你個沒良心的,得了消息也沒說去看看你姐姐,只顧著過自己的小日子。」回頭一望,又問︰「怎麼沒見你婆婆來?郡主最近身子可好?」
婉清知道二太太沒出嫁時,與寧華是手帕交,關系不錯,便笑道︰「早上請安時,瞧著母親她身子好像不太爽利,也不知道來還是不來呢。」
二太太仔細一瞧婉清的左臉,雖然是打了粉遮蓋了,但還是有些紅痕的,便嘆了口氣道︰「寧華那性子不是太好相與,你能避著就避著些吧。」
婉清沒料到二太太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忙看了婉容一眼,婉容正有些漫不經心,好像在尋著什麼人,便拉了二太太到另一邊道︰「謝二嬸關心,佷女原就是個命苦的,在侯府雖說婆婆嚴厲了些,但老太君還是很疼我的,加之相公對我也好,日子倒是不難過。」
二太太听了這才模了模婉清的頭道︰「你這孩子一直就是個知足的,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的事。」
婉清便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二嬸子,說起來,咱們顧家也是大族,族里的宗婦就該是如您這般大度又能干的人擔著,顧氏才能夠越發的強盛,不然,像南陽歐陽家那樣,可就慘了哦。」
二太太听得高興,她早就看不慣林氏在她跟前以宗婦的身份拿大了,可一听到南陽歐陽家幾個字,臉色不是變了變,一把拖過婉清,小聲道︰「你以後少在侯府提起南陽歐陽家幾個字,小心惹禍。」
婉清一臉詫異的問道︰「這是為何,歐陽可是我相公的母姓,那一家真的抄家滅族了麼?」
二太太只當她好奇心重,便道︰「那可是當年的一大奇案,以前歐陽與上官兩家乃是世交,兩家的祖先曾經一同經過商,後來太祖爺起事,要推翻前朝,還是這兩家出錢出力最多呢。」
原來是有從龍之功的麼?可既然是一同經商,一同侍君從龍,為何一家滅族,另一家卻鼎盛不衰呢。
「說起來,真是禍從天降,那時的歐陽家,比上官家還在勢大,生意也做得更紅火,我記得他們家是開礦的,開的是一種稱作鋁的礦石,听說那種東西要提練很是麻煩,只有歐陽家掌握了提練技術……」
原來是鋁礦麼?婉清記得鋁最先開發提練出來的並不是在中國,提練鋁其實是很簡單的工藝,只是前人沒有想到法子,最初的鋁提練出來後,價格比黃金還貴呢,只是到後來改善了之後,鋁礦藏又多,才便宜了。
「難道是為了搶奪那提煉技術,所以,才被抄家滅族了麼?」婉清又問道。
二太太搖了搖頭道︰「上一代的歐陽家族的族長只得了一個獨生女兒,又不肯納妾再生,那提煉技術按說就應該傳給族中的子佷輩,以前很多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到了後來,當歐陽大小姐嫁出去之後,歐陽家再也不從事鋁的生產了,人家才意識到,歐陽族長可能把技術傳給了大小姐,當作嫁妝陪出去了。」
「那後來又怎麼會抄家滅族呢?」婉清又問。
二太太搖了搖頭道︰「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听說當年用的是謀反的大罪,整個歐陽家族除了嫁到上官府里的大小姐外,一夜之間,全都死了。听說那血都把南陽何給染紅了,尸體堆成了山啊。」
婉清听了正要繼續問,就見二太太給她使了個眼色,婉清這才看清,是寧華來了。
婉清便沒有做聲,對二太太使了個眼色,就如二太太說的,能避著就避著吧,當真就當作沒看見,往前面的貴夫人群里鑽了。
誰知一進貴夫人堆里,就听見在前頭走路的一位夫人道︰「你們听說了沒,皇上又病重了,這一次,好像比上一回來勢還要凶呢,福王一歸朝,就在皇上跟前伺候,守了整整兩天兩夜呢。」
婉清听得大驚,皇上看著並不老,也沒那樣體弱吧,怎麼又病倒了?
又听另一個貴婦人道︰「听說壽王爺也一直守在乾清宮里呢,唉,皇上遲遲不肯立太子,再這麼著下去,非得亂起來了不可。」
「不是說,誰先有子嗣,就立誰的麼?如今壽王正妃已經選定,良娣也有了,福王正妃也是定的左相方家的嫡女,側妃是顧家的嫡女,與壽王可是來了個旗鼓相當呢,只是華貴妃在宮中勢大,而華太師又深得皇上信任,福王這些年久居邊關,想要與壽王爭鋒,怕是有些難度呢。」
說來說去,人們都似乎忘了康王爺,其實要說起來,只有他是最有資格承位的,可那家伙整一個游手好閑的無賴,又沒有母族可靠,只怕真的被排除在爭嫡的斗爭之外了。
這幾天上官夜離一直就往康王府跑,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婉清嘆了一口氣,她寧願康王爺是真的沒有野心,這樣也省得把上官夜離卷進奪嫡的爭斗中去,從來是成王敗冠,那家伙又與壽王關系太過密切,若壽王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啊。
宮里的李尚宮替賢妃娘娘招待女眷,到底是宮里出來的,禮數做得很周全,加之福王府的人又是訓練有素的將士,連女僕都是以軍隊的規矩訓練過的,整個宴請打理得井井有條。
宴席還沒有開始前,眾多婦人兩個一伙,三個一群都坐在花廳里飲茶八卦,婉清特意離寧華遠一些,盡量不與她在一起,給彼此添亂,但就是有好事的人要出來挑事︰
「咦,那不是靖寧侯的世子夫人麼?她怎麼不在侯夫人跟前伺候著,倒自己舒舒服服的在一邊享受呢?」
「可不是麼?哪有兒媳出門不伺候婆婆的,還真是無禮得很呢。」
「唉,看她年歲還小呢,難得出一趟門,自是想多結交些年輕人,咱們誰不是年輕過來的呢,難道郡主心地寬容,不在意這些,咱們就別摻合了。」
「哪呀,我才還听郡主說,侯爺要納妾呢,听說那個妾很有些手段,侯爺為了納那女人,竟然要休了郡主,郡主這會子也是沒心情管兒媳婦吧。」
「那不是寵妾滅妻麼?我可听說侯爺很敬重郡主的,這麼些年都沒有納過小呢,如今怎麼會……」
「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說呀,是她那個兒媳婦給侯爺送的人呢,才郡主還在那邊悄悄跟左相夫人閑談時透的口風。」
「呀,上回在壽昌伯府听說她那兒媳還打過婆婆呢,後來又說不是真的,那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還管到婆婆房里去了,也太能了些吧,這樣的兒媳誰家受得了啊。」
婉清听得一陣煩悶,可真是樹欲靜而見不止啊,她想熄事寧人,可人家不干呢,這些人嘴里的話真真假假的,很容易迷惑不知情的人,若不是寧華故意傳出來,她們又怎麼會知道?
這時,人群里有些騷動了,一時,就見幾位年輕的千金簇擁著一個相貌俏麗,穿著華貴的清雅女子走了過來,人群里就有人道︰「看,那是柱國公的女兒,听說她貴妃娘娘選定她為壽王正妃呢。」
婉清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些人總算轉移了八卦目標了,她忙垂眉低首,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身邊不少人向那女子擁去,與那女子問好打招呼,反倒想低調的婉清因為獨自坐著發呆而更顯得突兀了起來,等婉清回過神來時,就看到很多雙眼楮正看著自己,抬眸看去,只見那位壽王準王妃正朝自己走來,她的頭皮就開始一陣發麻了,忙抬起頭,揚了個可愛又友好的笑臉,對那女子笑了笑。
那女子也對她笑了笑,還當真就走了過來,在婉清身邊坐下︰「你就是顧家三小姐麼?你的大名我可真是听得如雷貫耳了。」
婉清一臉驚愕,「請問小姐是……」
好吧,她有點裝,但她也的確不知道柱公國的女兒姓什麼呀。
「我叫舒心,是柱國公的嫡長女,你不認識我嗎?」那女子果然有些不豫,但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听著並無驕縱之氣。
「哦,原來是舒小姐啊,我叫顧婉清,很高興認識你。」婉清大大方方的對舒心道。
只是心里郁悶得緊,自己跟壽王八桿子也打不到,要嫁給壽王做側妃的是顧婉麗好不好,這位舒大小姐為毛對自己的名字如雷貫耳啊?
舒心被婉清獨特的自我介紹方式弄得愣了愣,隨即笑道︰「怪不得他們說你很有趣呢,你果然真的很有趣,可惜,你沒有嫁給阿雲,要不然,咱們兩個還真的可以成為朋友。」
原來又是慕容凌雲那臭小子惹的事,婉清在心里哀嘆,她和慕容凌雲其實真沒緋聞好不好,就算有什麼,也是那小子自作多情故意瞎鬧出來的,婉清有種淡淡的想哭的感覺。
「舒小姐應該與我表姐談得來的,我表姐也是溫婉可人的一個人,和舒小姐很相似呢。」婉清干笑道。
舒心卻是听得一怔道︰「你還不知道嗎?阿雲最近鬧得很凶呢,根本就不肯娶趙小姐,前幾日還被壽昌伯關在府里,不許出來呢,今兒要不是壽王親自去接他,他怕還關著呢,我還真沒想到,阿雲是個死心眼的人。」
「哦,是嗎?我和他不是太熟。」婉清漫不經心地說道。
舒心果然就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來︰「你……你怎麼能這麼說,阿雲他可就是……就是因為……」
「舒小姐,我早就嫁人了,我如今是靖寧侯世子夫人,您不會我還雲英未嫁,想給我作媒吧。」婉清的臉色終于有些冷了下來,她們可不是在私聊,周圍還有一大堆八卦因子旺盛的八婆們張開耳朵在听呢。
舒心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了,便笑了笑道︰「我不是听說你和寧華郡主很不對盤嗎?寧華還經常打你呢。」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的?經常打是沒有的,最多就是一次對一次,算起來婉清打得多一點,婉清稍勝。
一旁的八婆貴婦們似乎很不同意舒心的觀點,七嘴八舌就為寧華辯護起來,偏舒心還很認真,較起勁來為婉清說話,舉的事例又似是而非,一時,一堆子女眷便成了兩個正反兩方陣營,一方以舒心為首,為婉清說話,另一方則是以某個貴夫人為首,替寧華鳴冤。
婉清這個當事人被人群擋在爭執的中心之外,走又不好走,听又實在是听不下去,而且,她發現舒心說來說去就是丑華靖寧侯府,到後來說溜一句嘴︰「……顧三小姐完全可以與世子合離再嫁,也省得在靖寧侯府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婉清便抬眸看不遠處的寧華,這會子只要寧華過來說一聲,這場爭議就應該能過去,偏她一副看好戲,置身事外的樣子,再這樣下去,靖寧侯府的名聲,婉清的名聲就要毀了,她看出來,舒心是故意的,故意把她與慕容凌雲扯在一起,是否存了心要毀她的清譽她不得而知,但結果就會是這樣。
婉清仰天想了半響,也找不到可以成功平熄這場爭論的最好法子,突然就看到花廳牆上掛著一個大大的戰鼓,兩邊掛著的可不就是鼓錘麼?
婉清悄悄走了過去,拿起兩個鼓錘來,舉起手,用力敲了起來,她以前在大學里學過爵士鼓的,不知道用敲爵士敲爵士鼓的法子敲戰鼓又是個什麼味道呢?
一時,花廳里戰鼓擂響,婉清敲得四四拍,邊敲幾下鼓心又敲幾下鼓邊,不時又在一旁掛著的鐵甲上捶幾下,一下,節奏明快的鼓聲響徹了整個福王後園子。
所有的女人全都閉了嘴,莫明其妙地看著婉清,婉清敲得性起,雖然這鼓點的聲音比不得爵士鼓,但比爵士鼓的聲音更加渾厚激越,有種震撼人心的壯烈之美,婉清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期的青蔥歲月,那時與暗戀的男子同台演出時的甜蜜和興奮似又注滿了她的心田。
婉清好久沒有如此放縱自己了,她渾汗如雨,但小臉紅紅的,兩只清澈的大眼亮晶晶的,像個一只調皮的小精靈一樣,等她敲累了,放下鼓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大廳里的女人全都擠到一邊去了。
她愕然回頭,就看見福王正雙手抱胸,目光如電一般的看著她,而他的身邊,則是站了好一排的將領,再看另一邊,壽王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上官夜離則是臭著一張臉,正目露不善的橫掃眾男人。
慕容凌雲抬腳就往她這邊沖︰「三妹妹?真是你敲的?」
但人還沒走兩步就被上官夜離給拎住了衣領子,來不及反抗就被上官夜離給扔了出去,還算他反應快,一個漂亮的翻躍,又穩穩的落回大廳里。
「你可知道,私敲戰鼓該受何種軍刑?」婉清正想偷偷潛下去,就听福王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