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夜離去了大嶼關還沒有回來,都督府里這兩天,卻發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件事情過去很久,都督府里的下人們還在津津樂道的談著,而這件事件情最終結果是導致侯府的六少爺從府里頭灰頭土臉的回了軍營,都督大人再也不允許他踏進都督府後院一步了,而京中的靖寧侯也接到了來自北疆的書信,看完信後,侯爺當時就去了宮里。
當然,這都是後話,卻說那一天,是北疆難得的無風無雪,暖陽高照的日子,就連流晶河的冰面上,都似乎有了融化的痕跡,晶瑩的冰面上如緩緩流淌著一層細滑的蜜,更透亮中泛出溫潤的光華來,這樣的美景,這樣的天氣,好像很適合有情人偷偷私會,在河邊丟個手帕,對兩句詩什麼的。
只是可惜,一幕原本應該非常浪漫溫馨的畫面,沒有出現在流晶河畔,而是只在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滑過了一下,然後晴天下響起了聲霹靂,把少女初發的那顆愛情的女敕芽無情的劈成了焦碳,如一盆冰水,將所有的美好淋成了丑惡和不堪。
那一天,舒蘭將一整天的工作再一次規整了一片之後,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了繡了好幾天的帕子又細心地繡了起來,歐陽素心進來時,就看見舒蘭正一臉溫柔地一針一線的縫著,她眉頭皺了皺,上前就一把搶過那個荷包來,看了一眼後,冷哼一聲道︰「繡的兩枝松竹,是給六爺的?」
舒蘭臉一紅,伸手就去搶,嬌嗔的瞪了歐陽素一眼,「胡說些什麼呢,就不興我繡一兩個荷包麼?」
歐陽素自墜兒把那包燕窩拿去之後,心里就一次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情很是煩悶,再看舒蘭一副嬌羞幸福的傻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原本她打算冷眼旁觀,看舒蘭上當受騙,讓她被上官子墨那紈褲子弟玩弄,然後再拋棄,等著她傷心難受,痛苦不堪,但現地,似乎是墜兒那幾句不經意的話,或者是平安對她冷漠的態度,或者,是對婉清查出那包燕窩內容後的擔憂,讓她惶恐郁堵,突然覺得心很累,很想打破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一把又將舒蘭手里的荷包搶了過去,往地上重重一摔道︰
「你個笨收,莫要以為那個男對你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情話,你就傻子一樣的往他織的陷井里跳,你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真心待你?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舒家小姐嗎?你以為,你還是名門閨秀嗎?你現在只是個流放女,犯婦,犯婦你明白嗎?」
舒蘭不明白歐陽素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歐陽素的這一番話像一把無情的冰刀,將她剛剛編細化成的美夢刺得支離破碎,鮮血淋灕,赤果果的將自己掩藏著的,自欺欺人的那點自尊剝露開來,一股羞恥感和絕望涌上她的心頭,向來溫柔的她雖然很生氣,但卻不知道要拿什麼樣的話去回罵歐陽素,只是眼含淚水地看著歐陽素,良久,她才怯怯地走到歐陽素面前,輕輕的拉歐陽素的衣袖︰
「素素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是誰給你受了氣嗎?」看歐陽素正無力地看著她,又道︰「要不,我跟少女乃女乃說,讓你當這個管事娘子吧,其實素素姐比我能干多了,我就給素素姐打打下手也成。」
歐陽素那顆堅毅冰冷多年的心,終于像被一團溫柔的火包裹,堅硬的外殼被逐漸融化在舒蘭那顆單純赤誠善良的心里,她靜靜的張開雙臂,將舒蘭一把擁進懷里,不想讓舒蘭看見她眼角浮出的淚意,聲音微帶異樣︰
「沒有,沒有誰罵我,而且,我也沒有你能干,你做得很好,你能得到都督夫人的賞識,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傻妹妹,我剛才那樣罵你,你就不生我的氣麼?」
「為什麼要生氣,我們原本就是天涯倫落人,同病相憐的兩個人,難得有緣份住在了一起,更應該相親相愛才對,而且,素素姐姐一直都多我很好,我也把姐姐當成親姐妹看,你罵我,自然是出于好心,我又怎麼能不知好歹,生你的氣呢?」舒蘭輕輕拍著歐陽素的背,反倒像個大姐姐一樣的安慰歐陽素。
歐陽素的聲音越發的哽咽了起來,手扶著舒蘭的雙肩心疼地看著舒蘭道︰「你既然知道我罵你是出于好心,那就不要再想著那個人了,那個人他……不是什麼好人,听到了嗎?」
舒蘭一听,嬌羞地低下了頭,聲音幾不可聞地說道︰「我……哪有想著他啊……」
歐陽素氣得猛搖她的肩道︰「還說沒有,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趕緊的收心吧,不然,以後吃虧的是你自己。」
舒蘭垂著頭,半晌沒有說話,這時,外頭有人敲門,正是她們談到的那個男子,上官子墨手里拿著一個精美的盒子,笑容溫潤的站著︰「我正想著兩位妹妹還沒有睡,所以就來了,不會太打攪兩位吧。」
邊說,那雙墨玉般的眼楮便深情地看著舒蘭,舒蘭的一顆芳心立即又很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歐陽素看著就很無奈,但上官夜離倒底是這個府里的主子,她不敢得罪他,只好也跟著笑,只是那笑意怎麼也達不到眼底,而懷著淡淡的戒懼。
上官子墨將兩位姑娘的神情看著眼底,對歐陽素眼里的那抹懼意他很滿意,對舒蘭的嬌羞和痴迷更為欣喜,所以,在沒經得允許的情況下,他大大方方地走進了姑娘家的閨房,將手中的那個精美盒子很自然的塞進舒蘭的手里︰
「蘭妹妹,這是我特意托人從京里頭捎來的香脂,北邊的風沙太大,妹妹皮膚嬌女敕,可受不得這個苦。」
聲音溫柔而略帶磁情,舉止優雅而瀟灑,舒蘭剛被歐陽素吼醒一點的神魂又全被他吸引了過去,雙眼除了眼前這位溫柔俊美又體貼細致的男子,什麼也瞧不進眼去,一旁歐陽素不停的對她使眼色,暗中拿手掐她,她都置若罔聞。
上官子墨只在屋里呆了一會子,便守禮地出去了,舒蘭把他送到門口,人都走了好遠了,她還依依不舍的站在門口,讓歐陽素不停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只好由她。
不多久,金嬤嬤便來了,舒蘭自從上回跪罰之事後,對金嬤嬤便有些敬畏,見她到來,很是恭敬,歐陽素也不敢拿金嬤嬤當下人看,兩個把金嬤嬤迎了進來,金嬤嬤看了眼屋子里的擺設道︰「夫人說了,你們兩個最近辛苦了,特意讓我送兩床羽絨被來,也給你們屋里添上銀霜碳。」說話間,她身後的小丫環和粗使婆子便抱了被子和炭來,歐陽素和舒蘭兩個自然受寵若驚,要知道,她們現在還是流放女,平日里婉清沒真當她們為犯女待過不說,對她們也比其他十八個要好了許多。
尤其是歐陽素,她正擔心燕窩的事,到了這份上,婉清應該早就查出問題來了才是,但怎麼不但沒有罰她,反而比先前更好了?
金嬤嬤臨走時又狀似無意地說道︰「你們才看到六爺沒?才我送東西到他屋里去,怎麼門是關著的?」
舒蘭的臉立即紅了起來,看了歐陽素一眼,歐陽素心知她的意思,忙道︰「我和蘭妹妹下了工就回了屋子,不知道六爺去了哪里?」
金嬤嬤听了便道︰「那我得吩咐墜兒去找找,哦,這里還有些被服和炭,就請舒蘭姑娘幫我送到表小姐屋里去吧。」
舒蘭听了忙點頭應了,來了這里一個多月,她一直听說那位郡主的大名,卻從未真真見過面,所以,也有些好奇,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然在府里的名聲如此響亮,身為郡主,卻又被軟禁,實在讓人很納悶。更重要的是,听說,那個人,可能會娶這位郡主!
金嬤嬤走後,舒蘭便打算帶了那幾個丫環婆子去北面的院子,可歐陽素卻一把拉住她,擔憂地看著她搖了搖頭,舒蘭心思單純,對金嬤嬤的話深信不疑,而歐陽素卻覺得這事很有些蹊蹺,她們兩個並非是府里的下人,也不受金嬤嬤調擺,金嬤嬤沒道理把自己手頭上的事交給舒蘭做的道理呀,何況,這里距北院實在是近得很,差不多只是一牆之隔了,金嬤嬤多走幾步便到了,何必要多此一舉?
舒蘭不知她在擔心什麼,很隨意地道︰「姐姐若是怕煙燻,一會子我回來再燒炭吧。」說罷,也不管歐陽素是什麼表情,便急急的出去了,歐陽素無奈,只好也追了上來。
北院里,日日堅守的守園婆子卻不知去了哪里,舒蘭進去得很順利,她先讓跟著的婆子去敲門,但屋里燈亮著,門卻是敲了半天也沒人來開,舒蘭不由覺得奇怪,就親自喚了兩聲,但仍是不見門開,正疑惑著要不要退走時,歐陽素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眼眸一閃,拉著她往一旁正亮著燈的正屋窗前去。
舒蘭便听上官子墨的聲音︰「落衣妹妹,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
「走開,你發什麼什麼?快些走開。」屋里還有一個女子壓著嗓子低斥著。
接下來,「呲」的傳來布帛破裂的聲音,那女子驚恐而憤怒的終于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啊。」
舒蘭听得一個心像是掉入了冰窟里,男人可以花心,可以多妻多妾,但對女子行此下作強污之事,便是無恥到極致了,相信只要是女人,都受不了自己心儀的對像竟然會是個衣冠禽獸。
舒蘭頭腦一熱,對那幾個婆子道︰「把門撞開。」她雖然如今身份不同,但十幾年來養成的大小姐氣勢卻是深入骨髓里去的,此時一發威,還真有些震懾作用,幾個粗使婆子听了立即便拿了東西撞門。
門很快就被撞開,舒蘭帶著人便往里屋里沖,果然就看到上官子墨正騎在歐陽落衣身上,一只手探進了歐陽落衣的胸衣里模著,而歐陽落衣卻是一臉驚恐和憤怒,身上的衣衫半掩半露,春光大露,見到沖進來的一群人,是即喜又喜羞,更有點無地自容,而屋里她的幾個丫頭卻是莫名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而最讓人奇怪的是,當事人之一的上官子墨卻像是沒看到有人進來似的,仍然繼續的撕扯著歐陽落衣的衣服,歐陽落衣氣急,用力甩了上官子墨一耳光,上官子墨卻更加瘋狂,一巴掌把歐陽落衣打得嘴角流血。
舒蘭看得目瞪口呆,一股恥辱和羞憤讓她再也無法站在這間屋子里,一捂臉,便扭身奔了出去。
歐陽落衣又氣又急,對著屋里的歐陽素和婆子們罵道︰「還呆站著做什麼,快把這瘋子拖走。」
歐陽素卻是靜靜地站在屋里,眼里滑過一絲快意,臉上卻非常焦急,一扭身,對幾個婆子道︰「幾位媽媽,快些把六爺拉開吧,他可能喝高了。」
自己卻也一臉羞澀狀的逃了出去。跟著時屋的幾個小丫頭早就受不了了,也跟著逃了出去,婆子中,有兩個膽子大一點的,真的上前去拉上官子墨,但手才踫到上官子墨的衣襟,便被上官子墨回後一掌劈開,將兩個同時震得飛起來,一個婆子當時就吐了一口鮮血,余下的幾個人立即嚇得全逃了出來,哪里還敢管屋里人的死活。
歐陽落衣看到進來的幾個人竟然全都逃了,氣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身上的人卻力大無比,她雖然也有些功夫,卻斗不過上官子墨,以前她以為,上官子墨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所以,雖然知道他對自己有不軌之心,卻一直仗著自己有些功夫底子,沒將上官子墨放在眼里,卻不料,今兒上官子墨不知道到了什麼瘋,突然性情大變,對自己行強起來,身邊的丫頭相護,立即便被他打暈了,自己不過一合之下便被他死死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