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偌大的莫宅靜謐著，沒有一絲聲響。
莫孑羽端著茶杯從二樓緩緩走下，熟稔地走到冰箱前，打開然後取出鮮果汁倒滿杯子。剛轉身欲走，卻發現一樓的大廳竟是燈火通明。
是誰？！現在還沒睡……
踏著輕緩的步子徐徐走進廳口，頓時那一抹坐在沙發上一直靜默著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瞼。
「爸，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沒睡？」莫孑羽不解，輕聲問道。
莫衛森听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也不轉身，只是淡淡回道︰「沒事，就是睡不著。你先去睡吧，我待會兒再走。」
莫孑羽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他面上一閃即逝的挫敗，心知他心里定是有事，卻又不願讓他跟著擔心，這才故意支他離去。
打定主意要弄明白究竟是什麼事，于是便將他趕自己的話完全拋諸腦後，徑自走到他的身邊，然後在他身側徐徐坐下，伸手將倒好果汁的杯子遞給他，緩緩道︰「喝點吧，果汁。」
莫衛森接過，將杯子舉起，然後一飲而盡。莫孑羽淡笑︰「這麼急，不知道的以為這是酒呢。」
「這要是酒我可不敢喝，你媽肯定饒不了我……」
「呵呵，敢情你是怕我媽念叨？我說呢，什麼時候從良了，竟然滴酒不沾。」
莫衛森也徐徐笑開，「是啊，是啊，你爸我，已經開始戒酒了!」
「不是什麼壞事。」
莫衛森手里輾轉著杯子，听罷，挑眉道︰「這句話很中肯。」末了，又加了句︰「我喜歡。」
「呵呵……」
「孑羽，你應該不是專門過來給我送果汁的吧……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莫孑羽也不猶豫，迅速接話道︰「爸，告訴我吧，公司遇到什麼事了？」
莫衛森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稍怔，知道自己瞞不住他了，遂低嘆一口氣，喃喃道︰「唉，我原本不打算跟你說呢，你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徒增心煩罷了。」
「爸，是這期申報的工程遇到瓶頸了吧……我看新聞了，政府決定這次招標擴大規模，不再僅僅從本省招標了，範圍擴大到了全國，還包括香港。還公開聲明︰只要有實力能夠競標成功，就能拿到這個項目。」
莫衛森輕笑，贊賞道︰「對，這就是說我們的對手無形間又多了許多，除了姚氏，我們還可能要交手其他勁敵。這個項目是大工程，油水多，建成後利潤更是不在話下。所以，我們必須拿下。」
莫孑羽斂神，聲音低沉道︰「有沒有什麼別的捷徑？」
畢竟要與諸多名企競爭，留一手還是有必要的。而且他們正好處在工程所在地，不管是信息還是人脈，都是優勢。只要拿下這個項目，送出幾筆錢又算得了什麼？
莫衛森明白他的意思，托人找關系，他早就已經想過了，只是……
「孑羽，我發愁的正是這個，這次的項目上面卡的很嚴，已經送出去許多錢了，都打了水漂，說打不通關系。」
莫孑羽腦中快速運轉，「這件事情市長應該起很大作用吧？」
競標，寫項目書，這些都是流程罷了，只要上面一發話，你行不行又能怎麼樣？到時就是︰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說你行，你不行也能行。關鍵就是找對靠山。
「現任的市長是蔣國敏，只是听說他一向拒絕來訪。」
莫衛森蹙眉，低嘆，「不是據說，是真的。他命人將送去的支票完整的送回，其他禮物也一並沒有收下。」
莫孑羽神情晦暗不明，斂神，兀自的想著什麼。忽的，眸中亮光閃過，抬頭低低道︰「他可以拒絕所有人，但是有一個人，他絕不會說不。」
「是誰？！」莫衛森追問。
「他之前所在部隊的首長的獨子，也是H省的省長——林木海。」
「哦？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確實，蔣國敏剛就任市長的時候就有人說林木海私下幫了很多忙。林家勢力大，部隊、政府都有人，一般人誰敢招惹？還有風氏企業，不就是林家老夫人執掌著嗎？若不是風氏無意于這次投標，哪里輪的上其他企業？就沖著林老首長的面子也得給批下來……」
莫孑羽凝著神色，低聲道︰「爸，既然蔣國敏那里行不通，那就換人試試，總有行得通的方法。」
莫衛森搖頭，將杯子置放在茶幾上，擺手道︰「你是說林木海？算了吧，風老太太是他母親，他身後還有整個風氏坐後盾，我們送去的錢，他怎會放在眼里？」
莫孑羽嘴角微挑，勾起一抹神秘，「爸，我說的當然不是林木海，而是他的兒子——林清宇。」
「林清宇？你認識他？」
「不認識，只是今天從酒吧出來時，听人說他好像把林木海惹怒了，被凍結了所有的信用卡。酒店老板要不是沖著林家，早就把他趕出去了。他現在可是無家可歸……要是這個時候，拉他一把，那……」
莫衛森眸子也瞬間布滿光亮，嘴里連連道︰「好，孑羽，這恐怕是我們惟一一個機會了，你一定要小心把握住，別放過……」
「明天我就去會會這個落魄的林家少東，爸，你放心，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
莫衛森站起身，輕拍莫孑羽右肩，輕聲道︰「好了，睡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時間已經很晚了，別太累！」
莫孑羽點頭，跟在莫衛森身後也移出了大廳。
很快整個大廳便被黑暗湮沒，就像窗外的深夜一般，幽深又暗淡……似乎看不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