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交代他幫莫氏集團拿下最後的競標權？其實你我早便猜到最後的勝者九成會是莫氏，為什麼還要知法犯法？你知不知道如果現在被捅出來的人是你，林家會承受怎樣的打擊嗎？你的政治生涯也會瞬間崩潰的……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你自是不會把那些東西放在眼里的，所以，爸，你告訴我，莫孑羽和莫衛森是拿什麼和你做的交換？」
「對！你想的沒錯！我的確和他做了交換，我幫他這一次，他還我一次。」
還他一次？！陸雲璟諷笑，莫氏是有什麼東西值得他交換了嗎？
「我知道你不在乎林家長孫這個身份，知道你不願束縛，以前是我太執迷，總以為對外公開你的身份，你會開心些。後來听了你媽媽的話，我才醒悟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你，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去考慮你的事情、你媽媽的事情，沒有靜下心來去听你們自己的想法。嗯，是我不對，我改！」
「你說的沒錯，莫家確實沒有我看得上眼的東西。可是莫孑羽卻拿著讓我不得不妥協下來的東西。我沒有別的選擇，你和你媽不願公之于眾，我也怕你們會遭受流言蜚語，所以那日他和我談條件，我答應了。」
陸雲璟苦笑，嘴里頓時滿是澀澀的味道。
他從來不知，原來那個所謂的真相最後的源頭卻是他自己……
林木海高大的身子靜默地倚在沙發上，腦中自動浮現出那日的場景——
「林省長，您說的很對，您確實沒有任何理由幫助莫氏來競標。可是如果我說，您的長公子和您心愛的女人我都已見過，您是不是會願意再考慮考慮呢？」
「你從哪里得知的？」林木海心中倏地一震，面色卻始終保持平靜。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並且掌握了一份足夠讓所有公眾信服的證據。您說，要不要我幫您將之公開呢？」
林木海面色暗沉，眸光詭譎。
事已至此，還允許他選擇嗎？
「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也有條件。」
莫孑羽頷首，「可以，您請說。」
「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只要答應我，但凡莫氏日後被揭露出來，計劃失敗，也與任何人無關。我只答應你，幫助莫氏拿下競標權，其他的我不會參與的。」
莫孑羽斂眸，薄唇輕啟，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話落，林木海淡笑，嘴角微勾，視線對上淡然的莫孑羽，倏地狠厲道︰「記住︰你從來都不知道林家長孫是誰，林家只有一個孫子，他是林清宇，其他的人我不想從任何人那里再听見一句關于這件事情的話。你既然敢拿他們母子要挾我，自是知道他們對我意味著什麼，所以不要觸及我的底線，否則……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讓莫氏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莫孑羽微怔，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看了一身肅穆的林木海一眼，然後靜默轉身，邁著步子緩緩離去。
********
林木海苦笑。
事情發生不過一周，他卻感覺似是過了許久，恍若隔世那般模糊。
原來他的心已經這麼老了……
「雲兒，回去吧。晚了，爸不放心。」
陸雲璟頓頓問︰「我走了，你呢？不回去嗎？媽呢？」
林木海知道他的意思，腦中一想，便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你媽沒跟你問我麼？這幾日事情多，我沒有回去。手機也時常關機，她……」
「問了。說你在忙什麼，胃疼好些了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我知道你是怕她擔心，只說你出差了，沒來得及告訴她，手機落在我這里，走時沒帶走，交代我記得跟她說。她其實也不信的，但是也明白既然我們都瞞著她，那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她幫不上忙，也不願添亂，所以也沒再問。」
林木海頷首，笑道︰「你倒是知道我，還幫我糊弄你媽，你說我是該謝謝你呢，還是該……」
林木海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陸雲璟打斷了。
「當然應該謝謝我，要不我便告訴媽，你這幾日有沒有按時吃飯，還吸上了好不容易才戒掉的煙。呵！爸，你覺得……你會不會被我媽關禁閉呢？」
林木海俊臉一紅，重咳一聲，道︰「那個……咳咳……不許跟你媽說！」
陸雲璟見他幾日沒怎麼吃飯，人也消瘦不少，心里頓時也不忍他動怒，遂沒再和他頂嘴，任他叨叨幾句便作罷了。
陸雲璟到家時，已經是夜晚十點了。
江伊伊也早便和莫懷宇離去了，沈如煦一個人呆在屋里無聊，長嘆幾聲後，終于收起懶散的精神，穿上鞋子，下樓買了幾本雜志上來打發時間。
只是奈何某人實在不具備讀書的品質，還沒看幾頁就抱著雜志睡著了。嬌小的身子斜躺在柔軟的床上，蓋著暖和的被子，秀足卻晾在外面，雜志只模著一小截，抱在她懷里搖搖欲墜。
陸雲璟剛打開門，在玄關換上拖鞋之後，便看到了這幅場景。
奈何睡著的主人公睡的無比香甜，絲毫不知自己的窘狀。陸雲璟輕聲輕腳地走到她身邊，看到她捧在手里的書，輕輕抽出，沒有驚動到熟睡中的她，又把她的被子拽好，給她蓋得嚴實了，這才疲憊的揉捏眼角，側躺在床邊休息。
雜志的封面依舊是蔣國敏，只是這本是剛出版的，所以報道也是最新的。
陸雲璟眯眸，將雜志打開，將整篇報道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明明上面寫著蔣國敏被除職的結果，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懲罰，可是看完之後，他卻笑了，只是那笑里是說不出的苦澀。
陸雲璟闔目，卻清楚地知道自此以後自己的心里終究對他有了愧疚。
他這人素來寡情，不願開口求人，更不願虧欠別人什麼，而這次卻欠了蔣國敏這人一個天大的人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償還，怎樣去彌補？
法院審理到最後，蔣國敏終究是守住了林木海。整場下來他沒有說出一句對林木海不利的話來，所有的錯誤全部一力承擔了。
林家欠他，他更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