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誰會帶走她（4000＋）文/沐烏
凝重的夜色伴隨著秒針的滴答聲，一點點流逝過去
午夜快要過半的時候瀾溪驟然從夢中醒來，牆壁上橙黃溫暖的壁燈幽幽地亮著，她眼角滿是倉皇的淚水，醒來，酸痛的手臂下意識地朝著旁邊模去，卻又什都沒有模到
她倏然起身，被子垂落到腰間
「……整個房間都沒有動靜，唯有外面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瀾溪下床，穿好浴袍朝著外面走去，果不其然地在客廳里看到沙發上揉著眉心閉眸養神的英挺男子，听到動靜也倏然睜開眸子，定定地看向她獫
眼眸里一片沉澱下來的猩紅血絲，尚未散去
「怎不好好睡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瀾溪臉上閃過異樣的情緒，一陣紅一陣白，攥緊拳頭無法跟解釋她問不出口——家里發生那大的事，她卻徹夜不歸，回去之後狀況又會變成什樣子尚
「……去趟洗手間半晌她被己咬得嫣紅的唇才囁嚅出這樣一句，水眸清亮，里面藏著無盡的殤，連睡覺都睡不踏實，朝著客廳對面的洗手間走去
慕晏辰的目光從她臉上收回，濃密的睫毛顫一下
驟然想起剛剛那一通越洋電話里，流暢的英倫腔調操著熟練的英語問——「辰，這樣做是不是太私甚至都沒有問過她是否願意這樣，她尚未成年，此刻做出的決定以後都有可能反悔推翻，確定她也希望這樣做
閉閉眼，感覺整個世界的黑暗朝著己沉沉地壓下來
「瀾溪就在她擰開門的瞬間，慕晏辰在身後叫一聲，阻止她的動作
瀾溪僵在原地
深邃的眸抬起，極力控制著讓己平靜，啞聲問道︰「如果爸醒過來，希望，看到什樣的結果
瀾溪手一抖，縴細的身影更加繃緊，無法動彈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慕晏辰壓著胸腔里的心痛，低啞道︰「們一直都沒好好談談是不是現在能不能告訴，是不是還想跟在一起
劇烈的頭痛，在腦子里沉沉地爆開來
瀾溪閉上眼，緊緊地抱住頭，感覺所有可怕的夢靨卻一起襲來
她剛剛做好多夢，夢里不停地閃爍著莫如卿的臉，她鄙夷的眼神怨恨的目光，她也夢到爸爸，卻不罵她，也不苛責，只是沉沉睡著，無法醒來
洶涌滾燙的淚水將她瞬間淹沒
她蹲下來，縮緊己，知道己根本躲不這樣的一個決定，可她真的沒有辦法決定
手指深深陷入頭皮里，痛得撕裂一般，她哽咽出聲︰「要爸爸沒事……
眼淚嗆住呼吸，滾燙地爬滿臉頰，她哭出聲來︰「可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沒事……哥難受……心里好難受……
慕晏辰再也無法坐得住
血絲爬上眸子，慕晏辰起身過去，忍著剜心般的痛將她俯身抱在懷里，知道她有多害怕慕銘升醒來的那個瞬間，有多害怕面對苛責失望的眼神
她還在哭，埋首在懷里哭得很大聲
可是哪怕稍微有點理智回歸腦海，她就會想起們在一起的事實才是罪魁禍首，又忍不住將推開，慕晏辰將她強行抱回來置身在懷里，跟她一樣在心里掙扎，啞聲安慰她︰「別哭……別哭……
冷艷的笑容在唇角綻放開來，俯首貼住她的耳，暗啞的嗓音低低說道︰「瀾溪，說過這個世界上最見不得哭……這哭著跟說話，就忍不住什都依……
薄唇緊緊印上她的耳垂，緊擁她在懷里，低喃︰「沒事……相信，很快就不會再難受……
很快
知道己做出這樣的決定會很私，甚至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可這已經是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
初七當天，C城又飄一陣雪
家里出那樣的大事，早就設定好的生日晚宴取消，只邀請一些學校的好朋友紀家的兄妹過來，一整天莫如卿都含笑招待，沒表現出半點異樣
只是來的人都會禮貌而忍不住地問一句，慕伯父的情況怎樣
莫如卿頷首回應︰「已經過危險期，快醒
可是家里的人都清楚，所謂的清醒，還不知道要等到什時候去
瀾溪跟同學吃過飯，在客廳里收禮物，坐著交談，氣氛也算是融洽慕晏辰清早的時候去一趟公司，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雪洋洋灑灑地落滿身
一進來，就听見班上的幾個女生輕呼「好帥，听得旁邊的紀姚忍不住撇嘴
瀾溪怔怔看，飄渺若仙，竟讓她有一種無法觸及的感覺
「啊對，一個女生突然說道，「叔叔前幾天出國，把那輛才開一年的二手車留給，剛就開著過來的，們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兜風啊
「拜托，在下雪好吧有人雀躍，也有人抗議
「雪啊，沒事的開慢點就行，們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女生招呼著大家
坐在旁邊的慕晏辰微微蹙眉
「要不就讓瀾溪決定她今天可是壽星紀恆淺笑著說道，打斷們的爭執
瀾溪從心里沉悶的氣息里解月兌出來，神情依舊怔怔的，實際上這一圈人圍在這里，她注意力只在慕晏辰身上，想起那天晚上的交談，雖然她並沒有說過太過狠絕的話，可是她知道，她的態度已經足夠讓人無法接受，她也很茫然，茫然到不知道這樣強硬堅持下去的「以後，會是怎樣的局面
她今年18周歲，再過五年，十年呢她還會這樣承載著這重的壓力，跟戀愛，結婚
她確定那久的以後，己共度一生的人會是
如果她己都不確定，那何以——何以讓此刻變得如此痛苦
「瀾溪走什神，說話啊……有人不滿瀾溪臉微微泛著蒼白，回神過來，軟聲道︰「那就去吧
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慕晏辰抬眸深深看她一眼，低低道︰「要陪們一起去
隔著不遠的距離，瀾溪心里驟然一疼，臉上也燒得很燙，她痛恨，痛恨己這種因為罪惡不敢面對，卻又在心里無法對放手的感覺
輕輕搖搖頭，她抬眸︰「不，們這里也有好幾個人會開車，出去一會就回來
紀恆的目光也掃過來，淺笑依然︰「不用擔心，開得還可以
慕晏辰深邃的眼眸里藏著看不懂的情緒，有些復雜，更有些凝重，抬手看看表，接著緩聲道︰「四點之前回來，必須能做到
周圍一圈同學趕忙應承著，保證四點之前肯定能回來
一旁，莫如卿依舊喝著下午茶，含著淺笑跟張嫂聊著天，似乎一點沒放在心上，在們回來那久的時間里也根本沒有詢問，那天晚上們為什徹夜未歸
慕晏辰太陽穴的位置突突跳著，目光無法從瀾溪身上移開，只覺得有一絲詭異卻說不出什感覺，最終點點頭，幾個同學一起簇擁著她走出去
四點鐘
站在門口看著們走出去，上車，心翼翼地將車開走，雪花慢慢地落在身上，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慕晏辰冷眸收回，將手機接起來，簡單地說幾句英文，听見對方說一句「辰，們四點鐘準時到，凝視著天空中慢慢飄落的雪花，眸色凝重而深邃
「在這里慢慢等們回來吧，上去休息，晚上去醫院看看爸莫如卿起身，眸色陰柔，對淡淡說一句，有種仁至義盡的感覺
慕晏辰低低「恩一聲，轉身，眸色冷淡地坐在沙發上
半晌等莫如卿上樓，太陽穴還是猛烈地跳，像是有什牽著的心髒，痛得厲害睜開眸子，已經等不到們回來，抓起鑰匙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心里驟然一痛
壓著所有的躁動不安，俊臉微微蒼白地掏出手機接起來，只淡淡地「喂一聲，里面急促喘息著的，帶著極度恐懼的顫抖嗓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慕晏辰……紀姚的手險些捧不住電話，淚水在眼眶里顫動著，近乎失神地跟說話，「慕晏辰趕緊過來……們車禍……
強烈的酸澀炸開在胸膛里，她嚇得哭出來︰「們不知道怎就車禍，哥哥受傷們手忙腳亂的真的什都不知道，瀾溪她本來坐在旁邊好好的，只顧著看哥哥沒看到她是怎被人帶走的……所有人都在這兒，她不見對不起……她真的不見，找不著她……
近乎錯亂的聲響，宛若驚雷，炸響在寂寥得發疼的腦海里
俊臉霎時蒼白如紙，薄唇貼著听筒，啞聲吐字︰「說什……再說一次瀾溪怎
里面的聲音混亂至極，不斷地有女生尖叫著哭起來，還有人大喊著「報警啊
「趕快過來……紀姚握著手機顫抖著，哭得泣不成聲，「們剛剛有人看到，就是撞們的那輛車，就是那輛車上走下來的人帶走瀾溪，真的太慌沒听見她叫對不起……
仿佛听到心髒一點點崩裂的聲音，可怕的劇痛，侵襲而來
她被人帶走
不見
腦子里閃過剛剛她走出慕宅大門的情景，慕晏辰宛若驟然被尖刀刺中，眸子充血，抓起桌上的鑰匙狂奔出大門
從未這慌過
打開車門坐進去，發動，箭一般地竄出慕宅，整個過程不出一分鐘，听見油門被瞬間踩到極限的尖銳聲響，輪胎在地面上迅速摩擦旋轉，刺耳得可怕，冷眸死死盯著們將車開出去的方向，知道這一點時間們肯定開不遠
此刻的腦子，卻像是炸
明明有預感的……明明已經察覺不對勁，剛剛為什還要放們獨出去
可是想不清楚
不清楚為什會突然有人竄出來把瀾溪帶走，到底是什人，又為什在這一天
漫天的雪花飄落著，馬路上的積雪已經被車輛壓得徹底凝固成冰，開得太快會剎車失靈，可此刻卻根本顧不得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