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卿顫了一下,回眸,眼眶里淚光閃爍︰「晏辰……」
她的心緊緊揪著,生怕他哪句話說得欠妥又會讓慕銘升受刺激,她之前已經囑咐過他了,這件事推到瀾溪身上就好!但願他能說得讓慕銘升相信。
冷冽的眸光掃到她的臉,慕晏辰鋒利的薄唇抿著,吐出兩個不容抗拒的字︰「出去。」
莫如卿竟被那一記肅殺的冷光震懾到了!!
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情願地松開了慕銘升的手掌,看著他蒼老凝重的眸光也是想和自己的兒子好好談談,她只好拎著包走出去,高跟鞋的「噠噠」聲踩得有些寂寥蝞。
出了病房門,莫如卿心里就像打鼓一般,不安定。
她眸光發顫,壓著胸口劇烈的跳動平復喘息,壓下臉上的蒼白朝門靠近了一步,貼在門上听里面的動靜——
「你看到了?」慕晏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冷眸抬起,淡淡說道檀。
慕銘升的眼神肅殺而嚴厲,老臉開始漲紅,心率測試儀上的跳動透露著他情緒激動了些。
「瀾溪很擔心你,一直都很擔心,所以你不必擔心你看到的那些,是因為她的不懂事。」他沉靜地說了第二句。
慕銘升臉色鐵青而緊繃,死死盯著他!
安靜的氛圍里,慕晏辰眸色冷冽卻平靜,輕聲吐字,字字清晰︰「我說一次,也只說一次。我喜歡她,從我進慕家的那天起就開始喜歡,她一直拒絕,只是我還不想放棄——你那天看到的畫面,是我情不自禁,侵犯了她。」
修長的手指抬起,揉揉眉心,他冷冽如冰的眸抬起,繼續凝視著病床上的人,冷聲道︰「這件事是我錯,與她無關,我也可以跟你保證以後這種事不再發生,所以不要沖她發火,更別跟你自己身體過不去……如果你覺得不解氣,隨便你怎麼做,沖我來就行。」
門外,莫如卿頓時瞪大了眼楮,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怎麼能這麼說!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里面就傳來「砰!!」「嘩啦!!」的幾聲巨響,震得莫如卿額頭上的血管都突突跳起來,她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覆上門把倏然擰開門闖了進去!!
偌大的病房,滿地都是摔碎了的花瓶碎屑。
慕銘升還是發了火,一個字沒說,只是抄起病房床頭的果籃和插滿花的花瓶朝著這個居然對自己妹妹做出「禽.獸行徑」的兒子狠狠地砸了過去!!
花瓶摔碎了,碎屑濺得滿地都是,而他沒看見的是果盤里面還有一把削水果用的刀,刀身也朝著慕晏辰砸過去,刀刃割破了他俊逸的側臉,擦過手背,再「 當」一聲脆響摔在了牆的角落里面。
莫如卿倒吸一口涼氣捂住嘴,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還有慕晏辰臉上手上割破的血痕,尤其是手背,那傷口汩汩冒出血來,滴到了地面上。
「你這是做什麼……銘升你做什麼?!晏辰可是你親生兒子啊!!」莫如卿含淚咆哮了一句。
慕銘升也粗喘著瞪大雙眸,也像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他忘記了刀還在果盤里面。
那種力道飛過去,一個不注意,刀尖不是劃在手背上而是扎在眼楮里怎麼辦?!!!
慕晏辰依舊靜靜坐著。
側著的臉轉過來,清冷淡漠的目光看了慕銘升一眼,只覺得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剩下的听天由命,他擦去手背上汩汩冒出的鮮血,起身走了出去。
莫如卿心里慌亂,七上八下,抹去眼淚朝著慕銘升走過去,幫他把被子蓋好︰「行了,你該氣的也氣過了,好好休息,晏辰有句話還是說對了,做什麼都別和自己身體過不去,你……」她心里猛然一酸,咽下眼淚,「你躺著,我出去一趟。」
她說完就心里帶著酸澀和怒氣,重新走了出去。
走廊里——
「你想做什麼?晏辰你最好跟我說清楚你想做什麼!!」莫如卿聲音尖銳起來,猩紅的眸子死盯著他,「我沒教過你嗎?我跟你說過等你爸醒來,那件事直接推給瀾溪就夠了!她一個小女孩不懂事,迷戀你勾.引你這才是最好的解釋!!你到底明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我把你從洛杉磯叫回來,是你拯救了慕家,以後慕氏的所有財產和繼承權都是你的!你這樣還怎麼可能讓你爸把這些都交給你?!!你幾句話,就把你大半年來所有的努力和功勞全毀了!!」
長長的走廊,溢滿她尖銳的嘶喊聲。
慕晏辰冷冽如冰的眸子抬起,掃她一眼,冷笑一聲轉身走開。
不可理喻。
莫如卿一下子激動起來,眸光劇烈顫動著,叫他名字︰「晏辰……慕晏辰!!」
他修長挺拔的身影站住,眸子已經冷得發青。
莫如卿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跟上來︰「你現在就進去說清楚,照我說的做,不要讓你爸對你失去信心……」
「你夠了。」
冷冽如冰的嗓音緩緩吐出,帶著一股寒冽的殺氣打斷她的話。
慕晏辰側身過來正對著她,嗜血冷笑︰「莫如卿,你夠了。」
「我告訴你……不要再把你希望得到的一切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以前太蠢了才會對你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有所希冀,可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不會了,因為你——沒那個資格。還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
他冷笑,嘴角勾起血腥的弧度,眸子冷冽尖銳︰「以後在家里,不要隨便給瀾溪臉色看,要知道她從出生到現在,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更跟你沒有半點關系,所以最好收起你那副惡心的嘴臉——我是答應過你不跟她在一起,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隨便傷她。她是我的,只有我能傷,其他人都不行,懂了嗎?」
莫如卿瞪大了雙眸,嘴唇顫抖著,被他強大的氣場震住,倒退一步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站在對面的這個人,不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敵人?他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也從未這樣直接喊她的名字!!她自認還是他的母親,可是卻恍惚覺得……他已經不認了?
巨大的恐懼和心虛在心里蔓延,她顫抖著,試圖去抓他的胳膊︰「晏辰……」
慕晏辰冷漠地後退一步,最後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
***
慕晏辰出醫院門的時候,才看到病房樓前的那個身影。
瀾溪來了。
她仰著頭,水眸注視著自己父親所在的那個方位。
她沒敢上去,片刻之後看到有護士打開窗子透氣,笑容滿面地回頭跟病房里的人說著話,那歡喜的樣子,讓她猜測,爸爸現在應該已經完全病好了。
脖子很酸。
她蒼白的小臉轉過來,又重新埋進溫暖的火紅色圍巾里,水眸怔怔抬起,倏然跟面前的人撞上!她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慕晏辰。
四目相觸,竟都是冷冰冰的目光。
她像個刺蝟一樣,渾身的刺倏然就張起來,清冷地抵觸著他,絲毫不退讓。
慕晏辰看了她半晌,眸子冰冷地收回,攥緊手里的車鑰匙與她擦肩而過,到醫院的停車場地去取車,他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等會又該怎麼回去。
醫院到家,是挺長挺難走的一段路。
與他擦肩的瞬間,瀾溪听到了心髒碎裂的聲音,由最熟悉的愛人變得如此冷漠,她不知道他是怎麼適應的,可是她受不了。
眼眶微微濕潤,瀾溪覺得這里凍得厲害,她手腳都發疼了。
——「怎麼里面都是冷的?」
——「我體質不好,遺傳我媽媽的,冬天就是會手腳冰涼,暖過來也維持不久。」
——「……來,過來。」
那麼遙遠的話,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心里好疼,疼得她覺得窒息。
她轉身,打算直接走路回家。
走到半路的時候只覺得後面一陣風,那輛墨色的車子軋在雪面上發出聲響,「嗖!」得一聲從她身旁穿梭而過,連一絲留戀都沒有。
她眼睜睜看著他走遠,水眸清亮地睜著,移開目光,只覺得眼角酸澀疼痛。
索性手腳也不暖著了,直接暴露在空氣里,一路走一路踢著雪,弄得骨頭都被冷氣凍得發疼,可是她覺得疼得好,疼了就知道不該胡思亂想了。
(小劇透︰明天瀾溪就離開了,然後快到高考情節了喲,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