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上帝的眷顧(3000+)文/沐小烏
「你知不知道真正的毀尸滅跡是什麼樣的?」他修長的手指輕觸著俊雅的眉,眸光魅惑得流轉,低低問道。
另一只手里把玩著的一枚鑰匙,一個利落的拋物線被拋到桌腳邊的一個小瓶子里,濺出的液體是透明的,幾乎不到三秒鐘,鑰匙迅速融化,消失不見。
伊朵的臉,霎時白了。
她不是沒學過化學,她懂得那個東西是什麼。
慕晏辰將鬧鐘輕輕推過去,眉眼冰冷下來,輕聲道︰「你還有一個小時……獐」
秒針 嚓 嚓地走著,在安靜的氛圍里,似乎比平日快了幾倍。
他說完起身,冷冷轉身走出門。
鐵門「 噠」一聲落鎖的瞬間,里面的燈也倏然滅了,黑暗鋪天蓋地地襲來,唯一的亮光是桌上的那個小小的鬧鐘,泛著幽冷的藍,秒針行走的聲音漸次被放大,越來越響,每過十五分鐘就會有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來,打破滿室的沉靜,震得人神經都發痛跟!
伊朵在這樣不斷的重復和驚嚇中,精神逐漸崩潰,抓緊自己的頭發埋首在桌面上,抖得宛若枯葉一般。
待到最後一秒鐘,秒針和時針重合時,鬧鐘瘋狂地叫起來,尖銳的聲響充滿整個黑暗的空間,屏幕上的藍色幽光一明一暗,宛若午夜凶鈴般,響得再也停不下來!
伊朵徹底崩潰了。
她眼淚橫流,抓起鬧鐘狠狠地朝遠處摔去,卻硬是沒有摔碎!她在黑暗中捂著耳朵大聲流淚嘶喊︰「她活該!!是她自己活該跟我無關!是她搶了我男朋友,是她這個賤人把我愛的人搶走了她憑什麼!!我就是要毀了她,我殺了她都不夠!這就是她的報應!!」
尖銳的酸痛襲滿胸腔,嘶喊過後是無盡的爽快,她淌著淚大笑︰「你看我真的毀了她了……我用一個小小的紙團就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慕瀾溪你這個賤人還有什麼能耐!你拿什麼來跟我爭!!!……哈哈……」
隔著一個監控屏,听著那近乎喪心病狂的錄音,慕晏辰的臉色沉沉地冷了下來。
手指攥緊,骨節都泛白,卻難平息他心里的震驚和劇痛。
——原本不過是猜想,孤注一擲的猜想而已,從听到教育局那邊篤定又荒誕的說法之後他就開始懷疑,卻沒想到真的逼出了這樣的結果。
可這算什麼?
他最心愛的人,卻因為這樣荒誕的原因,而平白無辜遭受那樣慘痛的經歷。
這個女孩的無知和狠毒,真的是該死。
本打算進去放了她,可心里卻那樣不甘,他冷冽的眸閃過一絲冷光,將錄制完畢的錄音關掉,監視屏也關掉,冷漠地起身離開。
就讓她這麼關著吧。
將近凌晨的C城籠罩在一片靜謐祥和里,誰也不知道那些隱匿的角落里究竟發生過什麼,只是太陽再次升起之前,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了。
……
瀾溪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來。
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房間地面上,一片璀璨迷離的光。
她的枕頭是濕的,想必是昨晚哭濕的。她回去的時候父親和莫如卿走了,家里除了張嫂就只有她一個人在,她獨自吃飯洗澡看電視,看累了再獨自去睡覺,偌大空曠的慕宅就只有她一個人。她現在居然連回家都是一個人了。
怔了一陣,她起床洗漱,穿著睡裙下樓。
卻沒有想到,慕晏辰居然回了家。
瀾溪白皙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清冷的戒備,淡淡的卻很清晰,餐廳里張嫂已經布置好了碗筷,對月兌了外套在沙發上養神的慕晏辰道︰「少爺,你加了一晚上的班累了吧,過來吃飯了……啊小姐,你也醒了?」
慕晏辰睜開眸,掃去眼里的疲憊,一股精神氣在俊臉上散開,沒有看她,徑自起身朝著餐廳里面走去。
避也避不開,瀾溪垂眸頓了頓,任命地上前,拉開椅子跟他一起吃飯。
「對了少爺,老爺和夫人已經打過電話,說他們到了,要你們別擔心呢。」張嫂道。
慕晏辰淡淡「嗯」了一聲,輕聲道︰「張媽麻煩你,去客廳幫我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來。」
張嫂一怔︰「好好!」
在他的包里翻了一下,張嫂看了看除了電腦就一份文件,塑料殼里面有封面有標題的,她眯起眼楮看了看,驚了一下,想翻開看看可時間不允許了,她心里藏著莫大的震驚走過去將文件遞給慕晏辰︰「是不是這份?」
慕晏辰接過來,眸色清朗如常,點點頭︰「是。您先下去休息吧,這里等會我來收拾就好,有事我再叫你。」
難道家里這麼平靜祥和,張嫂心驚膽戰的,卻還是點點頭,笑成一朵花︰「好好。」
瀾溪喝著湯,水眸沉靜如水,淡淡看一眼他的表情,又收回目光。
——他到底還要偽裝什麼?先是毀了他的高考,再把父母支開去國外長期旅游,家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他想要做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做?反正她現在哪里都不能去,也避不開他。
也真是可笑。
明明是他先告訴她不要太天真,不要以為他是真的愛她,她現在有自知之明了,他卻不肯放手了?難不成又開始懷念跟自己親生妹妹水乳交融的刺激感了嗎?
她小臉白了白,命令自己不要再想。
隔著半米遠的距離,那一份文件卻朝著她遞了過來。
「看看。」他淡淡命令。
瀾溪本不想理,可他一直拿著,她淡漠地接過來看,只看標題眉毛就忍不住跳了跳,鼓足了勇氣翻開看下去,那一頁聲明如此簡單,卻字字句句都刺在了她心里,她能夠理解那些字句的意思,卻完全不知道這些是怎麼發生的。
拿過餐巾擦拭著修長的手指,慕晏辰深邃的眸忽明忽暗,低沉磁性的嗓音道︰「時間都已經過了,不可能再讓你重考一次,唯一的可能是你答到一半的試卷不做作廢處理,算到分數里面去。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等到分數下來再想報志願的事,如果需要我幫忙可以再說——不過你的目標一向很明確,只要分數夠,其他的學校也根本不用考慮,是不是?」
他抬眸望她,眸子宛若一汪潭水。強大的氣場在客廳里暈散開來,一點點緩慢地將她籠罩。
丟下餐巾,他收回目光,低低道︰「那先這樣,我吃飽了。」他將面前的餐盤收拾干淨,端去了廚房。
瀾溪被震在原地,久久都不能回神。
就在上一瞬,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方夜譚。
一直等到餐桌上只剩下自己吃到一半的飯菜,瀾溪才回過神來,她沒管其他,直接拿著文件跑上樓去,心髒「砰砰砰」地劇烈跳動,來到慕晏辰的門前,猶豫許久,還是敲響了那扇自己很久都沒有敲響過的門。
「進來。」里面是近乎沙啞的一聲。
瀾溪打開門,看到里面的景象,是他揉著眉心靠在轉椅上,像是卸下一副重擔般的休憩模樣,面前的電腦屏幕黑著,圖標飄來蕩去,像是很久沒人動過。
「我還是想再問一句,這份文件到底是怎麼回事?」瀾溪壓下那一股莫名其妙涌起的心疼,開口說道。
「你看不懂?」他蹙眉,眸子都沒有抬,繼續低啞說道。
「我看得懂,」她艷麗的小臉碾過一絲紅,是難掩的心酸和激動,可她還有理智,「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處理結果?那些證據和證詞為什麼他們突然不計較了?就算是撤掉之前的判定也該有個理由,可是這里連個理由都沒有。」
——該要什麼理由?
慕晏辰在心里冷笑。
處理的結果是教育局局長親自上面反映的,只要下面的老師翻案,執政者就有理由向更上面一級爭取,需要什麼理由?有些事你要它是黑的就是黑的,要它是白的也未必不可。
凌晨之前他不過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把錄音寄到局長手里,第二件電話提醒那位老師,要撤掉投訴的條件是什麼。
兩方松口,真正的事實才有幾個人看到?事不關己,誰又會對這樣的處理結果指手畫腳?
「不清楚……」他勾勾嘴角,冷意中透著苦澀,「不過恭喜你,你也許可以當,是上帝眷顧你了。難道不是?」
瀾溪水眸迷離了一下,驟然想起這件事他才是罪魁禍首的事實,眸色里的暖意褪去,看著他點點頭道︰「也替你可惜,你如意算盤打錯了,上帝也會偶爾眷顧一下我的,不會一直都給我最壞的。」
她的境遇已經是最壞的了,也應該有那麼一次機會,讓她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