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溫柔得一如既往的男子,何以轉瞬之間就變得冰冷不堪?既已決裂,又何必苦苦糾纏,何必在她高考遭遇那麼大的冤屈時,逾越法律的底線不擇手段地幫她平反?!
喬啟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蹙眉,以為她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擁緊她,輕輕拍她的臉︰「瀾溪。」悌
悌
瀾溪怔怔地抬起帶淚的水眸看了他一眼。
她這才察覺到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親密。
下意識地推開他,一個站不穩,她縴細的身體猛然跌倒,摔在床沿邊上,「砰!」得一聲後腦和背部被撞得生疼!!
「……」瀾溪肩膀縮了一下,眼角淚光更加劇烈地閃爍起來!
「瀾溪!」喬啟陽驚了一下,起身扶她。
「你別管我……」瀾溪顫聲說道。
輕輕掙開他的手,瀾溪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她越走越快,手就要擰上酒店房門的把手。
「瀾溪!」喬啟陽忍不住蹙眉上前攔她,「都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我想去找我哥……我有點事要問他……」她的唇被自己咬得漸次泛白。
「瀾溪現在都快午夜了——」
「否則你要我怎麼辦!!」瀾溪失控地轉頭朝他喊了一聲,淚光劇烈閃爍著,「……你們為什麼都要來告訴我這些?我原本以為的一切都是不對的!我以為是他真的不想要我了,我真的以為他當時是放棄我了,不要我了,可是不是這樣的!!」諛
當年的一切,都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發生過什麼?
——為什麼他半個字都不肯說,直接丟下那麼一個錐心刺骨的結果給她?!!
瀾溪忍不下去了。
她渾身顫抖著,擰開.房門瘋狂地跑了出去,一串沉重的腳步聲在外面走廊鋪著的地毯上,響起!喬啟陽想追出去,可醉意凝重的大腦一暈,側身撞在了門上。
深夜的風聲,呼嘯在耳邊獵獵作響。
她跑得太快,身上裹著保暖的披肩吹掉了,初冬刺骨的寒風直接刺在她光果的肌膚上,她不理,從酒店大堂跑出來,直接攔截了一輛出租車。
「青峰路32號,麻煩你,快一點!!」她眼角噙著淚,顫聲說道!
她希望賓客們都還沒有散,也希望慕晏辰沒有那麼快走。
冷。
車里的暖氣開著,還是凍得瑟瑟發抖,瀾溪蜷縮在了後座上。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擔憂問道,「您是不是遭遇什麼事了,要不要幫您報警?」
瀾溪緊緊抱著自己,抹一把眼淚,垂眸狼狽地搖頭。
回去的路變得那麼漫長。
盡管司機開車的速度已經飛快,窗外c城並無太大變化的夜景飛速地在余光里閃過,瀾溪還是覺得度秒如年,等到抵達慕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
付錢下車,瀾溪遠遠看到里面依舊光芒璀璨,只是喧鬧聲漸息,賓客散盡。
「小姐。」
「小姐!」
有佣人沿途喚著她的名。
瀾溪一路跑進去,偌大的客廳里面一片沉靜,甚至能听見她腳步的回聲。
慕銘升正和愛妻垂眸說著話,莫如卿臉上有著暖心的笑意,慕銘升那一向莊重肅穆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看到瀾溪突然沖進來,他倒是錯愕了一下。
「你這是跑哪里去了?現在才回來?」慕銘升蹙眉沉聲問道。
莫如卿眼睫一顫,挽著他的胳膊輕輕掐了一下。
「……哦,」慕銘升頭側了側,轉眸道,「我听如卿說你是送你那個同事去了,看起來你們關系挺好的,怎麼,還騙我說沒有男朋友?這個難道不是?」
自家女兒冷淡疏離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沒見她對誰這麼上心過。
瀾溪小臉一陣陣泛白,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樣,一雙清眸帶著一絲絕望的荒涼死死盯著莫如卿,手指顫得握都握不住。
「……我哥哥呢?」她顫聲問道。
慕銘升眉頭緊蹙了起來。
「這倒是不清楚……」他側首問道,「你看到晏辰沒有?」
莫如卿上下掃了一眼瀾溪,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經心道︰「袁家那邊的二千金過來,司機半路出事不能來接,我剛囑咐了晏辰一聲讓他送人家回去,現在估計是在路上吧。」
慕銘升點了點頭。
瀾溪心里,猛然刺痛了一下!!
她宛遭重創,腳步踉蹌了一下撐住玄關旁的櫃子,可不消片刻她便有些反應過來,水眸再次盯住眼前的女人,隔著那一層模糊不清的笑意,她竟看不透她的內心。
「我哥開什麼車去的?」她突然輕聲問道。
莫如卿的眉驟然跳了跳!
「老劉去送陸副軍長他們一家了,家里還剩那輛跑車在,你說呢?」莫如卿勾著淺笑道。
那一瞬,瀾溪眼里的光芒,明亮起來。
輕輕
推開櫃子,她了然地淺笑了一下,含著淚,那一笑顛倒眾生。
她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瀾溪!」慕銘升蹙眉喊道,「都這麼晚了你還去哪里?」
瀾溪回眸看著自己的父親,再看看父親身邊的女人,努力壓下心里那股滅頂的罪惡感,淺笑道︰「我今晚有別的地方住,爸爸,生日快樂,我明天再回家里來看你。」
「你……」慕銘升萬分不解。
瀾溪卻已經沒空再解釋,提起裙擺走出了大門。
也許是她太自信,可是這一刻她真的萬分篤定,慕晏辰絕對絕對沒有送那個什麼姓袁的千金回去,她曾經听威廉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過,「慕總開車時候身邊不喜歡坐人,他說了那位子只有一個人能坐」,那時候听,她頂多覺得那是做作的偽裝,絲毫不篤定的愛情,哪里來的那樣堅持和原則?
可是現在,她信。
她什麼都信。
——還來得及嗎?
攔了一輛車,月光下她的臉靜如蓮花︰「……麻煩你。雲山公寓。」
寧靜的深夜。
宴會時聶明軒來得晚,慕晏辰等他到最後,打電話讓蘇暖來接了他,這才獨自回了公寓。
宴會上衣香鬢影,美酒佳人,可沒了她,他竟覺得半點意義都沒有。
寂靜的公寓,從三年多前開始,水電不停,也有人定期來打掃,盡管沒人住也跟有人在的時候一模一樣。慕晏辰喝得有點多了,深邃的眸子里泛著瀲灩的波光,垂眸看了一眼滿櫃子的鞋,鑰匙丟向茶幾,走過去將自己埋入了沙發里。
頭痛欲裂。
半晌之後慕晏辰忍不住抬眸,泛白的薄唇冷冷地緊抿著,到臥室里去找藥。
藥倒是真的有,只是放了幾年,過期了。
夜長難眠,倒是誰都治不了他的頭痛了。
冷冷將藥盒丟回櫃子下方的抽屜里,正想起身的時候听到了輕微的敲門聲。
慕晏辰身體一僵。
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可半晌,「叩叩叩」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時至午夜,若是這個時候敲錯門,他可每那麼好的心情和脾氣來應對。
起身,抬腳將抽屜踢上,慕晏辰走出了臥室。
打開.房門的瞬間,他倒是真像是見了鬼。
瀾溪孤身站在門外,縴細的身影凍得微微發抖,抬起臉來看著他。
他果然,在。
瀾溪眼底頓時涌起一陣熱流來,剛剛她在樓下看到這一層亮起的燈光,心里涌上的那股慶幸和感動,無可言表。
「哥……」她被凍白的小臉泛起一絲羞澀又淒然的笑意,「好冷。」
慕晏辰冷冽如冰的眸定楮在她身上,瞬間氣息都哽在了喉嚨里——
怒火在眉心燒著,他長臂撈過她的腰來將她一把掠進門,「砰!」得一聲將門關上,垂眸冷冷掃向了她的臉,定格在她光果著的肩頸上,她一身低胸的小禮服,快被初冬的寒氣徹底凍僵了。
「你沒常識是麼?」他俯首,薄唇冷冷抵住她的額,眸子冷得能殺人,「是想凍死自己,還是想凍死在我門口?」
一整晚的淒苦和酸澀,瘋狂涌上來。
瀾溪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忍著眼角涌出的滾燙淚水,手臂纏繞上了他的腰,緊貼著他的身體將他緊緊抱住。
慕晏辰的身體,驟然一僵!
瞬間的心軟讓他覺得萬分頹然,閉了閉眼,單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從懷里拽出,另一只橫抱起,大步朝著沙發走去。
扯過丟在沙發上的外套將她裹住,慕晏辰深邃的眸色萬分復雜,將她放在沙發上凝視半晌想離開,一雙柔軟的手臂卻纏緊了他的脖子將他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