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冷冷看了她一眼,難道她們真的覺得她會忍著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麼?
今天她就讓她們知道,什麼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來的客人越多,到時候肯定越精彩。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幕了。
楚惜憂也出現了,自從跟趙家退婚之後,她一直被面壁思過在院子里不能出來,這段時間她也變了很多,起碼在見到楚惜情之後,她的表情很是恭順,對老夫人等人也是特別柔順,以前那個活潑的少女似乎消失了瀘。
看來,這段時間的禁閉讓她再也不敢做出什麼有違規矩的事情了。
楚惜情心中感慨,其實楚惜憂也沒怎樣,不過是想追求自由戀愛,可惜的是,在這個時代,很多時候,女人是沒法做主的。
一邊吳倩倩笑嘻嘻地說︰「表姐,今天可是我做司者哦。喵」
「你倒是搶了個好活,回頭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呢。」楚惜情笑著說。
正說著,這邊廂客人越聚越多了,楚惜情看了眼梅香,梅香點了點頭,招呼丫鬟給客廳里的姑娘夫人們添茶水。
眼瞅著到了吉時,女賓們簇擁著楚惜情去了中院,今天便在這里的大廳辦及笄禮,來賀的客人都要在此觀禮祝賀。
廳內早就擺放好了雪白的藤席,觀禮的賓客多是楚家的親朋,分男女站好,由司儀吟誦起了祝禱詞。
楚惜情在人群中看到了張家的人,楚家本族的人,還有些是本城一些世家大族來觀禮的夫人小姐。
早已演練過這一切,她已對流程很是熟悉,面向南朝觀禮的賓客行揖禮,然後面向西正坐在藤席上。
作為贊者,姑姑楚香蘭給她梳了頭,老夫人親自上陣為楚惜情主持及笄禮,清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跪坐下來拿起剛才放下的梳子,象征性地為她梳了幾下。
接著,吳倩倩屈膝端著描金紅漆盤子,上面放置著一支和田玉飛鳳玉簪,老夫人拿起來簪子插在楚惜情的發間。
吳倩倩上前虛正玉簪。
觀禮的賓客便齊來祝賀,楚惜情起身被迎進了廳內的左側間,換了身桃紅刻絲彩暈錦繡牡丹曲裾襦裙,出來對賓客行禮。
這樣才算是及笄禮閉了。
楚惜顏一邊看著楚惜情風光的樣子,心中嫉妒,忽然感覺頭皮有些發癢,臉上也有些癢痛,伸手一模,似乎起了幾個疙瘩。
「怎麼起了疙瘩?難道是昨個吃肉上火了?」
臉上的癢痛讓她如坐針氈,頭上的癢意更是明顯,楚惜顏忍不住伸手模了模頭發,忽然間卻抓下一把來,定楮一看竟是一大團長發。
她吃了一驚,雖說最近老是有些掉頭發,可從沒像今天這樣,竟然一抓一大把頭發。
「啊——」楚惜顏忍不住尖叫了起來,伸手去模頭發,在旁人驚愕恐慌的視線中,她抓下一團又一團頭發,頭上原來梳起來的發髻也散了開來,大團的頭發不用人抓直接散落在地。
觀禮的客人中已經有人驚恐地發出尖叫,在他們的目光中看去,面前這個女人臉上滿是紅腫的一顆顆痘子,頭上的頭發見鬼一般一絲絲一縷縷地從頭皮上月兌落下來,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們甚至看到了楚惜顏光溜溜的部分頭皮!
這麼詭異恐怖的事情突然發生,恐慌的情緒頓時在眾人心中漫延開來。
有人忍不住尖叫,有人忍不住想離開,更多人則是驚慌地議論起來,他們已經認出了這是楚惜顏,可是,剛剛還好好的楚惜顏,怎麼突然間出現這麼恐怖的事情來?
楚家一家人似乎完全驚呆了。
張氏忍不住上前抓住幾欲瘋狂的楚惜顏的手︰「快住手,你瘋了嗎?」
楚旭是最模不清狀況的,他本來精神就不太好,今天更是感到不舒服,現在這混亂的場面更是讓他頭痛欲裂,高聲喊道︰「各位,各位別走,這是意外——」
只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震驚莫名和驚恐。
老夫人是此刻最先清醒的一個,立刻叫道︰「還不快把她帶進去!」
現在的情形似乎完全失控了,就在賓客惶恐震驚之時,忽然間有一陣銅鑼脆響,那清脆的響聲伴隨著一聲道號響起︰「無量天尊,貧道這廂有禮了。」
這銅鑼聲似乎讓在場的賓客緊張激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這才發現面前出現一個身穿八卦道袍,須發皆白,面色紅潤的老道士,在這種混亂的時候突然間出現一個看起來很像是法力高深的僧道,讓眾人的情緒似乎得到了一種寄托。
「道長,你是——」
「貧道觀此地有陰氣大盛,大為不妥,特來觀望,不想見此情形。」老道士神秘莫測地手持拂塵出現在廳前,誰都不知道他是從何出現的,在此時不由得顯得有幾分高深莫測。
楚旭正頭疼,見了個老道,也由不得心中驚疑不定,難道是家宅中有鬼魅作祟,不然女兒怎麼會發生這樣的咄咄怪事?
楚惜情心中暗笑,上前扶住老夫人,緊張地問︰「祖母,難道真的是咱們家里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胡說,你妹妹是生病了!」老夫人蹙眉看去,見楚惜顏還在歇斯底里地叫著,張氏正忙著壓制女兒,此刻看到道長,病急亂投醫,忙問道︰「道長,您有什麼辦法幫幫我女兒,她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家里有不干淨的東西?「
旁觀的賓客這時候也回了魂,紛紛議論起來。
「一定是楚家撞了煞,否則怎麼會引來這等災禍?」
「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詭異的事情,好端端的,那楚二小姐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她的頭發現在完全掉了!而且她的臉——」
是的,楚惜顏此刻已經成了一個光頭,她那秀美的長發月兌落在地,本來漂亮的臉蛋此刻滿是紅包,在她那恐懼猙獰的表情下更顯得可怕。
原先好好一個美嬌娘突然變成了這樣,實在讓人感覺到恐怖!
老道長目光一動,掐指一算,搖頭嘆息道︰「冤孽,沒想到竟然是如此。」說罷有些同情地看向楚旭︰「這位施主,敢問最近你是不是總是噩夢不斷,精神不濟,加之家中諸事不順,仕途阻塞?」
楚旭驚訝地看著這老道士,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老道士怎麼會知道他最近總是噩夢不斷的?
「道長,你的意思是?難道我家中真有東西作祟?」
楚旭臉色鐵青,他最近一直感到精神不濟,加上的確諸事不順,家宅不寧,頓時信了老道士的話。
「不僅你是這般,想必你的妻子也是噩夢不斷,身體變差,這位小姐今天如此,也是因為同一個原因!」
眾人全都豎起了耳朵,想听老道士有什麼高見。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手中拂塵一甩,竟瞬間從彎曲變得筆直起來,這樣神奇的一幕頓時讓人對老道士的法力信心倍增,但見那老道忽然拂塵直指著對面的人叫道︰「一切都是因為她!你娶了這樣一個妻子!」
「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張氏更是面色陣青陣白,楚旭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楚惜情斂去眉間的興奮,盧氏滿眼的幸災樂禍,激動地看著這一幕。
「這位道長,話可不能亂說!」老夫人嚴肅地擺手道︰「我楚家的兒媳婦都是賢淑溫良,楚家的門風不容褻瀆,道長在這胡言亂語,就當我等是傻子麼?」
老夫人要維持楚家的尊嚴,所以此刻她選擇了給張氏撐腰。
因為,事情傳出去,丟人的是楚家!
「不不,我沒有胡說八道。施主,我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我剛剛已經看透了這位夫人的命格——」老道士施施然道︰「無量天尊,楚施主,您的夫人是個克人克己克兒克女克親朋的禍星。她的八字與您不和,您娶了她之後事業無成,諸事不順,禍及家人,長久下去,身體變差,甚至性命不保!」「你,從哪來的老道竟敢胡說八道!」張氏一听這指責,頓時大怒起來,這樣的話一說出來,豈不是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這位女施主,我這麼說是為了你好。你算算看,你自己和妻兒長輩是否都是多災多難?哼,老道士一片好心,今日見這里陰氣森森才來多說兩句,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了!」
說罷,竟是拂袖而去。
楚旭面色變幻,卻是上前攔住了老道士,沉聲道︰「我想道長肯定是看錯了,我家出事應該是有什麼髒污作祟,但請道長做法,把邪崇之物除去。」
楚旭也知道這事情傳出去肯定會讓自己家顏面無存,但是他自己卻心里有些相信著老道士的話瀘。
越想越覺得心驚,這些年自從娶了張氏之後,他的事業就沒有進步,不僅在家守孝幾年,而且兒女的婚事更是屢屢麻煩,張氏前段日子更是病得不行,自己最近也是深陷噩夢之中。
尤其是今天發生在楚惜顏身上的詭秘怪事,更是讓他心驚膽顫。
老道士搖頭道︰「不,我說的事情這位施主既然不信,也無話可說了。您的妻子跟您八字不合,娶她進門只會給您帶來麻煩。除非閣下肯休離她或者讓她入廟里修行或可化解。言盡于此,您相信也罷,不信也罷。喵」
說罷,老道士拂塵一揮,啪的一聲,四周忽然間彌漫起了一陣白色煙霧,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等眾人驚慌地逃開,煙霧散盡,卻發現老道士已經不見了!
「難道真的是什麼得道高人?」
哪怕是老夫人此刻也是驚疑不定,實在是今天看到的一幕實在是太過驚人了,怎麼看著都像是得道高人。
楚旭神色鐵青,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實在是不方便再招待客人了,便派人送客。
雖然在場不少人想繼續留下來看戲,可是人家已經逐客了,卻是只好離開。
只有張氏的幾個張家的嫂子弟妹吵著留了下來。
楚惜情扶著老夫人坐下,見張氏臉色煞白泛青,楚惜顏更是嚇傻了,這會子正躲開了張氏,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是不是克了我,有你這樣當娘的嗎?」
張氏氣得臉色陣青陣白︰「那都是道士胡扯八道,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我可是你親娘!」
楚旭冷著臉打量著妻子,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他們的夫妻感情幾乎是全都殆盡了。
楚旭對張氏早已經不滿了,現在發生了楚惜顏的事情和剛剛道士的事情,只怕外面已經是滿城風雨,他們楚家這回的臉面是丟盡了!
「是啊,二妹你這話怎麼說的?那道士不知道是為何胡說八道,母親怎麼會是八字跟爹不合呢?就算咱們家最近發生了些事情,可這也不能肯定就跟母親有關。我可不信的,爹,你不會真的相信吧?」
楚惜情好心地勸說了起來。
張氏咬牙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不相信楚惜情跟這件事沒關系!
只是,楚惜顏為何會弄成這樣,那個道士又為何弄出那麼神奇的手段?
張氏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必然是楚惜情參與的,這是楚惜情的報復!
「就是啊,妹婿,你看這事不可能是小姑的錯,一個神棍胡說八道的話,哪能當真?」
盧氏在一邊忽然撇著嘴笑了起來︰「嘖嘖,可是第一回見睜著眼楮說瞎話的。你說這要是真沒關系,惜顏佷女兒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是魔怔了?可憐見的,那臉都成什麼樣了?」
張氏怒道︰「那是生病了,我要讓人請大夫來,我倒要看看是誰害我女兒!還弄出這麼一出子虛烏有的事情來,真是可笑!」
楚惜情勾唇,目光看向楚惜顏,忽然燦爛的笑容綻放︰「母親說得對,是要請大夫,女兒剛剛已經吩咐人去請了。現在也該到了。」
請大夫又怎樣,他能看出是怎麼回事麼?
她並不是用毒藥下毒的,這樣一來很難查出是什麼原因。
但是經過今天的這一出,不管楚旭是信還是不信,張氏的下場都好不到哪去!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能殺人。
正說著話,大夫到了。
楚惜顏都快瘋了,滿頭的青絲莫名其妙地月兌落,臉上起了一臉的紅包,幾乎要毀容了,這樣詭異恐怖的事情,讓她的情緒極度不穩定。
大夫把脈才剛剛結束,就被她使勁拉住手叫道︰「我是怎麼了,我是生病了嗎?」
「在下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是因為什麼,只是肯定小姐應該是陰陽不諧,這才導致如今的癥狀。」
眾人臉色各異。
楚惜情恍然大悟地捂住嘴道︰「莫非就是剛剛那位道長說的陰氣森森?祖母,咱們家要不要趕緊從廟里請人來做法事?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妹妹們都還年輕,萬一也——」
老夫人沉著個臉,嘆了口氣,閉上眼道︰「老大家的最近不是身體不好麼,就去廟里清修一陣子吧。」
「娘!」
張氏臉色大變,她看向楚旭,可是楚旭卻目光閃爍,直接避開了她的目光。
「娘,您難道也相信那個神棍的話?這些年媳婦操持家務,哪里做得不好?難道就因為一點莫須有的罪名,就要把我弄去廟里?」
張氏心中氣憤,臉色漲得通紅,目眥盡裂,憤怒地咆哮起來。
憑什麼,她這些年辛辛苦苦地,算計來算計去,最後卻要被趕到廟里去?
張氏不是傻子,萬一她真的被發配去了廟里的話,可就在家里沒有話語權了。
那樣,跟被休了又有什麼不同!
老夫人蹙眉道︰「如今這樣的風聲,讓你去廟里清修一陣子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想太多了。」
「既然這樣,那在家不也是一樣,只要我不出門不就行了?」
張氏是不肯離開的,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張家姑嫂,那三個人頓時上來說話給張氏撐腰。
「怎麼能當真?這種事情,分明是胡扯八道,過陣子風聲過了也就沒事了——」
盧氏是巴不得張氏倒霉的,一邊在老夫人身邊煽風點火︰「喲,什麼時候楚家人商議家事的時候,別人都能管了?娘,您看看,這還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