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田光都叫不上名的名車,但此時車頭冒著濃濃的白眼,司機正拿著滅火器,打開前車蓋子,向里一個勁兒地噴。
田光拉開另一邊的後車門,一把拽出一個抱著孩子的少婦。
少婦不及說話,就被田光交給跑來的章琰,被送到遠處。
她的懷里的小孩子也不知是被嚇壞了還是別的原因,張著嘴巴哇哇地哭著。哭聲沙啞,顯然已經哭了很長時間了。
田光也沒注意,又跑到另一邊去攙扶老太太下了車。老太太歲數並不是很大,花甲斑白,看上去也就六十幾歲的樣子。但是顯然被嚇壞了,驚魂未定,兩腳發軟,差點坐到地上。田光只好蹲,把她背到遠處,放在章琰和少婦的身旁。趕緊跑過去幫助司機救火。
有了田光的加入,加上干粉滅火器很強大,發動機冒出的火焰很快被撲滅了。
當田光和司機滿臉黑灰還沒回到章琰身旁,就听到孩子的哭啼、少婦心急火燎的聲音。
「老周呀,你是怎麼搞的,車子怎麼在這個時候能著火呢?」少婦劈頭問道。
「二小姐,我……我也不知道呀。您看仙子阿怎麼辦?小少爺還病著呢,是不是我攔出租車,先送你們去醫院?」司機老周尷尬地問道。
「廢話,還不快去?」少婦被小孩子哭得恬燥極了,不耐煩地對司機老周說完,馬上顛著孩子,耐心地哄起來︰
「哦哦~~,寶寶乖,不要哭了,媽媽的乖寶寶……」
路燈下,田光掃了一眼母子兩個。
少婦典型的大家閨秀,著裝貴氣,連小孩包布都印著英文的銘牌,顯示很高級。
小孩子的臉都哭青了,顯然是得了病。站在下風頭,他能隱隱聞到少婦的方向傳來一股幼兒的淡淡的尿騷味、乳臭味和辛臭味的混合氣體。那辛臭味不是少婦身上釋放出來的,而是小孩子下半身發出來的,這讓田光大大地皺了一下眉頭。
怎麼會有辛臭呢?
難道是小朋友便秘造成生理垃圾排泄不出,淤積在腸子里,堵塞了腸道,臭味通過汗液排泄揮發出來了?
一時間,田光很好奇。
剛才見少婦對司機那個態度,就不想搭理他們,想一走了之。但現在聞到孩子身上病變的味道,他卻走不開了。
「你的孩子怎麼了?」田光走上前去,問道。
少婦一邊「嗯嗯呃」地哄著、聳著孩子,一邊瞥了他一眼,大有不信任的樣子,沒說話。
田光鼻子哼了一聲,心說剛才自己冒險把她母子救出來,她連據謝謝都沒有說,現在關心她,她又帶答不理的。
幫人幫到這份兒,真是失敗!
田光心中不禁有氣,心道︰簡直就是自作多情嘛!下回打死老子,也不愛心大泛濫,做好人好事兒了。
想到這里,他就想走開,讓這對母子見鬼去好了。
但這時,章琰扶著那位老人家走了過來。老人家情緒已經穩定,打量著田光,道︰「小伙子,謝謝你了!請問你尊姓大名?」
這句話無疑小小地滿足了一下田光的虛榮心,讓他微微一笑,道︰
「一點小忙,不足掛齒,不用謝了!琰琰,我們走了。」
老人家愁眉不展,看著少婦手里的孩子,擔心地說道︰「那是我的女兒和外孫,可能她心急兒子的病,所以對你冷落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再次感謝你!」
「哦,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更不會生氣的。其實你也不用著急,你外孫不過是便秘引起的,只要疏通腸道,在他小屁-眼里滴幾滴香油就好了,沒有必要大老遠送醫院去的。」
田光見老太太這麼通情達理,也就免費多說了兩句話。誰知這兩句話即刻讓老太太對他刮目相看。
她一把抓住田光的胳膊,驚喜地道︰「小伙子,你怎麼一看就知道?莫非你是醫生?」
田光心的話,那還用看嗎?一聞不就知道了。
「大媽,我不是醫生。這屬于嬰兒常見的病狀,只要食物火氣大了,通常會引起這種毛病。常見的很,每個稱職的媽媽都該知道。不過,要是處理不及時的話,很容憋壞腸胃,內壓過大,廢氣不能排泄出去,會擠爆腸子,造成腸穿孔,就有生命之威了。」
這句話說得挺狠的,這豈不是在說少婦是個不稱職的媽媽嗎?
這話一下子打擊了兩個人,老太太和少婦同時感到慚愧,少婦臉上一紅,本想問問田光有沒有緊急處理的方法,但是剛才自己慢待了人家,此時就張不開嘴了。但是,兒子哭得又凶,又不能不聞,好不尷尬!
尷尬屬尷尬,兒子的病大如天。一想到腸穿孔這麼恐怖的字眼,少婦那里還顧得上臉面呢?
病急亂投醫,只要遇到懂的,就會被當成十足的專家。
少婦想到這里,抱著孩子來到田光面前,一邊聳著孩子,一邊歉意地說道︰
「對不起這位先生!都是我不好,我太沒修養了,您罵我也好,恨我也好,但還是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的臉都哭青了,肚子也鼓起來了,就請您幫我看看他會不會有危險,好嗎?」
「哦」了一聲,田光撇了一眼少婦,看到她不等自己答應,就拉起蓋在小孩子身上的毛巾被給他看。但是田光沒有看,只是轉頭看向章琰。
其實大家不知道,田光的鼻子比別人的眼楮都好使,他根本不需要眼楮去看,而是用鼻子去聞。
章琰一只手提著裙子的胸口,不讓它貼在自己的身上,一邊看著田光,白了他一眼。
「哥,你就給她看看,你看小孩子哭得都沒力氣了,太可憐了!」章琰推了一下田光的肩膀。
女人都是水做的,愛心泛濫。
田光面子上還在猶豫,可是能得到章琰委婉相求,他心里確實非常愜意,而且這也是他心中所想。
為了章琰,他願意這麼做。
「噓」地吹了一聲口哨,煞有介事撩開毛巾被,看著孩子鼓脹的小月復和發光外翻的肚臍,搖著頭說道︰「唉,小孩子消化能力本來就很弱,可他斷女乃斷得很早,一些世面上的食物不能完全消化,渣滓淤積下來,連帶上火食物過多,引起消化系統和排泄系統病變。哎,好好的一個孩子帶成了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怎麼做人家媽媽的?你看看,這孩子肚臍眼都翻出來了,你們是不是又給他喝了很多水呀?他的排泄系統本來就有問題,你們又給他加重了負擔,這不是火上澆油嘛!唉,本來很簡單的事情,看來現在就復雜和麻煩多了,如果半小時之內得到救治的話,問題應該不大;要是趕不到的話,我看也不用去了,你們就做好告別的思想準備。」
經過這些日子對《金匱醫書》的研究田光知道,這孩子的病情並不嚴重,但是卻偏偏要把事情說得很嚴重,引起少婦和章琰的注意。
雖然如此做人不夠厚道,但是天光就是要報答少婦寡情和淡漠之仇。
無疑,田光的策略是正確的,一听他的話,少婦和老太太即刻嚇得面如土色。
半個小時?
如果有車,半個之內也趕不到最近的海城兒童醫院,更何況他們在這里站了很長時間了,連個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那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小孩子的肚子爆開嗎?
還是老太太反應快,一把抓住田光的手,顫顫巍巍地說道︰
「先生,求求您了,您就趕緊救他一下!我都八十歲的人了,要是讓我看著親孫子有個好歹的,我也……也不想活了!」
看著老太太悲哀的樣子,田光一陣辛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這個社會救人可不是說救就能救的。如果救好了,皆大歡喜;如果救不好呢?那就要被人告到司法部門,追究自己的責任。看這家人就知道非富即貴,自己根本惹不起,更何況現在還是多事之秋,哪還能自惹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