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茶與紫葡被如同驚鳥般的蕊曉嚇了一跳,紫葡拉著她的手連忙向她解釋︰「蕊曉姐,此刻咱們已經不在家里了。」
「那我們現在是在哪兒?」蕊曉剛問完這句話,馬車立刻就晃動了兩下,可能是路面不平的原因。蕊曉抱著被子,就隨著車廂晃動著。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一個活動著的地方。
「我們是在馬車上。」明茶回答道。
「蕊曉已經醒來了嗎?」蕊曉听到了柏叔的聲音,紫葡代替她回答了。
蕊曉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臉︰「誰能告訴我這怎麼一回事,我記得昨天晚上我明明是睡在青涯哥哥的房中的,為什麼這一覺醒來,我竟然睡在了一輛還在行使著的馬車上?」
紫葡見蕊曉的表情並沒有幾分的樂意,想來她應該是不滿自己被這樣安排,于是就說︰「這個吧,我同明茶根本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睡覺的時候忽然就被叫了起來,然後就讓我們帶上收拾整理好的東西。我們兩人到了大門外的時候,馬車早就套好了,里面也布置好了。我們沒等多久,就看到老爺抱著蕊曉姐你出來了,當時你還沒睡醒。」
「所以,他就這樣把我扔出來啦?甚至沒有讓我跟旁人好好的道別?除了我們和柏叔之外,還有誰?」
「沒人了。」明茶和紫葡同時搖了搖頭。蕊曉用力的撇了一下嘴,然後推開紫葡,從她的身上爬了過去。她有點兒氣沖沖的掀開簾子,對正在趕車的柏叔喊︰「柏叔!」
柏叔回頭看了蕊曉一眼,笑著說︰「看樣子我的駕車本事還是不錯的,你居然能睡到現在。」
蕊曉一點兒都不覺得他這話說得很有意思,相反,此刻她的臉上明顯就是一種不樂意的生氣表情。柏叔見她這幅表情,于是也就稍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問她︰「怎麼了?」
蕊曉指著自己的臉頰說︰「我在不高興。」
柏叔點著頭說︰「我看出來了,不過你究竟在為什麼不高興?」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你們扔上車給帶走了,我甚至還沒有跟雲粼姐和小六哥哥好好的說幾句話。柏叔,你告訴我,這究竟是誰的主意,為什麼我們要這麼早就動身,為什麼不叫我起床?」蕊曉一邊說,一邊往外面移動,似乎是想從車廂中出來。
「外面風大。」柏叔剛說完這一句話,一直在認真听著他們二人說話的紫葡立刻就將車廂中,宋青涯的披風搭在了蕊曉的身上,蕊曉看都沒看,裹緊了披風後便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柏叔的身邊。
柏叔揮著書中的馬鞭,指著兩面的風景問蕊曉︰「為什麼你不好好的看看路邊的風景呢?」
「我還在生氣呢,青涯哥哥實在太過分了。」
「這是我的主意。」
蕊曉抬頭盯著柏叔看了片刻後,搖著頭說︰「不,我不信,絕對就是青涯哥哥。」
柏叔沒有同蕊曉繼續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面,馬車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蕊曉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們會先出了揚州府,然後決定去是哪里,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
「那好,我有一個好去處。」
「哪兒?」
「現在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柏叔,你不要同別人學這些故作神秘的把戲好不好,你越是不說,我就越想知道。」蕊曉往柏叔的方向湊了湊,語氣撒嬌的說。
柏叔但笑不語,她只好放棄的到處亂看,最後視線竟然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柏叔,我身上的這件披風是青涯哥哥的對不對,為什麼會在這兒?」
「你離家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他在你身邊留下幾件東西有什麼不對的?」柏叔笑的有些狡猾,蕊曉似乎明白了他的玩笑,鼓著嘴露出一個「你欺負人」的表情後,拖著披風模回了車廂中。
車廂很寬敞,蕊曉不知道這是他們什麼時候收拾出來的。紫葡與明茶一直坐在簾子後面,見她進來,紫葡立刻就問她︰「蕊曉姐,你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沒有,你知道的,老爺既沒有規定返家的日期,也沒有說不準去哪里,那這意思應該就是由著我們自己的想法了。所以,蕊曉姐,你想去哪兒?」
蕊曉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我現在哪兒都不想去,若是有可能的話,我更想回家,問一問青涯哥哥為什麼將我用披風裹一裹就扔了出來。」
紫葡一見她這幅表情,立刻是心生不妙,連忙換上一種輕松愉悅的語氣對她說︰「蕊曉姐,你看現在既然都出來了,你就別想著那些了。這些問題你就先放著,等到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再去找老爺仔仔細細的理一遍。」
蕊曉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陌生的景色,心中慢慢的就升起一種新奇又緊張的感覺。這就是別處的風景,自己從來沒見過一眼,可是對于有些人而言,卻稀松平常的風景。雖然並不一定比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漂亮,但是蕊曉還是深刻的認識到了這種陌生地方的吸引力。
紫葡觀察了一會兒蕊曉的臉色,見她心情看似不錯了,才再接再厲繼續問︰「蕊曉姐,你可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之前趁著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和明茶商量出來了一個的好地方……」
明茶在听到「商量」這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表情既不甘又無奈。
紫葡還沒有來得及將答案說出來,就見著蕊曉忽然一擺手,不在意的說了一句︰「這個要听柏叔的,他說要帶我們去某個地方,然後就什麼都沒有說了,簡直就是在裝神秘。」
紫葡的一張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原本還一直委委屈屈的明茶反倒有了好心情,他看著紫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像是終于出了一口惡氣一樣大笑起來。紫葡正愁著沒人給自己解解氣,于是就撲過去將他又是捏又是掐的折騰了一頓。而當這兩人又笑又鬧的時候,蕊曉反倒是極其的安靜,始終在盯著車窗外。
紫葡拽著明茶的耳朵將他拽到了蕊曉的眼前︰「蕊曉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其實出來後才發現這也並不是多有趣的一件事。」蕊曉的下巴枕著自己的手臂面無表情的說。
紫葡已經恢復了好心情——反正她是不敢對柏叔提什麼要求的,更何況是用對付明茶的那一招。既然已經有一次機會可以出來四處游歷一番,何必再在乎這些自己做不了住的事情。紫葡笑著說︰「這有意思的還沒有讓蕊曉姐你看到呢,你再耐心的等一等。若是覺得無聊,我手上這個比較有意思的借給您玩一會兒?」
蕊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手中有意思的竟然明茶,簡直像是被拎起耳朵的兔子。蕊曉看著明茶被揪得紅彤彤的耳朵,忽然就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他有什麼好玩的,天天看著他,看了這麼多年,哪有覺得他有意思了?」
明茶立刻就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只不過蕊曉還是沒有搭理他。紫葡听了蕊曉的話,立刻就松開了手,兩人就看到明茶像是一只小球一樣連滾帶爬的躲到車廂的另外一頭去了,然後用一種既防備又不滿的眼神看著這兩個人。蕊曉這才從欺負明茶中得到了一絲絲的樂趣。
紫葡與蕊曉一同趴在車窗上,對外面的任何食物都要指點評論一番。最後,明茶終于忍不住了,忘記前嫌加入了他們。
三人一同討論著可以在外面做些在家中根本就做不了的事情。明茶說是可以闖江湖,紫葡說可以見一見看一看除了揚州人以外的所有人,听一听他們說話的情調。而蕊曉則說,若是有機會,她可以去拜祭父母的墳冢。
蕊曉這話一說完,明茶與紫葡兩人臉上笑嘻嘻的輕松表情立刻就消失了。蕊曉瞥了他們一眼,臉上露出一個「你們這又是怎麼了」的表情。紫葡小心翼翼的說︰「我這還是的第一次听到蕊曉姐你提到這個。」
「雖然是第一次提但是並不代表著我一直沒在乎過。只是不知該怎麼提及而已,我現在可是姓宋,連名字都是老太爺給起的,若是說錯話了,讓吳媽、青涯哥哥他們傷心難過了怎麼辦。」
「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應該跟柏叔提一句,畢竟我們都是在跟著他走。」
「不,我現在還不想那麼做,我只是這樣想一想,但是似乎根本什麼用都沒有,除了荒草與墳冢之外,估計什麼都沒有。若是那樣,我寧願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心里想著是一回事,但是當真的近在眼前時,估計又是另外一種心境了。」
紫葡與明茶面面相覷,總覺得這種話不像是蕊曉會說出口的。不過,紫葡又想,雖然蕊曉姐並沒有直接告訴柏叔,但是柏叔十有**都听到了。說不定即便蕊曉姐不再提起,但是柏叔也會將她帶到地方看一看。
「蕊曉姐難道就不想著學一身本事,然後去找仇人報仇麼?」明茶忽然問了這麼一句。紫葡手快,立刻就在他的腦袋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蕊曉點著頭說︰「還真的想過,不過那都是很長時間以前了……」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問明茶,「你說我這樣的,是替人報仇呢,還是讓人弄死我?」
明茶立刻說︰「哪里用得著蕊曉姐你動手,咱們家有錢有人,花錢請各路高手幫忙。」
蕊曉立刻點著頭說︰「我竟然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點,等回家後我應該和青涯哥哥商量商量。江湖上不是有買凶殺人的買賣麼……」
「但是千萬不要說是我出的主意。」明茶提醒道,「不然老爺一定會怪我生事的。」
蕊曉佯裝怒道︰「身為一個男子漢,你這樣畏畏縮縮,以後如何成大事?」
「我也沒想過要成大事,我既然連武功都練不好,那以前也就沒可能行走江湖,也做不了行俠仗義的大俠。既然做不了大俠,那我也不要成大事了。」明茶做了一個鬼臉說道。
「蕊曉姐你知道該殺什麼人麼?」紫葡忽然問出來這麼一句。
蕊曉的臉上頓時就露出木訥表情,停了片刻,她緩緩的搖搖頭︰「真的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覷,這個話題就這樣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