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他沒有受刑,也會擔心他在牢里吃不飽,穿不暖,會有疾。大牢,總歸是個不干淨的地方,蟲鼠泛濫,她只想著,早日回到京城,換得梁初笙出獄。
淚水已將身前的素衣染濕了一片,梁香蝶對著手上淡藍色的玉鐲子怔怔失神。這個鐲子,戴了又月兌,最終,還是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宛如,一個手鐐。
郊外一陣陣膜拜聲響起,只有拜 王的,沒有她的,這樣也好,省去了那些心理壓力,梁香蝶以為,連婚都逃過了,皇上應該會除掉她 王妃的封號吧……
所有的迎接儀式走完,已過了半個時辰,梁香蝶和夙沙瑯被召去了龍吟宮,那里,是夙沙瑞的寢宮,此時,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被遣退,只留下了他們三人。
梁香蝶跪在地上,呆呆的回答著夙沙瑞一連串的問題,而夙沙瑯,賜座在夙沙瑞身旁。
「你逃婚一事,可有同謀?」
「沒有。」她是主謀,青兒和葉陌桀只是來幫忙的,青兒是仙,自然不能招供,而葉陌桀……她不想連累他。
「平日里習過武嗎?」
「沒有。」
「修習過巫蠱之術?」
「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你一問三不知啊?」夙沙瑞顰眉怒問道,「你把你如何逃婚完完整整的都給朕說一遍!不習武,不會巫蠱之術,你如何能夠孤身逃離三里迎親大隊,還設下了如此強大的結界?連十七弟都破不了!」
「……」梁香蝶無言了。她能說什麼?從頭到尾,她是和青兒提出了這個意願,她所做的,幾乎就是在轎內,等待青兒的營救。
「沒話說?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夙沙瑞一句句的問著,然而夙沙瑯卻只能坐在一旁,什麼都不準說。
三哥是君,他是臣,他就只能听命于夙沙瑞。
梁香蝶突然俯身,磕了個響頭,「請皇上定罪,無論什麼刑罰都可以……香蝶對此事無話可說!請陛下放了家父,他對此事並不知情!」
無論什麼懲罰,都讓她一個人受吧……讓她承受自己一時沖動所犯下的過錯!她本想試著為自己洗月兌罪名的,卻發現,若要如此,必然會把葉陌桀牽扯進來,她不習武,沒有能力離開近萬人的迎親隊伍,沒有能力設下如此強大的結界,說不通的。
夙沙瑯的手驀地縮緊,手下的木椅,都有碎裂之聲響起,差點……他就忍不住起身,她是笨蛋嗎?她之前不說,他也不問她,是因為他不敢問,不願問。
如今,對著皇上,她也什麼都不說!難道她就不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定罪?梁香蝶你可知你現在數罪在身,連砍頭都不夠補償?」夙沙瑞的話,僅僅是讓梁香蝶愣了一下,隨即頭又點地,
「請陛下定罪……」
夙沙瑞深嘆了一口氣,「你可知錯?」
「知錯……」
「朕除你王妃名號,你可願意安安靜靜留在 王身邊?不再做出格的舉動?」夙沙瑞語氣里,已經明顯放弱,這也讓夙沙瑯算好過一些,他知道,梁香蝶的逃婚,對太上皇的死,有很大的影響……
若真判的嚴重了,足夠先賜她幾天痛不致死的刑罰,再送上斷頭台了……
「願意……」她訥訥地答應著,此時對她來說,生,死,有何區別?如果夙沙瑯看到的只是一個傀儡女圭女圭,他還會愛她嗎?……
肯定不會的吧……
「那你那個葉公子呢?可敢再與他來往?」
梁香蝶睜大了眼,皇上怎麼會知道的……這件事……根本沒有幾個人知曉……
夙沙瑞似是猜透她心里所慮,語氣突然陰鷙了下來,「你不用管朕是怎麼知道的,只需回答朕的問題。」
「香蝶不敢……」梁香蝶忍住身體快抑制不住的顫抖,她不想葉陌桀被牽扯進來,一切,都源于她,不應該和葉陌桀有什麼關系!
「梁香蝶藐視皇威,公然逃婚,氣煞太上皇,與桃奕莊三弟子藏有私情,罪無可恕,朕看你與賢弟的八年交情,按太上皇生前遺詔,特赦你死罪,處以幽閉,除去 王妃的冊封,與梁初笙斷絕父女關系,貶為庶民,今日行刑,朕要讓你知道,不守婦道的代價!」
夙沙瑞驀然起身,宣布道,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陰冷。
「皇兄!不要!」夙沙瑯看著夙沙瑞,也跟著梁香蝶跪了下來,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他會對香蝶施如此酷刑!三哥明明答應過他,不罰會引來非議,罰歸罰,不會重的!
可如今事實卻與他說的相反!
幽閉……那簡直比死還要殘酷!
「梁香蝶……謝主隆恩……皇上萬歲……」
夙沙瑯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梁香蝶似認命般的就磕了下去!
「來人!把梁香蝶帶下去!」
「皇兄!開恩啊!香蝶她已經知錯了,不要再罰那麼重了好不好?皇上說她和桃奕莊三弟子有私情,證據呢!」夙沙瑯一心急,渾然忘了自己此刻說的話,有多麼的不尊重聖上。
夙沙瑞微微一滯,反問道,「證據?十七弟你想說什麼?」
「倘若臣弟能夠證明香蝶尚還是清白之身,求皇上收回判決,重新定罪!」梁香蝶剛有些渙散的眼神,霎時有了聚焦,清白……她是還清白的,可他們,會信嗎?
她沒有點過守宮砂,她沒有能夠證明自己是清白之身的證據。
夙沙瑯說此話時,夙沙瑞唇邊似露出一番欣慰的笑容,應允道,「那,十七弟你是想自己驗,還是讓宮人驗?」
「……臣弟自己來,皇上答應了此事,請改判!」夙沙瑯痛苦的閉了一下眼,再次央求道……
「呵,朕就知道十七你寵她,罷了,朕就判她三十鞭,當個教訓,你看如何?」夙沙瑞展開輕蹙的眉頭,悠然詢問。
「臣弟管教不嚴,理應分擔一半!請皇兄成全。」三十鞭……即使看在那群人眼里,也不過是區區三十鞭,但他承受不起!非議就非議吧,他不在乎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