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洛國都處在低沉的壓抑之中,連洛國大勝都沒能讓沉悶的氣氛活躍起來,宮娥公公們都低頭悶干,不敢多說一個字,怕把宮中這最大的主子惹火。
「公主,您好歹多吃些吧。」看著半倚在床上的藍雨情,只見她面色蒼白,兩頰的顴骨都凸現出來,心里難過,眼眶瞬間便紅了,但是怕公主擔心,只好強忍著不讓淚落下。只是公主這樣,她看著更心疼啊。
「好。」藍雨情有氣無力的柔聲回答,更讓蘭草紅了眼眶,就是這好字,讓她心里更加難受,自打公主醒來後,只在第一眼看見帝君時說了一句什麼,她沒听到,但是帝君卻好似被失了般,走了出去,之後便再也沒踏進這怡顏殿。
公主醒來,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吵著無聊,只是愣愣的坐著發呆,每次她都要喚好幾回,公主才會應聲。每次用膳,吃幾口就說飽了,她若勸她再吃,公主也不會反對,乖乖的再吃幾口,只是僵尸般的動作讓她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公主總是日漸消瘦,不管她怎麼想辦法為她進補都沒辦法。
嘴里嚼著山珍海味,卻什麼味道也感覺不出來,被米飯噎了一下,在一旁看著的蘭草見狀趕緊為她成了一碗湯,讓她喝下,卻因為喝的太急,又被嗆到了,藍雨情彎子拼命咳嗽,眼淚都止不住流了下來,蘭草在一旁急忙幫她順氣。
「公主,您••••••」蘭草看著憋得臉色發紫還欲再吃的藍雨情,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最終只能把藍雨情手里的飯奪下來。「今早下雪了,公主咱們去看看雪吧。」
藍雨情機械的點了點頭,蘭草聞言到屏風後面拿了一件狐皮的披風,為她披上,小心的扶著她仿佛風一吹便會倒下的瘦弱的身子,出了門,李維兄弟正在外面守著,見到兩人出來,跟在後面守著。
入冬的雪下得很大,地上積上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軟綿綿的,宮娥拿著掃把在打掃,見到藍雨情,都小心的矮身行禮,未央公主自從回來之後好像身子越來越不好,宮娥公公們私底下都傳她得了不治之癥,但是帝君雖然很久沒去看她,可是每天都會讓上醫房的人準備好多補身子用的補品,他們這些下人也不敢胡亂猜測。
踩著地上的雪,藍雨情在蘭草的攙扶下慢慢地走著,腦袋里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仿佛隨風飄落的樹葉,無聲無息。感覺自己好像在夢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蘭草和李維兄弟的擔憂她不是看不到,只是心底麻木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公主,進去休息一下吧。」蘭草看見前面的六角亭,輕聲開口問道,只怕聲音大了,會驚嚇到藍雨情。
「好。」仍是那一個字,藍雨情抬頭看了看亭子,卻渾身震了震,這亭子,正是當初君哥哥教她學習吹蕭的地方,往昔他溫柔的笑容浮現在眼前,她好像看見他正坐在亭子里,無神的眼正對著遠方的天空,問道聲音轉過頭,笑著對她說,是雨情麼,快進來,外頭熱。
「公主?」蘭草本想扶著藍雨情進亭子,哪知道她竟然停下來,愣愣的看著空無一人的亭子,有些擔憂的輕喚。藍雨情被她這一聲喚,驚醒過來,再看去,哪還有君哥哥的影子。
「君哥哥••••••」自欺欺人也不能阻止內心仿佛被刀割般的痛苦,藍雨情捂住心口,感受著還在跳動的旋律,終于淚如雨下。
蘭草看見藍雨情捂住胸口,彎下腰大哭起來,急得團團轉,相勸公主,卻不知道該怎麼勸,眼眶紅紅的看向李維兄弟求助,只是後兩者也是無可奈何。
領著銘君和小帝子散步的秦蘭看到的便是這一幅畫面,上前詢問,蘭草帶著哭聲把事情說清楚,秦蘭听完後嘆了口氣,她早就有耳聞,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穩重的藍雨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們先帶小于言和銘君去玩。」秦蘭把兩個孩子交到蘭草手中,蘭草為難的看了看藍雨情,沒有動作,現在公主這個樣子,她怎麼敢離開。秦蘭看出蘭草的不願意,笑著開口。「去吧,你家主子我會幫你看著,不會跑了的。」
蘭草看了看已經哭累了被秦蘭扶著的藍雨情,這才不甘不願的帶著一兩個孩子離開,秦蘭轉身扶著藍雨情進了亭子,兩人對面而坐。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秦蘭看著藍雨情皮包骨頭的身子,皺著眉開口道。前些日子,帝君叫任何人不得打擾藍雨情,她自然也不能去看她,今天是一個小宮娥說看見藍雨情出來散步,她才到這邊來踫踫運氣的,沒想到還真的遇上了。
已經清醒的藍雨情聞言苦笑了一下,前些日子一直處在混混沌沌之中,直到今天才完全清醒過來,哪里還會管這些。想到毫無消息的冷子君,藍雨情眼神暗了暗,即使知道雪老定不會冷眼旁觀,她還是不安,尤其是雪老被小姐明確規定不直接能參與人間的是非,心底更加憂慮。
「我听說你在永春關的事了。」秦蘭見藍雨情愣神,無奈的開口說道。在听說帝君拉箭想射死藍雨情的時候,她也是好不吃驚,隨後深思才想到,必定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在一旁勸誡,帝君才會失了分寸。對于那個只有社稷沒有親情的父親,她早就失望了。
「嗯••••••」藍雨情輕輕點了點頭,她不知道冷宇君是怎麼讓人傳這件事情的,但秦蘭知道的,必定是謠言下的真相,有劉謙這個外應在,什麼事情能瞞住她的眼楮呢。
「你打算怎麼辦?」秦蘭也不安慰藍雨情,她相信藍雨情自己能克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接下來要怎麼做,她有什麼打算,畢竟現在藍雨情可以說是被冷宇君囚禁在這沒有自由的宮里。
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藍雨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