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別把我媽媽推出來,求你!」蘇柔一進門就看見護士小姐把她毫無知覺的媽媽從病床上往下拉,她急忙撲過去阻攔,眼眶瞬間積滿了淚水。
那個護士極其不樂意的瞥了一眼蘇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表情的問道,「補齊欠款了嗎?」那聲音比外面的隆冬還冷。
「我……我……」蘇柔實在是沒有辦法,此時除了我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小姐,你已經欠了好幾天的住院費了,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我就得被開除了!」那個護士嘆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她也只是個小護士,為她瞞了幾天,也算仁至義盡了。
「求求你!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明天就能有錢了,求求你!」蘇柔沒有辦法,只能死死的拉著那個護士的衣角,卑微的低聲哀求道,心急的都跪在了地上。
那個護士看了她一眼,生怕惹來其他的病人,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有些煩躁的說著,「小姐,真是服了你了,你這幾日每天都這麼說,我耳朵都听出繭子了,你沒錢住什麼院!」
那護士見她依舊死死的拉著她的衣角,更加不耐煩的尖聲說道,「我只能再幫你隱瞞一天了!明天下午要是再沒有補全欠款,就請你趕快帶著你媽離開!」
說完那個護士狠狠地瞪了蘇柔一眼,用力扶掉蘇柔拉著她衣角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謝謝,謝謝!」蘇柔低著頭千恩萬謝,淚水卻打濕了地面。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感傷的時間,她急忙起身把剛剛在拉扯中歪倒的母親扶正,看著面色蒼白,毫無知覺的母親,蘇柔又無力坐到了冰涼的地上。
她實在是熬不住了,想哭但是又怕讓她媽媽听見會傷心,只能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背,低聲啜泣起來。
雖然她媽媽被診斷成為植物人,但她還是固執的堅信她能听見,她倔強的不願意讓睡夢中的媽媽知道此時的境況,因為她答應過她無論何時都要快樂,不能哭。
蘇柔起身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強打精神,又從新掏遍了所有的衣兜,只剩十多個硬幣了,她無力的嘆了口氣,淚水又涌了出來。
回身看了一眼睡的安穩的母親,便急忙走出醫院,她還得去籌錢,要不別說醫藥費,就連飯錢都不夠了,那幫親戚都不接她的電話,她只能挨家挨戶的去找去求。
十二月的寒冬,突然飄落的大片雪花打在她的臉上,涼涼的,可是再涼也沒有蘇柔此時的心境涼。
她站在天還未黑就已經變得燈紅酒綠的街上,看著眼前的一片奢靡景象,突然有些迷茫了。
伸出凍得發木的小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搓了搓凍得通紅的臉,蘇柔才感覺又活了回來。強打著精神,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現在她是一家的支柱,還得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去想辦法。
可是一下午下來,蘇柔卻一無所獲,雖然平時和那些親戚沒有什麼密切的聯系,但是他們家以前也沒少幫襯他們,可如今他們就像聯合好或是受什麼人安排一般,全都對她避而不見,就連平時最疼她的小姨都把她拒之門外。
晚上,還沒有吃飯的蘇柔有些頹廢的坐在醫院門口,凍得麻木的身體絲毫感覺不到水泥地上的冰涼。
一頭黑色的及腰長發如瀑布般散落開來,把她的臉投在了陰影下。護士的話還縈繞在耳邊,那尖啞的嗓音久久散不開。
蘇柔想哭,但是強忍著,那一對永遠都帶著笑意的月牙眼,此時也沒有了絲毫的笑意,只剩深深的悲傷。
前幾天,她家里宣告破產,爸爸受不了刺激突然去世,而她的母親又刺激過度腦部出血,住院了,被宣布成了植物人,除了貧窮的小莫沒有一個人幫她們。
蘇柔想到這幾日的變故,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她縴細白淨的雙手插入如墨的長發中,用力的拉扯著,強咬著下嘴唇,才沒有流出眼淚。
她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能哭,她的母親還等著她,她不能倒下。
深深吸了口氣,小小的鼻頭已經被動的通紅,蘇柔步履沉重的往醫院里走去。走到門口,蘇柔猶豫一下又轉身走到沒人的安全走廊。
顫抖的撥通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電話,一個月沒有打通的電話終于通了,蘇柔激動的有些想哭,可下一秒那欣喜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因為電話那頭不是她熟悉的男聲,而是一個听起來有些慵懶的女聲。
蘇柔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氣問道,「你好,請問是藍祈先生的電話嗎?」可下一秒淚水就在眼眶聚積,搖搖欲墜。
「是!不過他正在睡覺,您有什麼急事嗎?如果有,我幫你叫醒他!」那個女子一听是找藍祈的,聲音頓時清醒了很多,仿佛帶著一絲探究,還未等蘇柔回答,她就親切的叫了起來,「親愛的,別賴床了,你的電話。」
一句親愛的,擊退了蘇柔所有的希望,仿佛一把利劍刺穿了她此刻脆弱的心,她無力的滑坐到地上,感覺就連掛斷電話都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真的好怕听見藍祁無情的話,她會瘋的。
現在是晚上,國外的早上,失蹤一個月的藍祈睡在一個女人旁邊,不用說什麼就都明白了,她失聲痛哭起來,可是又不敢大聲,她怕一但放肆的哭起來她會垮掉。
突然,有些破舊的防盜門被打開,一雙閃亮的男士皮鞋映入她的眼中。蘇柔急忙擦了擦眼楮,順著筆直的西褲看了上去,不自覺皺起了秀氣的眉毛。
面前的男人高大勻稱的身材擋住了門口有些昏暗的燈,把蘇柔整個人都投入了他的陰影處。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心里卻莫名的悸動。
突然他紳士的伸出他的手,放于她的面前,這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
蘇柔猶豫一下,有些緩慢的伸出手,那男子漫不經心的掃到蘇柔手背上深深的牙印,漆黑的眸子瞬間變得更加深沉。
他的手很涼很涼,虎口處卻有一層不符合他衣著的剝繭。那個男人輕輕一提,蘇柔就被提起來了,之後他禮貌的松開了她的手。
這一站起來,她就看清了他的臉,微微有些剛毅的面龐,薄唇,高挺的鼻子,最讓蘇柔難忘的是他的那一雙深邃的狹長鳳眼,帶著仿佛能把人吸入的光芒。
「你?」蘇柔不自覺驚呼出聲,彎彎的月牙眼因為驚訝而瞪得大大的了。
那個男子見蘇柔認出他了,嘲諷的勾起唇角,帶著涼薄的笑意,「我說過你得還債!內容就是讓你心甘情願爬上我的床!」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慵懶帶著漫不經心,可內容卻听得蘇柔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