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容便毀容吧,這般模樣出去了也是禍害呢。這麼想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我異常的緊張,而搶在眾官兵前首的周啟走到了我身旁。
「官爺們,我娘子體弱,請諸位官爺手下留情!」周啟攔著我的腰,一臉的緊張,對著身後一排進門的官兵們求著情。
為首一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圓滾的肚皮快要撐破了腰間的鎧甲,撐著緩慢的步子一步三搖的進了屋子,手里的畫卷「嘩啦」一聲展開,對著我的臉開始細致的瞧著。
周啟看向我,我望著周啟。
周啟的眼真好看,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有種令人壓迫的感覺。可笑的是,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我白痴一樣的眼神,不由得我尷尬的移開了目,看著下首側被嚇快要縮成一團的雲兒。
「雲兒?」我模著雲兒的頭,他的大眼楮里寫滿的驚恐,扭頭有些驚呆的望著我。
我心頭一驚,雲兒怎麼了?
「來,雲兒,不怕!官爺們辦差事,不怕,乖!」我拍著雲兒的單薄脊背。
耳邊傳來了官兵四處搜刮的嘈雜聲,雲兒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驚了,周啟也驚了,身後的官兵們也驚了。
「還真是他媽的膽小,走走,這里沒有。打擾了周家兄弟!」胖男子拱手,胖胖的臉上一陣抽搐,嫌惡的看了一眼雲兒,轉身出了屋子。
我抱著雲兒,想必是被嚇得不輕,不過也要感謝雲兒,不然面對著如此沉重的壓迫,我還真怕自己露出什麼端倪,惹的周兄吃了不該吃的罪。
「雲兒,和姐姐說說,好嗎?不怕!」我拍著雲兒的肩膀,瘦小的身子仍舊因為哭泣不住的顫抖。
「姐姐,官兵,爹娘,被官兵們殺死!」雲兒撅著嘴,躲在我懷里,小小的身子,顫抖的叫人心疼。
我望著周啟,他點了頭,輕輕的關進了門。我抱著雲兒,那些過往我也有過。同命相連,只是這麼小的生命,就要承受這般沉重,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哭的累了,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只是這夢境中依舊令這個小小的身子遭受不堪的事實,雲兒緊皺著眉,夢囈中依舊喚著爹爹!
一旁的周啟無聲的矗立著,兩兩無語。
「周兄?這個!」我指著自己的臉。要真是毀了容也就算了,不去追求什麼。
「放心,明日便會恢復!」周啟倒了杯溫茶,遞至我眼前。
「周兄,不知道我可否問幾個問題?」我端著茶碗,想著這些我想逃避卻至今未能逃過的事,要如何開口。
「叢文做了太子!」
我瞪大了雙眼看著他,他到底知道多少?「你知道我是九公主?」
「嗯」周啟搖著扇子,走到豁開的窗子旁,單手後附。金色陽光好似沉染的金莎,鍍在周啟的周身,像極了那武林之中的一代英俠。
「只是不知道九公主的名字何時改成了呂瑤!」周啟笑了笑,逗趣的看著我。
我也笑了笑,看著周啟那雙真摯的眼。
「你不怕?」是呀,你不怕嗎?
「若是你知曉了我的身份,我也會這麼問的!」周啟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哦?說來听听!」原來周啟也有事情瞞著我。
「江湖,你可知江湖是什麼?江湖是很險峻的人生旅途。所以就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說法。周家雖是三代商賈,卻到我這里成了一個江湖之人。」周啟習慣性的抽出一旁的木椅,搖著扇子坐了下來。
「家父不滿我這個唯一的血脈,因為江湖仇殺而斷了周家的香火。故此,在我被江湖仇家追殺之時,買通了各方的武林高手,授予我本領。時至今日,只怕江湖之上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便會有殺戮,只因他們想要我手上的一本秘籍。」周啟手里的扇子停了下來,看著我道,「你不怕嗎?」
「哈哈哈」我笑了,暢快淋灕。人各有志,只是想隨著心悸而尋,卻都不想在心路之途遇到了一些所迫而已。
「好,我來說說你想知道的!」周啟繼續道,「叢文回去後假借與霍武同謀,暗中調換了霍武的所有兵馬,在霍武帶兵潛入宮內之時,叢文與你父皇里應外合,聯合扳倒了霍武,卻不想霍武帶來了一樣至關重要的……」周啟故意放長了音調。
「什麼?」我疑惑。很焦急,你是不是找親了,快說。
「你的丫鬟,小翠!」
「什麼?她不是一直在宮里嗎?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焦急的拽著周啟的衣袖。
「呵呵,不急!」周啟慢悠悠的倒了碗茶水,慢條斯理的喝著。
「哎呀,你還有心情品茶,快點告訴我,要不然我再親……」我一著急啊就亂說話,這個毛病估計這麼輩子都改不掉!我咽了咽口水,眨巴著眼楮,故意不去看周啟。
他的手也僵了僵,片刻後的寧靜後,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繼續說。」
「嗯」我重重的點頭。
「你出嫁之時只有身邊的丫鬟小翠相隨,而到了霍府後卻變成了一個男僕,便是那個一直跟隨在你身後的男子,伊烏!」
「對」天吶,周啟的消息太靈通了。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並且伊烏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周啟敲著手里的扇子,好似一臉回味狀。
「你們交過手?」我看著周啟問道。
「嗯,就在前夜,我未到孤山之前。在途中遇到了一群匈奴人,雖然都是穿著漢服,可是匈奴人的身體形態卻掩蓋不了。我故意試探了他,所以切磋了一下」
「你……」該死的周啟,你想打架就打架,還切磋,鬼才信!
「他來,估計是听到了風聲。」
「那些不管,我想知道小翠的用途是什麼,為什麼霍武還在那里安安穩穩的做著他的大將軍的位置。」我故意忽略掉有關黑奴的所有事情,催促著周啟。
「嗯,大概意思便是,你拿了霍武的一些重要線報,帶著一個匈奴的奸細逃走了,並且霍武的兵力就在外面,若是一個時辰內沒有出去,那麼仍然會有兵攻進城。」
「那叢文怎麼說的,他都知道實情的啊!」我在心里罵著那個陰險的霍武,混蛋,竟然如此卑鄙。
「叢文?呵呵,他不過是想要太子一位而已,而你父皇年邁,身邊只有叢文一人親近,想必霍武的兵權,加上霍武在朝中的低位也是不能小覷的。叢文若是不答應,恐怕那一日就是他的死期。」
我低頭消化著這些一道又一道沉重的事實,小翠定是被逼的。那麼,最終獲利的只有叢文,霍武怎麼可能就這麼答應,估計他即便是回去了也不會善罷甘休,我想他還是在忌憚他的母親在我父皇手里的吧!
那麼,也就是說,眼下只要霍武找到了我,帶著我去與我父皇做交易,一旦事情辦妥,叢文的勢力再大也不會放在眼里。霍武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沒有了相加要挾的東西,他只會不顧一切的去做他想做的事。
「你在這里住下便是,很安全,我想伊烏這兩天便會趕來,因為叢文已經放出了消息,你在孤山。」
「什麼?」叢文?他竟然……,是呀,一個為了自己利益都可以出賣自己養育和教育之恩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我想,若是五日後的成親大典一過,叢文的地位會更加牢固」
「大典?」叢文要成親了?為了他的低位嗎?我回想著叢文臨別前的話,等我,等我!呵呵,我在心里淒涼一笑,卑鄙!
「嗯,丞相的長女」
我渾身無力,心力憔悴,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這五日很關鍵,眼下霍武派兵大肆尋你想必也是要趕在五日內的,不然日後他想再翻身更難了!」
「我知道了……可是我的其他幾位姐姐呢?」我靠著床沿邊。
「身為人.妻,想必能做的也就是保護自己相公的周全吧……」
是呀,為了相公,為了自己的血脈,我想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委曲求全。而,唯獨對我父皇重要的只有,想必霍武也是看重了這一點吧!
「叢文就不怕霍武找到了我他的地位不保嗎?」我問道。
「呵呵,想必叢文也是找不到你了,至于他的地位嗎。即便是尋不到你也是不安全的,霍武忌憚皇帝這麼多年,他生性暴戾呃,為人殘忍,叢文定是比誰都知曉。只有你的父皇宅心仁厚,因為當年霍老的功績才會對霍武放人不顧,這下養貴了小人,折煞了自己……」周啟一副後悔的樣子。
想著只有三載的相處,無論我做錯什麼事情他都會一笑置之,陳年久矣的記憶,像豁開的閘門,轟然沖塌了我冰風依舊的心。可是,如今我能做的是什麼呢?
「送我回皇城!」對,我回去,回到父皇身邊,霍武就沒有把柄可抓了,至少可以權衡勢力幾年,直至父皇終老。
「你太天真了……」周啟曲折手指,刮著我的鼻子。
這一舉動,驚呆了我!周啟自己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兩兩無語,四目相對,曖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