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我揉著酸脹的頭,靠在床邊,四肢酸軟無力。心理仍然罵著周啟,這個無恥的小人,明明這麼能喝,卻裝作一喝就倒的樣子,混蛋,簡直是大混蛋。
「姐姐,姐姐」雲兒推了門進屋,一路喚著。頭頂上那一對調皮的辮子伴隨雲兒的奔跑歡唱的前後亂晃。
「嗯?雲兒,起的這麼早?拿的什麼?」
我看著雲兒手里的東西,心想怎麼又是這個東西?難道又有官兵來?不等雲兒回話,自顧自覺的便開始往臉上涂著,只要能逃過那些官兵的耳目,管他什麼東西呢。
大功告成,感受著臉上一片沁涼,管它會變成什麼樣子,便和著雲兒嬉鬧。這時,周啟推門進了來。我皺了皺眉,周啟何時這般莽撞過,難道酒勁還沒散?
卻見他身後那人,我更是郁悶不已。
「黑奴?!」
「快走」黑奴急忙走來,拉著我的手。
我卻往後退著,看向身後的周啟,「怎麼?」到底是何意?你們打架還打出交情來了嗎?昨日還在那斗得你死我活呢,今個就把人領來了。
「我這里不安全,你們先行,雲兒我會安置好,我斷後」周啟說的話很凝重,卻仍舊那副大俠的樣子,走到我一旁拉過雲兒。
「姐姐?」雲兒怪異的看向我。
「雲兒乖,跟著大哥哥走,姐姐有事情要做,等做好了,就去尋雲兒,好不好?」
「嗯,姐姐要記得去尋雲兒!」雲兒仍舊乖巧的點頭,只是那雙含著淚水的眼,卻知她小小的年紀竟有如此一顆玲瓏心。
我跟隨黑奴一路沿著周啟安排好的後院小徑行走。望著前方依舊黑巾遮面的黑奴我有萬千的話要問,你可好?可有恨我?可有怨我?只是,心中曾就未曾得到答案的只有黑奴闊別已久的溫暖雙手,和那個萬年不變的誓死決心。
路上安靜之際,一路的山間小道好似人工開鑿,又好似天公作美,一節挨著一節,錯落有致。頃刻間,我徑自胡思亂想起,黑奴的愛是我這個穿越而來的呂瑤,亦或是那個青梅竹馬的莫瑤?又或者是那個從第一次見便已經是九公主身份的落難將軍夫人?
「等等」黑奴停下了步子,擁著我。
靠在黑奴起伏的胸膛,感受著異常的心安。頭頂便是黑奴清淺的呼吸,勻稱的吞吐著。而在黑奴異常緊張的身上,我知道,此時有多麼的危險。
「嗖!」
黑奴突然整個身子竄了出去,待我弄清,地上一只斷裂的黑色飛箭一分為二。黑奴伸展雙臂,護在我身後。
「放輕腳步,快走!」黑奴低沉的說道。
我提著長裙,看著地上一層層的石階,抬步向著先放繼續走著。每走一步,黑奴便會緊靠而來。
「嗖!嗖!嗖……」接連幾只飛箭襲來。我頓感身後脊背發涼,緊接著幾聲清脆,卻不敢回首,想必黑奴也是手到擒來。
「快,上來!」黑奴突然竄到我身前,半蹲著身。
「跑不快的!」我遲疑,黑奴背著我只能令後面更加危險,這樣速度也很慢。
「快,他們發現了!」黑奴低吼一聲。
我慌忙上撲,黑奴便背起我從容而起。霎時,面前地面三根斜插的飛箭,死死的叮咬地面,仍舊發著顫抖的聲響。黑奴停頓了些許,抬頭看了看遠處,也不多言,仍舊急匆匆而行。
我驚得縮著身子,貓在黑奴寬厚的脊背,不敢亂動分毫。
「嗖嗖嗖……」耳邊又是一連串的飛箭襲來,黑奴卻停了步子,我心中一驚,抬著小腦袋看著黑奴身上可有受傷。卻看見了周啟揮著扇子在前面飛舞,像極了那遺落凡塵的九天仙。
「黑兄,呂姑娘就拜托給你,多加小心,這里有我,快走!」周啟手上動作飛快,手里的扇子旋轉。整個人騰空飛揚,腳下輕踏,人便似風般飛起。面前招架而來的飛箭無一幸免,紛紛這段掉落,失去了那懾人的驚魂。
「哼!」黑奴不語,我卻能听得見黑奴冷哼了一聲。
周啟方才喚我為「呂姑娘」而話是這般曖昧,難怪黑奴不願意了。若不是大敵當前,黑奴都有可能放下我去,再跟周啟戰個幾回合,方才解氣。
「周兄?!」我回首喚著他,卻不知要如何開口。
「放心便是,記著我說的話!」周啟手忙腳忙,仍舊沒有耽誤他的那些壞想法。
我也不予理會,仍舊倔強的望著他,哪怕身前的黑奴腳步快如飛,我呀要確保周啟不會因為而受傷。
黑奴一路沿石階而下,身後是漫天的箭雨,而不多時又傳出了打斗聲。我有些茫然,緊張的遠眺,心想這是哪一方?霍武嗎?放箭了不是要至于我死地?那麼,之前還到處尋人,想方設法抓我作甚?叢文的親事因為什麼而耽擱呢?
我想著那一日周啟喜悅著給我說,卻唯獨忽略了問叢文為何沒有成親,難道是霍武又找到什麼其他的法子控制局面?
我與黑奴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這才出了茂密的竹林,身後的打斗聲越來越遠。我回首望著深處,期盼周啟能萬事月兌身為尚,不然牽連了周家我又拿何給予回報?
「誰?」黑奴抽出了腰刀,看著眼前靜謐的竹林,我躲在黑奴的身後。
「匈奴人?」突然林間竄出一縱黑衣人群,素裹的夜行衣包裹著全身,唯獨一雙滑溜溜的眼打量著黑奴和我。
「不是!」身後一人上前一步,對著為首的男子小聲的說著。
「走!」幾人迅速扭轉了頭,向著竹林深入走去。我攥住了黑奴衣襟,因為他們去的方向便是周啟那邊,如此多的人周啟會如何?
黑奴默默的看了我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拉著我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泥濘不堪,一步三停,黑奴在前方手持砍刀揮舞著,砍掉那些牽絆橫插而來的枝條。我跟在黑奴身後,向著山間走著。
耳邊雀躍的鳥鳴,時而低轉,時而悲鳴,回蕩在山林間。密不透風的高樹,遮擋了大片的光線,只有時而透過縫隙而依舊頑強直射的灼陽才只此時仍是晌午十分。兩人相繼無語,而緊張的氣氛依舊,我望著黑奴寬厚的脊背,看向他兩次因我而受傷的肩膀,那里的傷疤可有很好的愈合?
「慢!」
突然,黑奴轉身,攔住了我。
我瞪大了雙眼,四處尋找,沒有任何動向。哪想,身體突然傾斜,被黑奴攔腰抱起,待我弄清楚何事,身後便是一只黑色飛鏢,藍色的鏢衣依舊烈烈搖擺,預示主人的手勁異常的精準。
「走!」黑奴不多言,仍舊拉著我一路疾行。
「哼哼,方才叫你們渾水模魚了!」面前突然竄出一縱黑衣人。我定楮一看,為首男子便是方才那名黑衣人,他眯起了雙眼,上下打量著我。
「想不到周大俠的這一手絕活也用上了……」黑衣男子笑了笑,話里卻帶了幾分慵懶。
「你個匈奴人怎也會攪合進來,我們不與多管,但是,這個丫頭,我們要帶走」黑衣男子指了指我,手里依舊握著同樣的黑色飛鏢。
「休想!」黑奴攔在我身前,呵道。
「我們江湖人做事有我們江湖人的規矩,驗貨查收,便是給金主的交代,至于其他……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話音未落,那人已經飛身而起,手里飛鏢連連激射,飛著向我們襲來。
「砰,踫」兩聲,飛鏢沿著詭異的弧度偏離了軌跡,伴隨最後一轉,之間一只通體白亮的扇子打著旋飛著。
「既然是江湖上的事,就由我們江湖人來做,何故難為局外人?」周啟空中兩個翻身,輕輕一落,便到了我們身前。
「周大俠,你的功夫在我們之上,只是,這是我們金山唐的事,與你周大俠毫無關系,你這是?」那人明顯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但也未曾有半點膽怯。
「呵呵,呂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們說這事我要不要管呢?」周啟低笑了一聲,帶著那副怪異的腔調回應著。
我心中一驚,急忙拉住了黑奴,若是不及時,估計黑奴手里的彎刀都到了周啟的脖頸。
「呃,周大俠,听聞周大俠的一手易容之水無人匹敵,可是這般香氣也只有在過了半日後才會消失,若在下沒有猜錯,那位姑娘的真身會令周大俠意想不到呢……」
「哦?你們金舵主老眼昏花,怎的收養的這般徒兒也是個個如此?」周啟敲著扇子,逍遙的在面前踱步。
「大師兄,休要與他多言,我們要的人就是她」身後一個矮小的男子高立著嗓子嚷道。
「動手?要問問我的扇子!」周啟揚手,猛地身子騰空而起,躍至半空,手里的扇子變換著動作飛沖而起。
我在身後替周啟捏了把冷汗,一定要小心。黑奴二話沒說,仍舊拉著我向著另一個方向疾行。我只有默默的緊隨其後,即便我此時仍舊擔憂著周啟,卻也不想黑奴再被周啟的什麼口沒遮攔激怒了身。
「黑奴,黑奴!」我跑的累的,焦急的喚著。雙手拄著膝蓋,長長的喘著氣。
「他對你做了什麼?」黑奴突然問道。
「哈?誰啊?」我詫異。
「花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