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瑟坐在簡陋破敗的一方小院里,現在正是榴花盛開,月季飄香的季節,這所小院卻還處處殘留著冬天的霉氣和陰冷。
左手從右腮上慢慢的拂過,一道丑陋駭人的傷疤爬滿了她半張臉,曾經的風華無邊已經被徹底毀去了。
嚴承鐸要殺許弘之,她攔著不讓,她跪在嚴承鐸的腳下求他放過許弘之,嚴承鐸一刀砍下,刀鋒劃過她的右臉,血流滿面,讓她永遠都失去了坦然示人的資格。
「還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呢!」
沈青瑟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幽幽的嘆了口氣。
顯赫的家世,女子的如花美貌,帝王的恩寵,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娘娘,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呢?」
刻薄貪婪的玉姑姑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攀附上一個好主子,然後就可以狐假虎威,在一眾小宮女面前作威作福了,現在跟著一個毀容瘸腿的皇後娘娘還能有什麼前途啊!
所以,玉姑姑每天早上推開冷宮的那扇破門都希望看到沈青瑟懸尸房梁。
可是讓玉姑姑失望的是每一次都看見皇後娘娘瘸著一條腿,對著鏡子描畫她那張憔悴的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眉頭一直延伸到脖子里,恐怖又陰森。
沈青瑟不以為然的看了玉姑姑一眼,微微嘆口氣,繼續望著不遠處宮牆里伸出的一枝火紅榴花。
「看吧看吧!你也看不幾天了!」玉姑姑將手中的帕子在椅背上摔得 響,「嫵夫人在皇上那兒可沒少給你‘美言’呢……」
嫵夫人?
青瑟剛才還呆滯的眼楮里頓時射出了異樣的光芒。
她撲過去抓住了玉姑姑的手,「蓮嫵?蓮嫵的胎兒不是明明還在嗎?怎麼會突然間說沒就沒了呢?你帶我去見承鐸,我要去跟承鐸解釋清楚,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我要見承鐸……」
「瘋子!你這個瘋子!還不快放開我……」
玉姑姑忙不迭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出,平日里弱不禁風的皇後娘娘發起瘋來還真是勁大,干慣了粗活的玉姑姑和她推搡了半天,居然還是沒有推開她,她狠狠揪扯住青瑟的頭發把她往地上推。
「你現在再也不是皇後娘娘了!你爹被拉到菜市場腰斬了!你們沈家的人死絕了!你的靠山倒了!你臉也毀了,腿也瘸了!就你現在這副鬼樣子,你以為皇上還會回心轉意嗎?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呢?」
玉姑姑一邊鋪天蓋地的打她的臉,一邊滿懷恨意的羞辱她。
「你們都盼著我死呢!你們都想害死我,我偏不死!我就要活下去給你們看!」青瑟嘶啞著嗓子叫喊。
「過去皇後娘娘被沈相爺和皇上捧上了天,沒想到如今才看出來娘娘原來還是個烈性子呢!」
一個渾身翠綠的華貴女子緩緩步入了小院內,她的發髻上簪著通透的碧玉簪,還有昂貴的點翠,一身精致的翠色蘇繡,手腕上是一雙青翠欲滴的通透玉鐲,若是一般膚色暗淡的女子穿了這身衣服,必定會被這耀眼的綠色襯托得灰頭土臉,可是她卻更顯得膚如凝脂,白女敕可愛,玉體縴縴。
剛才還激動得難以自制的青瑟卻難以置信的瑟縮起來,「蓮嫵……你,你來干什麼……」
蓮嫵笑得花枝亂顫,「我能干什麼呀!皇後娘娘你剛才不是還說要活給我們看嗎?我當然是進來看皇後娘娘來了!」
「你看我這身打扮,」蓮嫵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就因為你的名字里面有一個‘青’字,皇上下令六宮之中不準戴碧玉簪,著綠衣,穿綠鞋,現在我特意來告訴皇後娘娘︰禁綠令取消了,今天所有的嬪妃都穿上了綠色的裙子。」
青瑟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忘記了自己的一條腿已經瘸了的事實,她一個趔趄磕在了椅子上。
蓮嫵終于開始得意的大笑起來,「皇後娘娘,你看你現在連路都走不成了!要是讓相爺看到他的掌上明珠雖然沒有變成鬼,卻變成了這副鬼樣子,你說他是該哭呢,還是該笑呢?」
「我沒有害你的孩子!真的不是我,不是我……」青瑟瑟縮著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