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綾薇把煮好的五谷湯端給律寒池的時候,律寒池用勺子翻攪了幾下,「綾薇,你確信能這樣喝麼?」
綾薇沒好氣的搶過他手中的勺子,自己先喝了一口,「你就放心吧!毒不死你!要是這些豆子有毒的話,全天下的人早都被毒死完了。不對,不對……你會活下來的,因為你只喝黃豆粥!」
律寒池將信將疑的拿起勺子,翻攪了半天,才下定決心,赴死一般開始喝湯了,「味道,嗯……紅色的有點兒甜……」
「那是紅豆。」
「這個很好吃。」他用勺子挑起了半粒黃色的玉米給綾薇看。
綾薇都不屑于理會他的好奇心了,「這是玉米。」
「今天的粥喝起來有點兒黏,又不像是燒糊了,你到底是……」
實在是不忍心再看著這個神色冷酷,面容俊朗的成年男人再在一碗湯的成分到底有什麼的問題上糾結下去,綾薇趕緊詳盡的告訴他,「你喝起來有點兒黏是因為我在里面放了小米。如果你喝到了一種比較大的白色豆子,那其實不是豆子,它是蓮子。剛才我做得比較急,沒有用涼水泡,所以里面還有蓮子心,你吃到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把蓮子心取出來,不然會苦死你的。」
「你說的是不是這個?」律寒池的勺子里盛著一顆白白胖胖的腰果。
綾薇頭疼的撫了撫額頭,「求求你了,大少爺,別再玩/我了。這是腰果,你就直接吃了吧!」
「那這個呢?」
律寒池好像會變戲法一樣,勺子里又出現了一顆白色的豆子。
綾薇剛想呵斥他沒記性,仔細一看,還真是蓮子。
她伸手從勺子上捻起那一顆蓮子掰開,可是綠色的蓮子心實在是太小了,無論如何都拿不出來,當她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小的蓮子心取出來時,本來白白女敕女敕討人喜歡的蓮子已經在她的手上化為了一堆難看的泥狀物。
她的手猶豫著,不給律寒池吃吧,實在是白費了自己剛才取出蓮子心的一番心力;給律寒池吃吧,可是這麼有礙觀瞻的東西誰吃得下啊?
「我還沒有吃過蓮子呢!」律寒池湊過來,啟唇含住了她的手指,將上面的蓮子舌忝光了。
在她還是沈青瑟的時候,為了討好嚴承鐸,她鑽進廚房里,跟廚師老張學做飯,當她終于勉強能把飯燒得像模像樣時,她煮了一碗五谷粥讓下人混在宴席中間端給嚴承鐸喝,嚴承鐸只喝了一口就直皺眉頭,「小瑟兒,你們相府的廚師今天是不是傷風感冒燒糊涂了?」
他的一句話就打消了她成為廚娘為他打點膳食的念頭。後來,她也曾經燒過補氣提神的營養粥給他喝,嚴承鐸對于她的舉動實在是不能理解,你說你又費心神,又沒有廚師做得好喝,你忙活些什麼嗎?
到後來,再也沒有動過廚具的沈青瑟都已經忘了自己還是一個半調子廚娘的事實了。
「我做的飯好不好吃?」綾薇笑著用袖子為律寒池揩去了嘴角的一小粒米。
律寒池沉吟了片刻,答非所問︰「你是不是天天喝這種粥?」
「當然不是,我要是天天喝這種粥,我早就已經喝死了!就算是喝不死,我也會自殺身亡的!」
「為什麼?」
這答案還不是明擺著嗎?
如此單調乏味的飯食除了你和你那神奇粗心的娘親,誰能受得了啊!話說回來,在自己的居室里養滿毒蛇毒蠍子似乎也不是常人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因為那樣太單調了,」
「如果你的妻子天天給你煮青菜黃豆粥喝,你還會不會喜歡她?」律寒池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這個?
「關鍵是我是女的啊,不存在這個如果的!」綾薇答得有些為難。
難道他是在暗指自己的娘親,也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西南苗家女子?傳說那個西南小妾本來是被律致殊捧在掌心,寵愛得無以復加,稀奇的是五年後她就突然死了。有人說那個小妾就是西南苗家余孽,她死的時候身上爬滿了黑色的毒蟲,滿臉都是白色的蟲卵……
這麼說來應該是這個神奇的女子只會做青菜黃豆粥,就算是對她寵愛得沒了邊的律致殊在一連喝了五年的青菜黃豆粥以後再也無法忍受了,于是她就失了寵,傷心之余,就用自己養的蠱蟲自殺了。
律寒池緊追不舍,「如果我讓你喝了五年的青菜黃豆湯,你會不會把我殺了?」
難道是西南小妾讓律致殊喝了五年的青菜黃豆粥,律致殊喝得頭腦發暈,一怒之下就把她給殺了?
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這句話對于嚴承鐸這種男人不適用,但是對于律致殊這種男人顯然是適用的!豈止是適用啊,還能保命呢!
綾薇停止了自己心中種種猜測,正色告訴律寒池︰「如果你讓我天天喝青菜黃豆湯的話,我會把做飯的權力搶到手,牢牢抓住,絕不松手!」
律寒池剛才還陰測測的目光總算是緩和了幾分,給人的感覺是他身上的煞氣消散了,精氣神也明顯的不濟了。
「有句話,我一直不敢對你說。」綾薇小心翼翼的察探著他的臉色。
「如果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話,還是盡早提吧!」
「我知道那些毒蛇毒蠍子是你娘親留給你,你理應好好照料它們,可是如果你因此而累死了,我相信你娘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這種事發生的。所以,你應該想辦法讓這些毒蛇毒蠍子少吃一點兒,減輕你自己的壓力。而且這麼多的毒蛇毒蠍子,每一只都喝你的血,你遲早會被喝得血盡人亡的……」
綾薇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來勸說律寒池,雖然律寒池並不是什麼心地善良,樂善好施的人物,但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喝了十幾年的青菜黃豆湯喝殘的,綾薇就已經在心里原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