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清幻境里倒是空曠得不行。眼所及,不見盡頭。
幻境之中無上下無左右,無天地也無山水,眾人雖是站立著,卻也分不清是踩在實物上還是踩在虛空里。仿佛一切不過混沌初始,皆是還未開化之象。
白穆歡走在眾人前面,說是在走卻也看不出什麼距離變化,索性也就不走了。
「這幻境之中皆是鴻蒙,我教授你們的第一課便是心境。心境若生百態,自然可以開鴻蒙。」
白穆歡說著便消失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漸漸顯現出輪廓的山高水長雲悠的景象。雖說眾人明白這不過幻象而已,卻還是有身臨其境之感,隱約覺得這地方本該如此。
正當所有人都適應了這景象,環境突然變化成了大漠孤煙的模樣。
也是瞬間,一切消失,白穆歡又出現在眾人眼前。
「念由心生,萬般變化皆有心念即成。眾多法術雖是大同小異,但要靈活運用就要心念活躍,不拘泥一成。心境自然也要能夠千變萬化,不受拘禁。因此你們的第一次修行就是控制心境,在虛清幻境中開闢一片屬于自己的新天地。」
白穆歡頓了頓,又說道︰「我是沒那個閑心來挨個檢驗你們的能耐的,不過虛清幻境可以。時間是半個月,能早日達成的也自然能早日出來。能早點出來的在下一次授課之前隨你怎麼耗費光陰都成——我可以提點你們一下碧海千浪那里有藏書閣,書都能看,各位也可隨意。不能及時出來的就有兩條路選擇︰一是放棄,出龍骨;二是不放棄,繼續,時間不限,直至達成,不過那時錯過了多少授課我可是不補的。」
白穆歡話剛說完,光刃一過,便不見了蹤影。
「人呢?」頓時有幾個人發出幾聲驚嘆。
這時一個聲音婉轉卻不失鏗鏘的女聲響起︰「擺明走了唄!」
紫依循聲望去,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紅衣女子,頭發高束著,眼楮清亮有神,黑色的頭發有些泛紅。一時間也拿不準她是不是紅族的人,紫依不由得輕聲嘀咕起來。
「她就是紅族的。」紫依轉頭看向為她解惑的人,原來是橙慶,橙琴就站在他不遠處,似乎在張望著什麼。
「你的花種出來了吧。」紫依笑問。
橙慶張口正要答,那邊的紅衣女子突然和另一個穿淡青色衣服的秀氣男子高聲吵了起來。
「你胡說什麼!」那男子尖叫起來,臉頰不知為何漲得通紅。
「你連白穆歡走了都看不出來,怎麼就不是笨蛋了?」
紅衣女子頭一揚,一身傲氣。
「你……你……我是不是笨蛋怎麼又是你說了算?」
依紫依看這男的說了句蠢話。
這不,紅衣女子很堅定地告訴他︰「就是我說了算。你連自己笨都要別人告訴你,你還真是笨得無可救藥啊!」
這蠻不講理的本事,豈是他這個吵架都能結巴的人可以匹敵的?
紫依正看得起勁,橙琴又湊了過來問橙慶。
「誒,紅媛又和藍啟吵架了呀?」
橙慶點頭說︰「是呀。」
「難道他們常常吵架?」紫依疑惑了。
橙琴伸過頭來,眼楮瞟了眼還在吵架的兩人,湊到紫依耳邊低聲說了起來︰「你別看紅媛那模樣高傲得似乎誰都不放在眼里,其實呀她根本就是小肚雞腸樣樣都要計較。之前去印冊的時候她因為排隊先後不對硬說藍啟插隊,一開口就吵了起來。其實是有人拜托藍啟幫忙佔了位置。後來雖說是誤會一場,但她就是咬住藍啟不放,一直挑刺。」
再看了看那分外有氣勢,似乎總佔著理的紅媛,紫依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人不可貌相,若不知這點內幕,還真以為這紅媛是個孤傲又有正義感的人呢。
不過……「你怎麼知道?」
「你問我怎麼知道?」橙琴的雙眼綻放出難以置信的光芒直直射向我紫依「你不知道橙族擅長收集任何信息嗎?只要我們留意的事情,就能夠拼湊個八九不離十。這也是我們能立足七大氏族的原因呀。」
紫依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呀。
正當紫依和橙氏兄妹在一邊嘀嘀咕咕小聲議論的時候,另一邊的紅媛藍啟也吵得火熱,當然也有其他的人要麼圍觀,要麼也和那三人一樣議論不止。
正當整個局面向著失控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一個男聲突然突破重重雜音,驚煞了所有人。
「別吵了!」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發出聲音的黃衣人,最快反應過來的是紅媛。
「你叫什麼叫!你誰呀?」
「難道你們不知道修行的時間很短嗎?」
這人不答紅媛的問題,倒反問起來。
紫依一听也有些觸動了,僅僅半個月的時間,要從一個門外漢跨進修行的大門還真是有些難。
「那又怎樣!」
紅媛的矛頭拋棄了藍啟,直指這個黃衣人。
「如果你不需要這點時間大可自己一邊浪費去,何必拉上我們作陪,打擾我們修行!」
頓時湊熱鬧的大部分人開始點頭附和。
再不講理的人,在別人看熱鬧的時候還能理直氣壯,可是一旦所有人都開始顯露出不滿之意的時候,難免心里也會不安,言語中的氣勢也會減去不少。
所謂一物降一物,紅媛在這黃衣人面前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于是氣鼓鼓得一個人尋了個地方修行去了。
黃衣人見目的達到了,便也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眾人見沒什麼好戲看了,也就陸陸續續散開了。
紫依見橙琴要跟橙慶一道離開,便抓住她的袖口︰「等一下。」
「怎麼了?」
橙琴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那個黃衣人是誰,你知道麼?」
「知道呀,黃駱飛。」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黃族的?」
「沒看見他腰上系著的花繩結嗎?」
「哦——那個,我可以和你們一道修行麼?」
橙琴一听這話,頓時喜笑顏開︰「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呢,也沒敢叫你。」
于是紫依跟著橙琴他們一起選了一個地方修行。其實所謂選地方,也就是走上一大段,直到四周見不到其他的人即可。
幻境里的混沌之態不僅可以輔助修行,還能使饑渴之感縮減至無。這也成了這一群人不用在幻境里用餐的原因。
靜息屏氣地盤腿坐好,將神識放空。
開始漸漸將自己忽略,將自己幻想成一番景象,或者認為自己就是某一番景象。想象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仿佛天地為己一人,一呼一吸都是一陣微風一場細雨,一悲一喜便是一陰一晴,一睜一閉就是一晝一夜……
在這景象之中,自身點滴皆是倒映在天地萬物的千變萬化中,心念一動便促成一種變化,于是這景象的不斷改變,也是心情的不斷替換。
……
「呀!」
正當紫依領悟到這里時,听見橙琴的一聲驚叫。
「怎麼了?」
紫依冥想的心境一下被打斷,睜眼看向橙琴。
橙琴看著她舒緩了一下氣息才說︰「我剛才本只是想偷看一下你們的進展,我知道我進展很慢,誰知卻看見……本來我就只是想悄悄看一眼,並沒有要打擾你們的意思……」
橙琴驚異而混亂的敘述中,紫依听出了她的意思。
橙琴苦思冥想許久都不見成效,于是有些好奇紫依和橙慶的進展,于是眯眼偷看。哪知不看還好,一看便真的是嚇了一跳。
她看橙慶,看見的是盛滿風景的一個人影,大好的風光在一個人形的輪廓里慢慢變化,說不出的怪異。而她看到紫依時就不是怪異而是詭異了。
紫依一半的身子是原狀,另一半融化在了一片風景里,就像好好的一個人被硬生生分割成了兩半,又或者一個人是被胡亂拼湊出來的。
橙琴看見這情形嚇得驚叫出聲,于是紫依被驚醒了。
而橙慶卻在同一時刻,突然小有所成,將輪廓模糊,幻化出了融洽完整的一道景致,瞬間被虛清幻境送出。
紫依見橙琴不安,也就不怪她了。
同橙琴機宜互授後,紫依再次沉浸在意境里。沒見多時,她便達到要求,被送出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