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傾天下 第二十三章 悠然一覺華胥夢

作者 ︰ 晴涵

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夜半的深宮,靜謐得可以听得見心跳的聲音。

陸妃半撐著身體坐起來,瞳孔緊縮,汗流浹背,蒼白的小臉上的嘴唇微微開啟,想要呼喚卻又力不從心。緩了很久,嘶啞滄桑的聲音才從她的嘴中傳出。

「快來人。」

一直候在外室的丫環听到自己主子的呼喚聲,一個激靈從地上站起,趕緊跑到內室外的門簾問道。

「娘娘,您有何吩咐?」

陸妃驚恐的坐好身子,招呼著簾外的丫環︰「流碧,快,給本宮點幾根蠟燭,太暗了太恐怖了。」

名喚流碧的丫環趕緊動身去把蠟燭點上幾根,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間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流碧捧著一根蠟燭走到陸妃的面前,看到陸妃蒼白的臉,得知主子又作惡夢了。

「娘娘,您沒事吧?是不是又被噩夢嚇醒了?」流碧小心翼翼的關心道。

陸妃一把抓住流碧的一只手,讓沒有準備的流碧手一顫,把蠟燭晃動了幾下,蠟一下子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不由地交出了聲。陸妃知道自己的猛撞,趕緊查看流碧的手背,已經紅了一大塊。

「流碧,本宮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語氣中滿是著急與關切,這讓流碧很是欣慰。

「娘娘說哪里的話呢,能夠伺奉娘娘是流碧的榮幸,這點小傷沒有什麼的。」

听了此話的陸妃也嘆了口氣,目無神采的看向外室,許久才開口︰「流碧,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之說嗎?」

「娘娘,您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有鬼神之說?要是真的有,娘娘你這麼多年以來日日夜夜為二王爺祈福,讓你們免受災難,雖說二王爺現在也生活得好好的,可是你們以前受過的苦難是誰都不能忍受的啊。」流碧從十五歲就開始伺奉陸妃,至今也有16年了,她可以說是看著穆博軒長大的。也正因為她的衷心,一直陪伴著他們母子走過了最艱辛的時候。

陸妃听到流碧這麼說,也明白了不少,可是剛才的那個夢她準準確確地能夠感受得到確實有神靈的存在。夢里出現的女子很奇怪,她一臉怨恨的看著自己,說要她償命。善良如她,她怎麼可能回去害一個她陸妃素不相識的女子呢?那無盡的黑暗以及女子恐怖的索命聲音直把她嚇得從夢中醒了過來。

「娘娘,您許是最近沒有睡好做了惡夢,明天我請御醫給您調理一下,或許您可以讓二王爺進宮好好和您聊聊天。從狩獵大會到現在,娘娘也很久沒有和二王爺聊天了吧。」

陸妃贊許的看著流碧,看來在她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流碧能夠明白她心里所期望的事情也屬好事,免得身邊沒有一個可依之人。

王宮里由迎來了新的一天。

前朝康孝帝正和自己的臣子在商討著國家大事,後院妃子又開始了新的阿諛我詐。

流碧陪著陸妃在花園里走走,今天剛起床流碧就已經吩咐人下去,早朝一散便讓二王爺過來陪陪自己的母妃聊聊天解解悶。

陸妃看著這御花園里怒放的鮮花,不由地向站在自己旁邊的流碧發表自己此時心中的感慨︰「流碧,你看,這鳳仙花開得還真是旺盛啊。」

「娘娘,對于鳳仙花流碧更是喜歡百合。」

陸妃听著看向不遠處的百合花,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是啊,軒兒就是喜歡百合花。傳令下去,叫人等會去拿幾盆百合花擺到我宮中去。」

「是,娘娘。」流碧領命趕緊給站在自己身後的小丫壞使了個眼色,那小丫壞明白之後趕緊轉身離去了。「娘娘,現在您要去哪里走走?」

「走?現在還是先應付西宮娘娘再說吧。」

流碧抬起頭正好看到正向陸妃走來的西宮娘娘,趕緊跟隨陸妃一起請安。

「給西宮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西宮娘娘輕蔑地看了一下陸妃,過了一會才緩緩的開口︰「都起來吧。妹妹今天怎麼一早就來御花園,是賞花呢還是另有他事呢,本宮可是記得妹妹很少出門的。」

在陸妃懷孕期間,這西宮娘娘對她下的狠手多得都快被她忘記了,只是那一次害她差點小產讓她永世難忘。之後穆博軒的成長道路也被西宮娘娘算計了不少,好在穆博軒精明逃過了小人的算計,也爬上了如今這樣的地位。原以為西宮娘娘會因為此顧忌自己的兒子,沒有想到她竟又把注意打到自己頭上。這幾年她吃的癟足以使那個小人千刀萬剮。

「臣妾只是覺得這御花園的鮮花都開了,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景色,于是便叫流碧陪臣妾出來賞花,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陪到西宮娘娘,讓西宮娘娘生疑了。」陸妃一臉知書達禮的回著西宮娘娘的話。

「如此甚好,免得讓本宮知道你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即使有二王爺撐腰,你也吃不了兜著走。」西宮娘娘說完拂袖離去了。

陸妃看著西宮娘娘的離去,再次微欠著身︰「恭送西宮娘娘。」

流碧扶起陸妃,看著西宮娘娘的背影,一臉的厭惡︰「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陛下會一直專寵于她。」她的話引來了陸妃的怒視。

「你也不小了,宮里哪些話該說哪些話我想你也清楚,不要別人抓到把柄,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流碧謹遵娘娘教誨。」

前朝會議剛散,穆博軒前腳剛踏出前殿高高的門檻便被一太監叫住。

「二王爺,陸妃娘娘有請。」

穆博軒認得這小太監,是前些年剛被派去伺候自己母妃的,此時母妃有請不知是有何要事。于是二話不說便跟著小太監離去了。

穆博軒剛踏進陸妃宮中便有人稟告︰「二王爺到。」

「母妃,你找我有事?」

穆博軒小跑進入陸妃的寢宮,有些歡快的說道。

陸妃在剛才听到有人稟告,原本苦悶的心也變好起來。看著越來越成熟的兒子,竟有些想哭。

「母妃,你怎麼哭了?」穆博軒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陸妃,一時亂了手腳,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不久那個丫頭也在自己的面前哭過。

「二王爺,娘娘是因為看到二王爺才哭的,二王爺你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來看娘娘了。」沏好茶的流碧端上茶給兩位主子放好之後退到一邊不免的打笑。

听了流碧的話,穆博軒看著自己的母妃︰「看來還是兒臣的錯了,那麼久不來看母妃,倒是冷落了母妃。母妃屋內的百合花開得可正艷啊。」穆博軒剛坐下就看到了擺在不遠處桌子上的百合花,不由的發出感慨。

「今早我去御花園看到此花開得正艷,想到軒兒你喜歡,便命人摘了些許放在屋里,一邊你來了能夠看到。」陸妃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時突然想起自己兒子前段時間說起的提親之事,不知進展如何了。

穆博軒走到百合花面前,湊上前嗅了嗅花香,「母妃還能記得兒臣喜歡百合花,兒臣很高興啊。」

「軒兒,上回你說起向蘇將軍的女兒提親一事,現在如何了?」

一想起那個小人兒調皮的樣子,笑容不禁爬上自己的臉上,這一幕正好被陸妃看見,看來這件事情自己的兒子解決的很不錯。

「母妃這事倒是不必擔心,而且你的兒媳可是聰明之人,不過也頑皮的很,母妃定會喜歡她的。況且她與蘇將軍都已經答應了兒臣的提親,兒臣打算在母妃選的下月初五結婚。」

「下月初五?會不會太唐突了?雖然母妃並不是懷疑你的辦事效率,只是覺得太快了。」她上回不過是小心提起下月初五宜婚慶,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記在心里了。

穆博軒走到陸妃的旁邊,把剛才有點激動站起來的陸妃扶著坐了下來。「母妃,這已經不快樂。兒臣倒是想早結為妙,最近兒臣總覺得有些不安。」

「許是你有了婚前恐懼吧,以前母妃也有這種心理,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真的是可笑呢。太把自己當回事,以為陛下只會愛我一人,是我把王宮想的太單純,想來也是我自己自找的。」陸妃想起以前的自己就覺得自己有多麼的蠢,這王宮本就是愛情的墳墓,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多美好,原來只不過是悠然一覺華胥夢罷了。

穆博軒看著自己的母妃,心一陣糾痛。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年輕的時候受過很多委屈,原想自己能夠做到這個地位能夠保自己的母妃有個安逸的生活,沒有想到母親關心自己的兒子永遠都不會有個盡頭。

「兒臣知道母妃在擔心什麼,兒臣的愛情會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穆博軒的眸中充滿了堅定。

陸妃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相信自己的兒子。

「什麼時候把那位蘇小姐帶我看看,我都沒有好好的看過那位蘇小姐。」

「母妃放心,有了時間兒臣自會把素素帶到宮里,讓母妃和素素好好聊天,你定會喜歡上素素。」穆博軒的語氣中滿是寵愛,看得陸妃就是一陣甜蜜。自己的兒子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也是他自己的造化,她能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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