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悠哉逛了一圈,掐著晚飯的點趕回紹劍山莊,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清淺忽然停下腳步,一本正經道︰「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
君非妾眼皮跳了跳,感覺他所說的,必不會是什麼好事,扶腰站在他面前,點點頭,示意他說話。
清淺略沉吟,慢條斯理道︰「大約十多天以前,歐陽飛鴻的暗夜組織,便已經與綠眉毛合作,進行鏟除八王黨的勾當了。」
君非妾︰「!!!」
君家虎妞呆若木雞僵立當地,清涼的風兒吹得她長發凌亂啊凌亂。
清淺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強忍笑意道︰「君小爺受刺激了?對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上了年紀的人,記性難免會差些。」
面無表情撥開他的手,君非妾悠悠問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我沒听清楚,可以再說一遍嗎?」
重復刺激什麼的,清淺那是相當的樂意,面上卻歉意的笑了笑,道︰「我方才說,歐陽飛鴻的暗夜組織,于十多天以前,就開始與綠眉毛合作,對付八王一黨。」
歐陽飛鴻既然早已開始幫忙,那她這幾天處心積慮的,究竟是在作甚啊?清淺和歐陽飛鴻狼狽為奸合伙耍她玩?!微生十五是不是也有份兒參與?!
可惡!好想弄死這幫混蛋啊!
強烈的殺意洶涌撲來,清淺唇角一勾,施展輕功,以閃電般的速度沖向紹劍山莊,君非妾惱恨的追了上去,然而還沒能動手,便听說十四爺回來了,並救回了楊雲鶴。
「人在哪?」
「花印園。」
「等著,改天再找你算賬!」君非妾恐嚇了幾句,丟下清淺,一溜煙跑了。
花印園里很安靜,一點聲響都沒有,跨入院門便瞧見,有個白衣男子坐于樹蔭下,微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夕陽籠罩,在那張完美臉廓上,鍍了一層金邊,美得天上有地下無,美得極不真實,君非妾站在門口,看得呆住。
微生子玨笑得清雅如春風,調侃道︰「君兒,口水掉下來了。」
君非妾笑著撇撇嘴,跑過去,騎坐在他大腿上,兩只手臂纏住他的脖頸,吧唧親了一口,得意道︰「我家微生十五,真是個大美人兒。」
雙目盛滿寵溺,微生子玨道︰「君兒離開悠南山的時候,下水道人定然大大松了一口氣吧?」
君非妾斜眼瞪道︰「喂,你什麼意思呀?」和尚嫌棄她,淺公子嫌棄她,師傅難道也嫌棄她麼?她哪有那麼惹人厭啊,頂多是有一點點惹人厭而已。
微生子玨抿嘴一笑,沒有說話,將她的腦袋摁入懷中。
君非妾輕輕嘆息,舒服的窩在他的胸前,須臾問道︰「楊老先生情況如何?」
微生子玨道︰「有馬蘭頭在,可保他生命無憂,只是原本的一身武功,恐怕再也無法恢復,另外四肢殘疾,也不知能否醫得好。」
八王黨沒有拿到帝神藏寶圖,必定是不擇手段嚴刑逼供,楊雲鶴的慘狀可想而知,唉,可憐他一個七旬老翁。君非妾昂起頭問︰「很糟糕嗎?」
「馬蘭頭並無絕對把握。」微生子玨神色平平,聲音平平,仿佛沒有情緒。
君非妾欲起身,「我去瞧瞧。」
微生子玨手臂收緊,將她按住,道︰「不急在這一時,明天再瞧吧,讓楊老先生好好休息一下。」
君非妾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扭轉身子,在院子里掃了一圈,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可是一時之間,腦子像是被棉花堵住,怎麼都想不起來。
見她皺著眉,四處梭巡,微生子玨心下了然,提醒道︰「在找誰?」
「啊對!」君非妾恍然醒悟,猛地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微生子玨握住她的手腕,拉下來,在她頭上模了模,溫柔笑道︰「本就傻,再拍下去還得了?」
君非妾虎眼一瞪︰「微生十五你說誰傻呢!」
「你一回到紹劍山莊,便跑來花印園,除了關心楊老先生的病情之外,還有不就是擔心听落嗎?」微生子玨頓了頓,似笑非笑看著她,長長的眼睫下,波光流轉,繼續道︰「可是,剛剛卻把正事兒忘記了,不是傻了是什麼?」
「我是被你的美色迷暈了好不好!?怎麼傻啦!」君非妾伸出手,在他下巴上狠狠擰了一把。
任由她頑皮的將他的臉扯變形,微生子玨爾雅的笑了笑︰「多謝夸獎,不勝榮幸。」
君非妾︰「……」
黑眸中柔情脈脈,滿盛她的一顰一笑,微生子玨抬手,遮住她的明艷的眸光,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他的心跳居然還是那般狂野!
君非妾不懂得,只當他手癢,一把扯了下來,問道︰「听落呢?楊老先生既已救回,她應該知道了父母慘死的事了吧?是不是很傷心?」
微生子玨道︰「放心吧,听落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很堅強,況且,有楊老先生的勸導,另外又有十四哥在,她的狀況不會太糟糕。」君非妾揚眉︰「嗯哼?」十四爺和楊老先生是上午回來的,爺孫倆該說的話估計早已說完,現在人呢?十四狼把楊家乖乖女拐哪去了?
想起微生子期做的那點事兒,微生子玨終是忍不住笑︰「回紹劍山莊之前,十四哥讓綠眉毛在他身上多劃了幾刀。」
君非妾︰「無恥!」
微生子期親自帶回楊雲鶴,楊听落感激都感激不完,再見到他身上的傷,必然緊張擔憂,外加感動。
依照微生子期那性情,絕對會趁機裝虛弱,拉著楊听落不放,如此一來,楊听落就沒有那許多空閑時間為父母之死而傷心。
倒是個好辦法,只是,君非妾還是覺得,好無恥啊好無恥。
微生子玨點頭附和道︰「嗯,的確無恥。」
由微生十四狼,君非妾聯想到了什麼,狐疑盯著面前美男,幽幽道︰「你是不是也干過這種博取我的同情心的事兒?」
微生子玨矢口否認,「沒有。」
君非妾眯眼︰「你確定?」
微生子玨鄭重其事︰「我比十四哥老實。」
「老實你大爺!」想起被他騙婚的事兒,就抑不住的激動暴躁,君非妾月兌口大罵道︰「天底下最沒資格說老實的就是你們微生家的男人。」
微生子玨唇角維揚,悠悠道︰「君兒以後生了兒子,也是微生家的男人。」
君非妾被噎,壞壞的哼了一聲,道︰「誰說的啊?不一定是微生家的。」爺眼啊人。zVXC。
微生子玨眸中雖含了笑,卻透出一絲絲危險氣息,「君兒,今晚我又想喂蚊子了。」
君非妾白眼道︰「喂老虎去吧。」
微生子玨答應得很爽快,「好啊,喂君家母老虎。」
君非妾︰「……」
晚霞璀璨,鋪滿半邊天,與此刻她摟著的男子一樣,美得無以言喻,君非妾一眼瞧過去,便再挪不開眼,直到……
直到耳邊響起某綠眼狼那宛若天籟般的聲音,「父皇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八哥和五姐都出生了。」
君非妾收回目光,幽幽盯著他︰「……」不要說得這般明顯好不?生孩子,生你大爺!
微生子玨殷殷道︰「君兒,再過兩三年,咱們生個孩子吧?」三年之後,她便有十九歲,到那時再生孩子,應該能承受。現在不行,才十六歲,太小了,本身都未長開。嘖,他家君兒為何這麼小。
「那就過兩三年再說。」君非妾覺得,生孩子什麼的,實在忒可怕,能拖則拖矣。
微生子玨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咱們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君非妾︰「嗄?」
雅音閣。
微生子期滿臉胡茬,不修邊幅,**著強壯的上身,盤腿坐在長塌上。楊听落雙目紅腫,緊緊抿唇,調好金瘡藥後,仔細幫他涂抹。
盡管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當真得知雙親不在人世,甚至連尸骨都尋不著的時候,心中仍不免劇痛如絞。咬得太過用力,櫻唇泛出血珠,自己竟渾然不覺。
微生子期瞧得心里不舒服,一抬手臂,將她撈進懷中,金瘡藥膏全灑在地上也不管。
勸慰之語早前已經說過太多,並且,楊老先生的一句話,能抵得上他們的千萬句,所以現在,微生子期只是抱著她,一個字也沒有說。
「十四爺,我沒事,只是忍不住……」整個楊家莊就剩下她和爺爺,而爺爺他傷得那麼重,她必須堅強一點,必須。
微生子期道︰「人之常情無需忍耐,想哭就哭吧。」
想從他懷中出來,奈何箍住她的兩只手臂,堅硬如鋼鐵一般,又不敢大幅度掙扎,怕牽扯到他的傷口,楊听落沒有法子,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十四爺,你的傷要緊。」
微生子期渾不在意︰「皮外傷,不打緊。」
楊听落蹙眉︰「流了好多血。」
微生子期︰「我血多,流點沒關系。」
楊听落吭哧道︰「可是,十四爺這樣,我心里不安……」
微生子期笑嘻嘻道︰「落落這麼關心我啊?」
楊听落臉上微微泛紅,「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