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些突如其來的偶遇,初錦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不消幾日便會忘懷。目前,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倒要問問清楚,這幾日,為什麼不讓她見初影?還有,讓她到星光到底是要學什麼?
這是第一次,她要進月清堂的門,被生生攔在了外面。
驚愕、不解、怒火!
分明就是做賊心虛!掏出手機,縴長的手指飛快的在那寬大的屏幕上點擊著。直到一連串號碼隨著她按出的通話鍵,而呼出去。
「您好,你所拔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請稍後再撥!」移動通訊那老死不變化的機械女聲,在此刻很好的充當著傳聲筒。
居然還不接電話?!初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想了下,還是問問江烈陽再說!
听著電話那頭的敘述,初錦由先前的憤怒漸漸轉為震驚!
初錦駕駛著一輛米色的甲殼蟲,疾馳在郊區一條僻靜的馬路上。馬路兩旁參差不齊的樹木,不斷的往後倒退而去,期間偶爾也有一兩處古老的建築林立,只是讓歲月斑駁了痕跡,找不到原本屬于它的颯爽英姿……
就是如此頹廢的地方,卻吸引了月清玦的目光,他把一處私人療養院建在了此處!
那是一處形同蘇州園林的好地方,所不同的是,那里的山和水都是自然形成的,有一種靜謐的自然美,幽然而又不乏生氣。能在這樣的地方修養,想必也是享受慣了的人,才能想得出來並實踐吧?
踏入院門的步履並不是很穩,急切中甚至帶些踉蹌。這里面有兩個對于她來說非常重要的男人!
恍惚間,那林蔭處,有一個身形頎長的身影,佇立在紫藤花蔓遮擋的陰涼中。一身的白襯衫,衣袖處那惹眼的袖扣,在陽光從空隙中照射進去時,熠熠生輝。只是那樣隨意的往那一站,初錦便能一眼就認出來!
時值夏天的正午,周圍安靜的只能偶爾听到幾聲知了的叫聲。當然還有初錦那不安的心跳。
苦惱的想著該要如何開口,伸出小舌頭滋潤了下那雙干燥的唇,艱難的吞咽著口水,眼神都不知該往哪兒擺。
「怎麼?不是有話要說?」月清玦那清冷的聲音在初錦的正前方緩緩響起。
初錦一驚,她還以為,他並不知道她來這兒呢!
「哦,我、我、我……」初錦我了個半天,最終還是沒能吐出其他的字句來。先前想好的質問,也統統都集體自她的腦海消失。
「我什麼?還以為你最近應該會很忙呢,想不到竟還有空來找我?初影在他房間,你找個人帶你過去!」月清玦不曾回頭,更不曾有半點的為難之意。
僅僅是這樣,就已讓初錦的鼻間發酸。
「你為什麼要住到這兒來?」回想起江烈陽在電話里透露的只字片語,初錦的自責就加深一分。
這回,月清玦終是動了動疲乏的身體,轉過頭,望向那眼底早已是一片氤氳的初錦。
「累了,來度個假。」那般的輕描淡寫,並不打算讓她知道些什麼。
可初錦勢必是要問個清楚的,見他不說,急了,「你騙人!你,生病了是不是?」江烈陽說,他的心髒一直以來不是太好。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不是太好?究竟是怎麼個不好法?
如此炎熱的天氣,可一旦接近他,初錦就感到周身的空氣都被他染涼了似的。他好像比以往更加的蒼白!而那種蒼白,讓她覺得害怕,使她想起初影。
月清玦那密密的睫毛,一張一合的顫動著,眼眸深處,跳躍著不知名的火焰,「我怎樣,不關你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又是這樣!每一次當她決定要摒棄所有的尊嚴,忘卻自己與他之間還存在交易的事實,拋開兩人懸殊的身份,想要進一步靠近他時,他卻總是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難道說是自己配不上關心他?
即使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阻止自己淚水的傾瀉。初錦覺得還是太過艱難,很沒志氣的抹了把眼梢,扯出一抹淒然的笑意︰
「月清玦,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難道听不出來,我是在擔心你麼?」
月清玦的表情並未有太大的變化,撩唇︰「初錦,你以為你是誰?等你什麼時候能不再仰望我,再來說這話吧!」轉身,內心卻已是一片凋零,她以為他是初影麼?還需要人同情?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這男人的狠絕,初錦也只是在他人口中獲知,之前,他給她的印象也只是溫文爾雅,性子淡然。如今他能對她說出這般傷人的話語,實在教她無法消化。
後退一步,初錦愴然轉身。徒留一地的哀傷,無從拾起。
初錦一走,月清玦單手撫上胸口,闔上眼瞼,平復了下心緒。抄起石桌上的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誰給你的權利?自己去堂里領罰!」
而電話那頭的江烈陽只得苦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爺總不能一直這樣躲著初錦,她,遲早還是會知道的,與其讓她在那自由發揮的胡亂猜測,還不如讓他做個冤大頭。
月清玦心髒確實不怎麼強壯,每一年,總會發作個一次。難受時,就像是被掐著脖子沒法呼吸。這也是他寒涼的體質異于常人的原因。可大多數時候,他是好好的!
初錦的關心,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可是,她還是不明白,要用何種方法來了解他。她恰恰選擇了最不好的時機最不好的地點,生生的讓關心變作了同情!
他們之間就非得這樣麼?當一個人試圖要靠近時,另一人總是千方百計的將之拒于心門外!原來敞開心懷,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容易!
一個是驕傲到目空一切;一個是不自信到近乎卑微。如此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他們之間的距離豈止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