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空,偶有流星剎那滑過……
他的怒意,即使在汽車已經駛離她,遠到不見一絲的光亮;被卷起飛揚在空中的沙土,都漸漸塵埃落定;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得到。初錦甚至還可以清楚的聞到隱匿在空氣中,那淡淡的快要消失的煙味,喉間的澀意,鼻腔的酸楚,開始齊齊的沖向眼眶,墨色的瞳仁,被那種飽脹感,撐得難受,猛然間,嗆出悲涼的嗚鳴聲來!
是誰說的?每個女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一個男人,他會讓你無奈的低到塵埃里去,卻又從心底恣意的開出花來…
月清玦就是初錦生命中這樣的一個男人,在面對他時,她總卑微的覺著自己是一株根系極淺的小草,而他,是一棵參天大樹;有關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只能仰望;她沒辦法阻止自己依賴他、愛上他,要放棄麼?不,初錦清楚的听到內心迸發出的聲音,她不甘心就這樣讓自己的第一次動心,草草的放棄!
她的卑小甚微,只能有她自己知道!即使是雜草,她也要選擇昂然挺胸的生長,誰也不能觸踫到她脆弱的內心。即使是雜草,也有愛上參天大樹的自由!
江烈陽並沒有立刻帶走她,只是默默的陪在一邊,倚在車門,就那樣望著,不說、也沒有任何動作。有些事情,旁人是沒辦法插手其中的,也許只有靠時間來慢慢淡卻。
月清玦那樣的男人,已經永遠不可能,把一個女人看得重于一切,那若即若離的性子,注定讓想要接近他的女人傷個遍體。他內斂、沉悶,天生屬于掠奪者,從沒有毫無原因的給予。而初錦,看似柔弱,實則內心堅強、倔強;是一個能把女人的感性,演繹到極致的經典個例!她,重情!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初錦,不受情殤呢!
「烈陽哥哥,你有喜歡的女孩兒嗎?」
江烈陽一愣,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這樣問,可還是很不自在的回答︰「沒有。」
「那有喜歡你的女孩兒嗎?」
這兩樣區別很大麼?江烈陽揉著太陽穴,有些發怵,「這個,我怎麼知道?」
初錦忽然就抬起頭,猶有淚痕的小臉,燦爛一笑,「肯定有,你就不要否認了!還什麼羞呀!跟我說說唄!」
江烈陽苦笑著搖頭,今天算是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杠上了,想了想,隨口說道︰「即使有,我也不知道啊,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倒是大實話。
「哦,是這樣啊。」初錦眼中似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接著,又像是自言自語︰「難道不說,你們就可以不知道嗎?你們都沒有感覺的嗎?」
她用了兩個你們,江烈陽自然是明白那兩個你們指的是誰,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要怎麼說,才能達到安慰她的效果。
沉默了良久,才走到她面前,與她一樣蹲下,「小錦,他,有他的過去,那個人,你真的不了解,一頭扎進去,只會讓自己沒有退路,到頭來,受傷的,只能是你呀。」
實在不知道要怎樣開口跟她說,看著初錦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在往外流淌,江烈陽早已在心中罵了自己千萬遍。
初錦猛的站起身,拔高了嗓音︰「那你跟我說說,他的過去,好不好?烈陽哥哥,你不知道,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都不清楚,仿佛喜歡他很久很久了!我試過逼迫自己不去在意的,可失敗了,他一出現,我就能丟盔棄甲,你信麼?所以,你不要勸我,沒用!真的。我已經打定注意要任性一回……」
江烈陽只得把她摟緊在胸前,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對不起,小錦,如果我當時能堅決的阻止你,那這輩子你都不會和他有所牽連,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原本,我只是想,總有一天,我會把欠他的都還上,到時候,我就可以驕傲的揚起頭,與他平視!等我有能力之後,我就帶著初影離他遠遠的,一開始我真這樣想來著,可我現在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劃清界線,心口就疼,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的疼,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初錦帶著哭腔的呢喃,讓江烈陽驚覺,原來,她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嗎?
……
這邊的月清玦,把那輛白色瑪莎拉蒂開得飛快,在疾馳而過的公路上,揚起陣陣塵土……忽而一個急剎,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那已然蒙上一層灰的漂亮跑車,此刻正鄢頭耷腦的斜停在路邊。
那趴在方向盤上的大口喘氣的男人,正是咱的玦爺!
細密的汗珠正從他的額頭向頰邊蜿蜒聚集,最後終于再也承載不動那些分量,滴滴濺落…隨後趕到的,則順著他性感的下巴線條,流至惑人的喉結,最後在那精瘦的胸膛再次匯合。
緊按住胸口的左手背,青筋凸現,扭曲猙獰。
好一會兒,他的手指才微微的動了一下,手掌下那一片小小的傷口,凹凸不平。于他而言,身體上的折磨,並不算什麼,那曾經被傷到的地方,早就愈合,這傷口,給他帶來的恥辱,才是最讓他耿耿于懷的。
月清玦緩緩地支起身子,找到調節座椅的按鈕,隨著它的放平,這才舒緩了身子。雋秀的眉,依然緊緊鎖住,臉上的疲憊,再也遮掩不了。那雙倔強的眼,不期然的浮現在腦海,初錦,難道,你會是又一個她嗎?
……
一間古樸的書房內,展澈對著顯示屏,邪魅的眯起了眼。那上面的影像中,是一個極為鮮活的女子,一襲白色的紗裙長及腳踝,伸出公主袖的玉臂,正環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小貴賓,那寵愛的神情,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充滿愛心的天使!
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月清玦,怎麼可能例外?